已经走了很长时间，脚冻得有些木了。她的脑子里开始琢磨着干点什么。
她忽然道：“会打雪仗吗？玩一会儿吧，这么走太没劲！”
白海风看看她，笑着道：“你多大了？”
楚天翔团起一个雪球，淡淡一笑道：“18。怎么，是不是觉得我象个小孩？”
白海风笑道：“你真不象18岁，18岁应该很成熟了。难道你们那儿18岁的人都这样吗？”
楚天翔点点头，道：“没错，所以我很羡慕你们。我们那的人活得特别累，如果可以我倒真想永远呆在这儿！”
白海风看着她，道：“你很想留在这儿里？”
楚天翔道：“是！”她忽又叹了口气，“其实这只能算是个不可能实现的梦想。再说，人是要面对现实的，逃避总不是办法，更别说现实是逃避不了的！”
白海风笑了，面前这个“大男孩”虽然很单纯，但单纯得可爱。他忽然觉得同“他”在一起很快乐，从前从未有过这种感觉。他白海风从十几岁步入江湖，这些年来还真未想到过会有人让他如此快乐，那感觉好轻松。
他俯下身团起一捧雪，抬头看看天，天是灰青色的。他把雪团成雪球，笑道：“这应该是今年冬天最后一场雪了，我几乎能闻到春天的味道了，是应该痛快地玩玩，也省得辜负老天降下这一场大雪！”
太阳在笑声中升起又落下，三个人在快乐中向前走着，不知道应该去哪儿，这是一次没有目的的旅程。
雪开始化了，化雪的时候往往也很冷。
路又湿又滑，有些不好走。
白海风又在大笑，仿佛很快乐，可楚天翔总会在在白海风的笑声中感到隐隐的愁绪，已经许多次了。她找了一个很好的时机，问他：“你心里是不是有什么事？”
白海风看着她，笑笑，道：“你别是有疑心病吧？”
楚天翔瞪了他一眼，道：“别躲避我的问题。你心里一定是有什么事，我感觉得到。告诉我吧？我的嘴很严！”
白海风看着她那张真诚的充满信任的脸，心里突然一松。
他停下脚步，问：“你总是这样吗？”
楚天翔笑着点点头，
白海风又盯着她看了很久，吁了一口气，缓缓道：“你是一个很怪的人，却是我很好的朋友。我给你讲个故事——
“有一个叫白峰的人，在威远镖局作镖师。他很珍惜自己的饭碗，踏踏实实地做着自己份内的事。他有一个很贤惠的妻子，一个可爱的儿子和两个很忠实的仆人。年近30的他一副英挺潇洒的模样，就象富贵人家的公子。
“那一天，洛阳城内来了一个女人，本来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可这女人实在美得耀眼。白峰是个男人，他的目光自然就被那美极的女人吸引住了，可很快他就把目光移到了面前的首饰摊上。这个女人虽美，但那目光中的轻浮却让白峰从心里反感，在他心里，只有他的妻子容玉霜一个人。尽管他把头转了过去，那女人依然看见了他，立刻便被他的相貌和气质所吸引，女人的眼睛转也不转地盯着他。白峰躲开她的目光，什么也没买便离开了首饰摊。
“晚上，白峰站在院子里，指点儿子练习简单的拳脚，突然听见有人在墙外叫他的名字，那声音很温柔。他让儿子回了房间，自己走出去。门外站着的正是白天那绝美女子，他有些生气地问：‘你是什么人，来找我做什么？’那女人咯咯地娇笑着道：‘白哥哥，不要生气嘛，小女子姓殷名彩衣。小妹只不过是仰慕哥哥的容貌，特地来看看你！’她的言语很浪，白峰转身便走。殷采衣急了，大声道：‘白峰，你是不是嫌我丑，难道我不比你家那黄脸婆年轻得多，你这么大年纪我都没有嫌你，你倒嫌起我来了！’白峰冷冷道：‘请你俭点些，我的妻子虽然不如你貌美，但她很贤惠，很善良，而且不象你那样轻浮……’殷采衣立刻做出一副很柔情的神色，腻声道：‘现在我是不是很温柔？是不是嘛？’她拉起白峰的手臂，撒娇似地左摇在摆。白峰忍着怒心，撇开她的手，冷冷道：‘请你不要再来打搅我的生活！’说完，白峰转身就走。殷采衣纵横江湖数载，从未有一个男人能对她毫不动情，可面前这个男子却一点也不解风情。她大怒：‘你以为你是什么，不过一个小小的镖师，姑奶奶对你如此是抬举你。你若不识抬举，就别怪姑奶奶我不客气，我彩衣舞娘可不是好惹的！’殷采衣的暴怒而去，并未给白峰心中留下什么心病，他回到家中，把这一切都告诉了妻子容玉霜，容玉霜很通情达理：‘不要去想它，就让它过去吧！’”
白海风讲到这儿，脸上流露出一种特别的，却满是幸福的表情，象是在对某一段过去的回忆。
“又是几天过去，那彩衣舞娘殷采衣声息全无，白峰开始渐渐淡忘了。又是一个晚上，天很黑，天上没有星月，阴沉沉的。白峰坐在堂屋内，擦着那把陪着他走了几年镖的折铁刀，容玉霜在内间的桌子旁指导儿子读书，一切都很平静。可他们谁也没有意识到，死神正在向他们悄悄逼近。
“该是睡觉的时间了。突然，院子里有人在叫：‘白峰，王八蛋，你给我滚出来！’听声音正是那个消失了很多天的殷采衣，容氏从内间急急跑出来，儿子的小手紧紧拉着她，两个人神色紧张地对视着。猛然间，有惨叫声从西配房传出来，是仆人王伯夫妇，白峰的脸阴沉得可怕，容玉霜拉着他的手臂，也是一脸严肃。
“外面的叫骂声又响起来：‘你不是挺倔的吗？怎么不出来，是不是怕了，姑奶奶等着你呢！快出来，胆小鬼，王八蛋！出来！’声音又尖又狠。容玉霜突然把儿子推进内间，从壁上拉出一把长剑，出来站在丈夫身边，他们的儿子躲在内间的门帘后，偷偷向外望着。”
白海风的眼里现出一种恐惧的，却又愤怒的表情，楚天翔在心中猜测着。
“夫妇二人很从容地走到院子中，殷采衣站在院子当中，黑夜中看不见她的神情，只能看见她那一身发亮的彩衣在夜风中冽冽飞舞，一双眸子发亮地瞪着。她冷笑着道：‘你们真不愧是夫唱妇随呀，丈夫出来寻死，连老婆也跟着，你们可真是多情的一对哟！’白峰冷冷道：‘殷采衣，你倒底想做什么？告诉过你，不要打搅我们的生活！’殷采衣狂笑道：‘你以为你是什么人，一个小镖师，凭什么让我听你的！告诉你，本姑娘闯荡江湖这么多年，还从未有人敢拒绝我，你一个臭镖师，我看上你是你的福气，你不但不领情，还顶我的嘴，你的胆子也未免太大了！’容玉霜在一旁道：‘你不要以为自己很了不起，别人怕你，我夫妻可不怕你！’殷采衣道：‘哟，哟，哟，看样子弱不禁风的小婆娘，居然能说出这么有气魄的话，真不简单哪！’白峰打断她的话，喝问：‘你有事找我们好了，何必要伤害其他的人！’殷采衣嘲讽地道：‘你连自己都顾不了，还管别人？如果你要真关心他们的话，何不去和他们做伴，也省得他们夫妇黄泉路上怪寂寞的！’话音一落，那飞舞的彩衣中裹着的身体毒蛇般地袭来，白峰挥刀便剁，容玉霜把长剑舞出一片白光，护住丈夫的身体。只可惜，两人的功夫比起殷采衣来，实在不堪一击。在飞舞的彩衣旋转中，两道白光一闪而过后便响起两声惨叫，两个身影跌倒在地上，血腥气渐渐在空气中弥散开去。殷采衣看着地上两个垂死的人，放声狂笑，白峰用他仅有的一点力气握住了妻子的冰冷的手，实现了两人生前的海誓山盟，便闭上了疲惫的双眼。
“那小男孩躲在门里亲眼目睹了这惨痛的事实，他幼小的心灵无法相信亲爱的父母从此再也无法站起，站在他面前与他说话，轻抚他的头。他从腰间抽出一把小小的匕首，从门里走了出来。殷采衣骤然停止了狂笑，盯着面前这个小男孩，那眼神就象盯着一个怪物。她俯下身子，双手搭在小男孩的肩上，轻问：‘你叫什么？’小男孩突然举起匕首向她刺落，殷采衣在毫无准备中向后急闪，却还是被匕首在眼角上划出一道血槽，血倾刻间遮住了她的眼睛，殷采衣惊慌中向后退了几步。小男孩扔掉匕首，扑在他父母的尸身上，攥着父母的手，放声大哭。突然，他的哭声停了，一丝鲜血从他的嘴角渗出，他小小的身子微微抖动了一下，便倒在父母的身边。他的身后，捂着半边脸的殷采衣正在把那匕首从小孩的背后拔出……”
白海风讲到这儿，已激动得说不出话来。他勉强笑道：“你瞧，我这么个大男人居然还这么激动！”
楚天翔深吸了一口气，道：“我听得懂这个故事，也明白你心里想什么，你就是那个小男孩对不对？”
白海风长叹一声，点点头道：“我记得我对你说过，我是专门找复仇者复仇的人，因为在两年前，我曾听说那个彩衣舞娘也是‘复仇者’中的一员！我要把她揪出来！”
楚天翔叹了口气道：“你找到了吗？”
白海风摇摇头，道：“复仇者是个神秘的组织，到哪里去找？”
“我知道她在哪！”一直静静地听着的小芳突然插嘴。
楚天翔看着她，小芳使劲咬着嘴唇，颤声道：“殷采衣是彩衣坛的一级杀手，也是我的主人，我离开了，龙主一定会派她来找我！你很快就可以报仇了！”声音在发抖，但仍能感觉到她在心里坚信自己的判断。
楚天翔看看白海风，他的眼睛更亮了，心中的火焰也更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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