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更黑了,天边云霞已经显得晦暗,青年弃枝于地,已是满眼泪光,木然静谧的望着海面,久久不语。
“好一招‘天地同悲’,恨意隐忍未发,可以想象下一招含恨而出的‘神佛俱灭’是何等的凌厉,果真是刀锋过处不留生机!”白衣人好不容易控制了浓郁的悲伤气氛,便借说话唤醒青年。
心中却在暗想:这“悲情斩”相比他见过的“魔刀”刀法而言,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魔刀,招式一起便让人深陷其中,连青年自己都象是被勾去了三魂六魄,果真如他所说,第二式出手,连主人都无法控制,那就太恐怖了!真不敢想象这青年就是每天这样静静望着大海苍穹领悟出的武功,如果真是这样,这青年在武学简直可称天下无双的奇才。要知道现在大陆上的高等武功,都是由许多人多年共同完成的心血结晶,自己现在虽然也对武功有着独到的领悟,那也是在自身具备了高超的武功,在前人研究的基础上得来的。
青年闻言,不由苦笑转身,对白衣人说道:“晚辈果然失态了。”
白衣人郑色说道:“我见小兄弟也是正直善良之人,你所创的‘乾坤剑诀’来自置身于浩瀚宇宙的体验,来自于天地万物生生不息的感悟,比之我所见过的大陆各种高层剑技都要高明得多,甚至可以媲美于日月剑门所代表的剑道之最,算是目前剑道中的巅峰之作。但是,你又为何会创出如此充满悲伤恨意和无限杀机的邪异刀法?”
青年一直含笑着听白衣人说话,这时听到白衣人所说的“邪异”两字,笑容一敛,神情稍显不满:“前辈此言差矣,试问天下何人没有悲伤?痛苦?以及沉陷其中的无奈?只是晚辈的感受更深、更痛而已,天地万物皆有情有恨,化为刀法,何谓之邪异?虽然晚辈不是什么精研武技之人,但有一个道理晚辈还是明白的,用之正则正,用之邪则邪,对吗?前辈。”
白衣人闻言一怔,面巾下脸色稍红,所幸青年不可见,他沉思了一下说道:“小兄弟教训得是,老夫错了,毕竟只有至情至性之人,才能创出如此的绝世刀法。”
青年见白衣人居然立即道歉,有点手足无措的说道:“晚辈刚才心情太坏,以至冒犯前辈,还请不要怪罪!”
“呵呵,小兄弟,老夫果真没有看错人。”白衣人爽朗的笑了,“用之正则正,用之邪则邪,天下武功都是如此,老夫不该存有偏见,错就是错,你倒不必有所不安。”
“晚辈想自己也没看错人,晚辈这是初次在人前展露武功,虽然这武功难登大雅之堂。”青年闻言也笑了,至于这句话是真是假,只有他自己清楚了。他抬头看了看天色,说道:“前辈,请到小屋坐坐吧。”
※※※
做饭用的锅架在屋外转角的屋檐下。
小屋内一张桌子靠窗户墙边,刚好放下三条凳子,另有一张木床靠在里墙。一陈旧木箱放在墙角,象是放置衣物用的,靠门的墙上挂着一条略显残破的渔网。好象找不到其它显眼的物品了……
灯下的白衣人摘去了面巾,坐在桌旁。虽然他自称老夫,但看起来并不显得年老,浓眉虎目、气宇轩昂,脸色稍黑反而看来健壮,一脸的正气让人心生敬佩,一看就知不是等闲人物,如今却现身这青年的小屋,让他有着手足无措之感。
青年行礼说道:“前辈,实在抱歉,晚辈由于不习惯喝茶,以至现在没有茶水招待您,您看……”
“哈哈,没关系,老夫知道你有一壶酒是吧?快快取来,咱老少痛饮几杯。”白衣人笑着答道。
“这个没问题。”青年显得极为不好意思。“不过这是乡间劣酒,就怕你老人家无法入口。”
“呵,小兄弟,你把老夫当成什么人了?这些年我跋山涉水,吃的苦不比你少。”白衣人佯怒道。
青年笑了笑,取了酒壶和酒杯,分别斟满,举杯刚要说话,却见白衣人抢先说道:“小兄弟,你叫沈鹰是吧?呵,我见清风镇上的人这么叫你。我们老少也算有缘,你若有心,叫我一声老哥即可,别前辈前辈的叫得心烦,你若同意,咱们就干了这第一杯。”
这青年即是在清风镇是被可欣吓得抱头鼠窜的沈鹰,闻言举杯向白衣人说道:“既然前辈开口,沈鹰就恭敬不如从命,叫您老哥了,不过,老哥总得告之您的大名吧。”说完两人笑着干了第一杯。
“哈哈,我交了你这兄弟,真是开心得很。”白衣人居然毫不客气的主动示意沈鹰继续倒酒,“知道不?你这身武功相比‘剑神’、‘刀圣’、‘拳霸’都毫不相让,或许还看低了你。”
沈鹰闻言扑哧一笑,搞得差点把酒洒了一桌,“老哥,你可不要吓唬我?”
白衣人正色道:“沈鹰,我虽然不知道你在其它方面的成就,但就你对剑法和刀法的领悟来说,我不知道你是否有尽全力,如果你刚才是故意藏拙,目前整个大陆就没人比得上你了。你或许认为我在骗你开心,不过,如果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就不会奇怪我为什么断然做如此评价了。”
“正请教老哥。”沈鹰仍然笑着说道。
“老哥名叫啸天……”白衣人说道。
“什么?”沈鹰闻言起身而立,面上奇异的神色一闪而逝,随即指着白衣人背后的剑,笑道:“老哥,我听闻啸天即是闻名大陆的‘拳霸’,什么时候改用剑了?莫非你们是同名?”
“哈哈,想不到你居然也知道‘拳霸’之名,我还以为你真是个无知小子呢。惭愧,如果你也练拳,老哥我这‘拳霸’恐怕都得让贤了。我带上这剑只是作个幌子,骗骗人而已。”白衣人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块金色的牌子,放在桌上,示意沈鹰看看。
沈鹰伸手拿起来一看,正反看了一下,见一面刻着“令”字,另一面刻着“怒拳会”三字。虽然他知道这块牌子代表着什么,但仍然嬉笑说道:“老哥,这牌子是金的吧?能值不少钱吧?”
“我呸,你这小子,我看是穷疯了!你小子到底识不识货啊?”这位“拳霸”收起怒拳会的最高令牌,眼前这小子居然问值多少钱,他实在有点沉不住气了。
“老哥别急啊,说实话,就凭您这风度气质,您不是拳霸啸天,还有谁敢是?我和老哥开玩笑呢,我为什么不相信?我高兴都来不及,终于靠上棵大树了,嘿嘿。”沈鹰又恢复了无赖形象。
※※※
几杯下肚,沈鹰问道:“老哥,您这拳霸不做正事,这些天为何盯上了我?我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值得您注意的?”
“拳霸”啸天又仔细看了沈鹰说道:“十五年前,我曾答应一个临死之人照顾他的儿子,但我一直没有找到他的儿子。”
沈鹰笑了笑说道:“那您就找上我了?我和他长得象?还是有其它什么共同点?”
“说实话,相貌上我看不出来,说相似也可,你今年多大了?”“拳霸”啸天问道。
沈鹰故意掰着指头想了半天答道:“二十三岁。”
“如果他儿子还活着,也和你差不多年纪,而你又是独身一人,名字中一个‘鹰’字,才让我对你动了好奇之心。”“拳霸”啸天说话的同时,一直盯着沈鹰,眼睛一眨不眨。
“哦?他的名字也有‘鹰’字?”沈鹰奇怪的问道。
“不是,是他胸前有个‘鹰’形图案。”“拳霸”啸天说道。
沈鹰冲“拳霸”啸天眨眨眼笑着说道:“呵,这可是真巧了。对了,老哥前天夜里已经检查过了,我身上可有那个‘鹰’形图案?”
“拳霸”啸天闻言脸色微红,笑骂道:“好你个小子,居然是装睡!”
沈鹰大呼冤枉:“我当时裸着上身,而老哥您又看得认真,我怕突然醒来让老哥您不好意思,只好装睡不醒了。”
“拳霸”啸天拿沈鹰这小子实在没办法,突然觉得自己年轻不少,想到自己本是一个极其严肃的人,不由笑骂道:“你以为自己身材好啊?二十几岁的人了,怎么还这般不正经?”
笑声中,两人又喝下一杯。
“拳霸”啸天迟疑了一下,似乎有话想问。沈鹰见状说道:“老哥有什么话尽管明说。”
“拳霸”啸天叹口气说道:“老弟,本不该问这有伤风景的话,你到底为何有着那样的悲伤和仇恨?按我的想法,我要寻找的人,也应该有着如此的悲伤和仇恨,但你又恰恰不是他。”
“老哥,我不想提这件事,也不想提起我的过去,行吗?”沈鹰神情有些黯然。
“拳霸”啸天见状忙答应道:“好,不提不提。来,咱们继续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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