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本瑶说不舒服要回寝室休息，胡英治和晓亮一直陪她走到寝室门口。
“你也早点回寝室学习吧，期末考试就快了。”那个“早点”说得很重，英治使劲点了下头，嗯了一声也很重。
“那一会儿，我给你往寝室打电话啊。”本瑶轻拽着英治得衣服，摇晃了晃。
“好的。”英治利索地答应了，看看旁边站着的晓亮，晓亮正在四处张望，好像在找什么似的。
“晓亮，那再见了，下回见，经常来啊。”本瑶说完，没等晓亮回话，就径直进了宿舍楼。
晓亮看着她的背影说了句“好的，没问题。”心里却想，还是免了吧。
走在出校门的路上，晓亮第一次觉得很别扭，侧着脸直勾勾看着胡英治，英治只是在专心地走，随口说说，“其实本瑶这个人不错，就是有时候性格那什么了点。”半天，他也没听到晓亮应声，一转头正好撞上她那愣愣的眼神，“做啥？你蒙了？梦游呢？”英治拍拍晓亮的后脑勺。
“胡英治，我越来越觉得你这人特没劲。”晓亮的语气里连一点嘲笑都没有，干巴巴铁钉钉地。
“啥？本来就这样，你咋又发现了？”胡英治心里挺不服气，虽然知道晓亮这个人想法太偏激，也清楚她没什么口德，可听了这一句再加上那带死不活的口气就有扁她的冲动。
“你想下次再考研，是不是就是为了和本瑶一起回她老家，啥地方来着？”
“宁波。”声音很小，没回答是与不是。
晓亮笑了笑，“你行啊小子，活着活着就活成倒插门的了。”
“这个……”一时卡住了，不知道该不该解释，根本没必要跟她解释的嘛，她既不是他老妈也不是他女朋友，更没什么关系，怎么解释？解释什么？
亮看着胡英治一脸苦相，想说点嘲讽的词儿，可滑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她真想听英治争辩一下，又不愿知道里面还有其他理由。
“其实南方不错，你不是也要去么？”胡英治转个弯把话头岔到她那里去。
晓亮挑了下眉毛，不屑地说，“我？我那是为人去的。”
“我也是为人去的。”英治一下子理直气壮起来。
“本瑶？为她？”晓亮不是不相信，更多是不想听到是这个。
“其实本瑶这个人不错，宁波那地方也不错。你为了人，我就不能为人？”
“算了吧。唉，我也不劝你啥了，你自己掂量着办吧，反正……”晓亮寻思了半天。
“反正什么？”胡英治对下文很是好奇，却没音了。
“反正，反正我也管不着。”没心的话不一定是没心地说出来，晓亮其实想说点刺激英治神经的调调，不知怎么突然觉得自己是个外人，上杆子来搀和人家的家务事，多余啊。
“你也知道你管不着啊。”话一出口，英治就有点后悔，顺嘴说得太顺，这话的确太不晓亮面子了，毕竟是这么多年的哥们，她也是为自己好，已经说出来了，总不能再收回来吃掉。他马上做好挨批的准备，大不了挨顿踹。
“哦，那我打车回去了，实在是有点累，你回去吧。”亮好像没听到英治刚才的话一样，“以后有空再来骚扰你。”捎带一个灿烂的微笑，这反倒让英治觉得难受，酸酸苦苦的。
英治看着晓亮上了车，远远地，渐渐没了，却觉得有句话楞卡在嗓子眼里说不出来，想说也不知道怎么说，说不出来还憋得难受。走回寝室的一路上脑袋里乱成糊，也不知道想着什么，徐晓亮？本瑶？自己？还是别的……没头绪、没情节甚至好像什么也没有，清醒地意识到思维陷在混沌的状态中。
进了寝室，英治一屁股做在老五的床上，倚着梯子，这几个小时特累，顺便白痴一会儿，等着脑袋里转完。
“老三，我老婆打电话来了没有？”英治想起本瑶说要查寝。
“没，三个小时里一个电话都没有，最后一个是找德子的，帮记着点，他哥管他借碟。”老三目不转睛地查论文资料，右手按鼠标，左手拿根火腿肠，嘴里边嚼边说，“他妈的，这论文坑死我了，早知道上个星期就处理了它。”
“上个星期？不用，你前两天少看点毛片就全出来了。”大清藏在上铺的帐子里手上捧着雅思的单词，摇头晃脑。
大清全名叫图门清，刚开始大家以为他姓图，就叫他门清，听起来像打麻将，外号可以叫“立糊”，他解释自己不姓图而是姓图门。
“图门？”其他五个人眼睛都瞪得溜圆。
“我是满族人。”大清其实不太愿意说自己是满族，每次一说都引来“啊”的一声，还是升调的，别扭得很。
“啊！？”大家异口同声，又是这个“啊”。
“满族？不是很多满族都改姓汉姓了么？你家这支没改？”胡英治的妈妈也是满族，但是姓高，据说N代以前还是姓何舍里，不知道怎么就改了。
又要解释，每次都得解释，大清一解释这个就觉得满身的麻烦，“图门不是八旗的大姓，有些姓图门的旺族都改姓万了，我家也不是什么王公贵族，所以就没改，一直用着，没什么祖谱名字就随便起了。”
“那为啥叫清？本来是满族人，叫清有那么点复辟之嫌啊。”老六年纪小嘴快，直冲直冲地。
“因为我是清明节生的，就叫清了。”
老六更是好奇了，“那为啥不叫明，而叫清呢？”
“够了，你这么问还不如直接让他叫清明，用不用叫图门烧纸啊。”胡英治看大清表情有点尴尬，就冲着老六训。
“老四，满族没什么忌口的吧？”老三觉得吃是很大的事情。
“不太清楚，反正我没忌口，满汉全席嘛，通吃。”说到吃，大清的精神头也上来了。
大家觉得这话有点道理，既然满汉全席啥都有，就应该啥都能吃吧。之后大家都叫他大清，反倒很多人都忘记他姓什么了。
“你今晚干啥体力活了？造得这么狼狈？”大清看英治一点精神都没有，蔫的。
“请徐晓亮吃饭来着。”胡英治咣当一下躺在了老五的床上。
“哦。”听到徐晓亮这个名字，大清老是不自在，每每都会有他第一次见晓亮时候的感觉，心里咯噔咯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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