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经意之间,一壶酒已去过半。“拳霸”啸天转头看了四处看一眼屋子,面露关心的向沈鹰问道:“老弟,你独自一人长居在此,以什么生活啊?”
沈鹰用手指了指挂在墙上的渔网,说道:“平时就用它捕点鱼,到镇上换点其它日用物品和钱币。”
“这样也太清苦了。”“拳霸”啸天说道。
“习惯了,其实也觉得没什么,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沈鹰淡淡的说道。
“你将来有什么打算?就准备这样过一辈子?”“拳霸”啸天看着沈鹰说道。
“我不知道,但我觉得这样很好,所以我暂时没有其它的打算。”沈鹰回答道。他知道自己有些事不得不去做,有些痛苦不得不去面对,有些记忆怎么也抹不去,但他一直在努力逃避,他不知道自己算不算一个懦夫。
“老弟有没有想过去外面世界?如果不嫌弃,就和老哥一起去玉风城住一阵子。”“拳霸”啸天诚恳的说道。他总认为沈鹰并不是甘于寂寞无闻的人,不然也不会潜心自创出如此的刀剑绝技。他想要把沈鹰引入正道武林,不敢想象如果沈鹰坠入邪道,那将是多么令人叹息的事。
“呵,老哥不怕我把你吃穷啊。玉风城,那是一座美丽的城市,我曾经去过很多的地方,其中就包括玉风城在内。不过,遗憾的是当时没有机会认识玉风城最有名的怒拳会的会主。”沈鹰笑了。“有机会我再到那儿,一定去‘怒拳会’拜见您。”
“拳霸”啸天闻言知道沈鹰是婉言拒绝,不由得露出失望的神色。因此说道:“唉,人各有志,老弟如果有那机会,一定要记得刚才说的话。”
他对沈鹰有着一见如故的亲切感觉,这也是他为什么在确定沈鹰不是他所要寻找之人后,依然继续暗中观察沈鹰的原因。有些人天生就彼此之间有种吸引力,甚至会打破年龄的束缚,那什么“忘年之交”,便是指此。其时沈鹰也有同样的感觉,不然他不会毫无顾忌的在“拳霸”啸天面前展现自身的武功。
“一定,我会永远记得在玉风城有老哥在关心着沈鹰。”沈鹰真诚的说道,他可以深深的感受到此刻从“拳霸”啸天眼中流露出的那种一见如故的亲切感情。
“如此甚好。来,再干一杯。老哥我就准备离去了。”“拳霸”啸天站起身来,拍了拍沈鹰的肩膀,从桌上拿起酒壶,倒了满满两杯酒,然后将酒壶重重一放,震得杯里少量的酒溢到了桌上,向沈鹰举起了酒杯。
沈鹰也急忙站起身,举着酒杯惶然问道:“老哥这就要走了?”
“哈哈,天下无不散之宴席,徒增伤感而已,留有何益?”“拳霸”啸天笑着说完,咕噜一声,喝干了酒,对着沈鹰一扬手中的空杯。
沈鹰此刻突然在心中升起一股不舍之情,喝干了酒,说道:“老哥可是要上路继续寻找那个人?如果只凭着那唯一的特征,何疑于大海捞针,就算你还知道他的名字,但我想他也早就不用本名了。”
“拳霸”啸天说道:“其实我也知道所做的一切只是徒劳,但我答应了别人的事,就一定要继续去做,否则心中实在难安啊。”
“老哥,您已经找了他十五年都找不到,既然天意如此,又何必强求?如果我想得不错,当初那个人是因为自己的儿子年少无依才会拖付于您,但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现在如果还活着,也如您所说和我一般年纪了,都有了自己的生活,也有能力照顾自己了,您又何必要去打扰他的生活呢?再说如果他已经不在人世,你这又是何苦?”沈鹰一口气说了一大堆话。
“拳霸”啸天闻言,低头沉默了一阵,说道:“老弟说得对,就算他还活着也已经成人了,我就算找到他,又如何去跟他解释以前的种种,也只是为他增加痛苦和仇恨而已,这样反而是害了他。我这些年只是一味守着这个承诺,却没有想过这么多,是的,我该停止了。”说到这儿,“拳霸”啸天看了沈鹰一眼。
沈鹰在“拳霸”啸天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开心的说道:“老哥想通这个道理就好了。”
“拳霸”啸天望着沈鹰,犹豫了一下说道:“老弟可想知道我要找的是什么人?”
沈鹰闻言一楞,随即说道:“如果老哥觉得没什么忌讳,沈鹰洗耳恭听。”
“十五年前的‘幽冥殿’,老弟可曾听说过?”“拳霸”啸天问道。
“呵,这个故事天下皆知,而且自从五年前我来到这儿后,我听镇上的杜老爹都说得厌了。”沈鹰笑着说道。
“拳霸”啸天点头,正想问五年前沈鹰从什么地方来,突然想起沈鹰在店里狼狈逃出来的样子,笑道:“老弟,我看杜老头和他的女儿对你很有好感哦。”
沈鹰揉了揉鼻头,一脸无辜的说道:“老哥还是继续说您的故事,不要急着取笑我,你跟踪我这么多天,我都没有揭穿你。”
“拳霸”啸天止住笑意,面色沉重的说道:“那个托付我的人,就是‘冥王’九渊!”
沈鹰闻言浑身一震,看着“拳霸”啸天没有说话。
“老弟或许吃惊我为何会答应一个曾造成南康城数万人命血债的魔头之托,但世间上的很多事,并不能只看表面。虽然‘冥王’采取的手段和造成的惨剧让人发指,但‘冥王’和玄帝之间的恩怨情仇、是是非非,却不是外人可以得知的。我之所以答应他之所托,是想到孩子是无辜的,不想要他的孩子来承担他所造下的罪孽、不想让他的孩子赴他的后尘,也是为了成全他为人父的一番慈心,当然其中更多的是有着对一个临死之人的怜悯。”“拳霸”啸天面色沉重的说道。
沈鹰点点头,淡淡的说道:“原来是这样,这‘冥王’临死之前还能想起自己的儿子,也正是‘虎毒不食子’,倒也有可取之处。不知‘冥王’和玄帝之间有什么恩怨?”
“老弟请原谅,这个秘密我不能说。”“拳霸”啸天毫不考虑的说道。
“哦,这没什么,我理解。”沈鹰虽然有些失望,但他并不是刨根问底的人。
“拳霸”啸天接着沉痛的接着说道:“可是等我赶到幽冥岛找寻他的儿子时,却已经晚了,被冥王几乎砍断左臂的玄帝愤怒下令屠岛,只有极其少量的妇女儿童在一片废虚中活了下来,而我怎么也没能找到我要找的那个孩子。”
沈鹰也被“拳霸”啸天的情绪感染,低落的语气中有着隐隐的愤怒:“这些都是‘冥王’及他的‘幽冥殿’为这孤岛带来的惨祸,可以想象那是怎样的一种悲凉景象。而玄帝的也表现得太残酷了,就凭这点,他和冥王又有何分别?”
“拳霸”啸天唉声叹了口气,说道:“虽然我决定不再去刻意寻找了,但我总想把这个故事告诉你,也许是多一个人分担的原因,现在心中居然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老哥放心,我会保守这个秘密的。”沈鹰说道,毕竟代表正义的怒拳会会主接受一个被称为魔鬼的冥王的请求,这种事情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好了,我该走了。”“拳霸”啸天将背后的剑和着剑鞘取下来,说道:“这剑名‘龙腾’,我留着也无用了,就送给老弟做个纪念,希望有天你能用得着它。”
“长者赐,不敢辞。多谢老哥。”沈鹰点头也不拒绝,接过了剑,由于剑身宽大,入手较沉,应该是很名贵的剑。
“拳霸”啸天抚着沈鹰的肩膀说道,“老哥还想提醒你一下,你的剑法虽然正气浩然,但锋芒太露,如果你只想这样平静终老,老哥劝你少用,以免惹来不必要的麻烦。而刀法,还是不用为妙,你那剑法已经足够应付一切了,你明白老哥的意思吗?”
“沈鹰谨记老哥的教诲。老哥放心,沈鹰即使赤手空拳,只要不碰上老哥,相信也有自保逃命之力。”沈鹰一改初衷,坦诚且又自傲的笑着说道,心中自有一番离别感慨。
“呵呵,看来你果然还有不少秘密瞒着老哥,你这样一说,又勾起了我的兴趣,唉,算了算了。我相信老弟不会这样终老一生的,别忘了老哥在玉风城摆酒以待。”“拳霸”啸天收回放在沈鹰肩上的手,望着沈鹰,一副不舍之情。突然又似想起了什么,说道:“玄龙帝国已经平静了十五年了,最近这段时间,我总有一种不安的感觉,似乎……唉,我也说不清楚。”说完笑着摇了摇头。
“老哥未免太忧国忧民了,任何一个国家、朝代,不管它表面是多么国泰民安、鼎盛繁华,也有奸臣贪官争权夺势、盗匪小人明争暗斗,因为这是人的天性。”沈鹰笑着说道。
“拳霸”啸天侧了侧头,看着沈鹰说道:“我对老弟的认识又多了一点。”
沈鹰笑着又冒出这么一句:“老哥,如果有一天,我们不得不成为敌人,你会怎么样?”
“拳霸”啸天闻言笑了:“那你就用这‘龙腾’剑杀了我。”
沈鹰也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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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鹰送走“拳霸”啸天,回到小屋时,却在凳子上发现了一叠银票,各种面额的都有,居然有数十张之多。他一把抓起银票正欲向外追,蓦然又停下身,看着放在一旁的映着幽幽灯光的“龙腾”剑,摇头一阵无奈的笑容,然后又陷入沉思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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