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大概才七八岁的样子,衣衫只能用褴褛来形容,看起来寒碜的很,眼中已经满是泪水。我看见她满是淤泥的手臂已经瘦削成木柴般了。
她哭什么呢,我不由淡淡一笑。
她听见笛声停止了,忽然一阵回过神来,见我正在盯着她看,不由露出惊慌的神色。急忙从芦苇丛中站起,匆忙的跑走。
但是,她却猛地摔了一跤,却爬了半天也爬不起来。
最终还是我把她扶起。我能够发现她非常虚弱,应该是好几天没有吃东西了。
“你是谁呢,哪家的孩子?”我想起自己的童年,我是一个落拓的小孤儿,沦落成卑微的乞丐,和这个女孩多么的相似,当年若不是师父收留了我,我可能早就冻饿而死,亦或仍然在卑微的乞讨。
罢了罢了,我不由奇怪的起了一丝恻隐之心。若这个小女孩的父母也是江湖人士,那我就帮她解脱了罢。
她半晌没说话。我正待起身,她却忽然拉住了我的衣角。
就这么默默的流着眼泪,看着我,好像是寒风中的草在拼命的抓紧希望和温暖。
我突然发现她其实很秀丽,尤其是那双眼睛,充满无奈、痛苦与期望,我发现了师父的影子。。
我不由的伸出手抚mo了一下她的头,第一次温和的对别人说道:“跟我来吧。”
长沙城并不繁荣,却被文人们喜欢,街上十人中倒有好几人是穿着文人白袍,手拿涂满字画的折扇。
这里的风月场所,迎合了仕子们的雅致,就算在街上,仍然能听见从青楼红院中传来的隐隐琴声。
由于我也穿着文人服饰,倒是让招揽客人的龟公老鹄频频热情的邀请,但是在我冷冷的眼神下,知趣的退了回去。
我来到城中一座较有名气的“湘迹楼”,避开人群,选了阁楼雅座。
看着她这么狼狈的吃着包子,我竟发现自己有些不忍心看下去。
我,这么一个冷血的,甚至可以眨眼杀几百人的人,玉明剑法练到第三层的人,居然会有点看不下去。看过多少人的血,看过多少残忍场面,我却不想看着这个女孩狼狈的样子。
因为这让我感到辛酸,让我感到这个女孩身世的可怜。
她才七八岁,却饱受了如此的痛苦了,看着她不时抬起头幸福的笑,我的心底里异常的浮出一丝温暖。
忽然我大震,玉明剑法又出现了破绽。
先是师父的仙去让我的心灵出现破绽,差点散功,好不容易恢复了过来。现在又是这个莫名其妙的女孩,让我产生一种温暖和怜悯的感情。
我开始警惕,这是功力倒退的前兆。玉明剑法,讲究“心如尘外玉,子如暗中明”。
那便是讲究方外。“方外本无物,众生皆幻,玉明起,唯我玉,唯我明。”我的心中是不能有什么感情牵绕的,尤其是最近的时期。
我再次看了一眼小女孩,只见她正悄悄的看我,见我也在看她,忙低下头,继续狼狈的吃起来,嘴角却浮出一丝甜蜜的笑。
我正在考虑把她送到什么地方去。
她已经影响到我的境界了,再这么下去,说不定会成为玉明剑法的破绽的导火索。
想罢,我站起身。
我打定了主意,对自己今天莫名其妙的行为感到一阵冷冷的好笑。
付完帐后,我和小女孩随即离开。
我走在前方,天已经有点黑了,有几点星辰挂在夜幕,在凉凉的冷风中摇晃。
小女孩蹒跚的跟在我的后面,身体蜷在一起,把手背贴在破烂的裤腿上,还有些瑟瑟发抖。
我知道她很冷,毕竟是秋天了,而且今年的秋天非常的寒冷,你能够看得见眼前的呼吸出的白气。更何况这里是离城较远的荒郊,冷风更盛。她倒挺坚强的,她抿紧着嘴,见我回头看了她一眼,眼中露出欣喜,又加快几分步伐。
我摇摇头,带着她来到一处荒坡。
这里四面人烟稀少,隐约能够看得见东边的山脉,荒坡尽头便是田亩地了,不过现在应该都收割了,显得有些参差不齐的凌乱。
天做被,地为席,这里做她的墓地应该还不算错吧。
我回过头,见她迷茫的眼神,显然不知道我把她带到这里来做什么。
我温柔地说道:“不用害怕,你不会感到疼的,就轻轻地一下。”我已经打算把她杀死了,对于能够影响到自己的人,最好的办法莫过于把他杀了,这样影响也自然消失了。
女孩摇摇晃晃的站着,她显然不知道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见我目不转睛的看着她,脸上又浮出了一丝笑容。
带着幸福和期待的笑容。
我轻轻的抽出剑——猩红。淡红色的剑身就像是披着红纱的新娘,泛着玫瑰色的温馨。
但是,它却是最冷酷的剑,就算是面对最心爱的妻子,这把剑也能毫不犹豫的刺进去,刺的淋漓尽致,更何况是这么一个小女孩。
小女孩见我拿出剑,脸上居然没有一丝惧色,反倒显现好奇。
我把剑慢慢的向前伸去,然后剑尖抵在她的脖子上。
小女孩似乎没意识到我居然会这样对她,不可置信的看着我,那双眼睛睁的大大的。
泪水从眼眶中汩汩流出,一滴滴的滚到她下巴上,再滴到地上,在宁静中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
她又淡淡的看了我一眼,眼神忧伤而又绝望,然后闭上了眼睛,身体居然不动也没退。
就这么站在星辰的前方,在夜幕的掩衬下,显得渺小而孤单。
我有些下不了手了。
这个小女孩真的很特别,她的性格也挺奇特呢。
但是我能停止我手中的猩红吗?我不能。
剑开始在她的脖子上轻轻转动,仿佛是在飞扬一样,突然,她又睁开了眼睛。
眼睛望向远方,那里是深黑色的山脉,在黑夜中蔓延,星光照耀着,却仿佛永远也无法照耀到它一样。
一阵恍惚间,我仿佛是看到了师父在我的面前,那样的清冷,那样的倔强而无奈。
月光已经出现,泻得她的衣裳,仿佛也在流动一样,而她,却象嫦娥一样似乎要飘飞去。
那双似曾相识的眼睛,好像在轻轻的呼唤着我,然后又仿佛要永远的闭上。
“师父,”我口中喃喃的道,好像什么东西突然破碎了一样,“不要,师父……”身体中原来有条不紊的气息居然象失控了的野马一样,开始肆虐。
但是我没感觉到,我只感到心痛,心痛的厉害,师父,你又要离开我了吗?
便在这时,我的喉头一甜,一股血猛地从口中喷出,散了一地。
我出谷的首次负伤,便是在此刻此地。
喷出血后,我便意识到自己入了心魔,玉明剑法已经出现了无法修复的裂痕,浑身的真气迅速离体,散逸到周围空气中。
难道又面临散功的地步了吗?
二十余年的修炼竟然没能抵挡得住此刹那的心魔,对于师父的牵连不断的感情终于成为最大的破绽,在最后一刻自创了自己。
上一次凭借百褶莲台的极寒冰气在最后一刻避免了散功,但是此时此刻……
“师父。”我又念了一句,然后仿佛听见师父那阵熟悉的“阿九。”从遥远中传来,我眼前的世界顿时黑去。
小女孩惊讶的看着倒下去的男子,仿佛有气流在他的身旁旋转,他的衣襟猎猎作响。那个刚才还拿着剑,好像要取她性命的男子,现在居然倒下去了。
她的脖子上还留着血,虽然并没有破开喉管,剑痕也并不是很深,但是鲜血已经湿了她的衣,她感到疼痛的几乎无法呼吸。
她无法理解为何他会突然要杀了自己,更无法理解为何他会突然倒去,但是她开始想起他温暖的大手抚mo在自己的头上,然后温和的说:“跟我来吧。”
她想到他对自己亲切的微笑,然后静静的看着她。
她突然感动的想哭,从来没有人对她这么好过。她不恨他,想要自己死的人多的是,那些乞讨的日子里,连老天都想让她死。
于是她奋力的扶起男子,就像曾经他扶起自己一样,她感到他还活着,但是身体烫的火热,仿佛是火焰燃烧一样。
一步……两步……
就在黑夜中,这个小小的身影,踉跄的行走在月光和细碎的星光下,流下一串串的血迹在地上。
便这么一步一步的前行,一个血迹斑斑的小女孩,和一个血迹斑斑的男人……
说明:越是高深的武功,越是有走火入魔的危险,而且走火入魔后危害更大,这便如一个矛盾体一样。更何况主角根基不稳,他是纯粹通过外部因素来让自己到达玉明剑法第三层的,这便存在一个极大的危险。更何况主角师父刚死不久,主角的心灵更是受到极大的打击,产生非常大的漏洞。
因此当有外因诱导的时候,潜伏着的危险和漏洞一齐发作,主角阿九便十分轻易的走火入魔了。
另外,由于精力有限,我不打算再次修改了,有漏洞便有漏洞吧,反正我补了这个漏又出了那个漏,真是层出不穷有如滔滔江水延绵不绝,一漏更上一层漏!
罢了,这个便做为最终修改版吧。;
Copyright 2021宝石小说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