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铁庄内,方砖铺就的演武场上,两条身影森然对立,昂扬的战意直冲霄汉。
褚燕一身黑衣,飒然傲立,瘦削的身形尽现潇洒灵动。在他对面,体格雄壮的文丑似若一头蓄势待发的猛虎一般,尽展那一身的凶猛剽悍之气。
“褚兄,你远来是客,请先动手吧!”文丑的话语中彭湃着强大的自信心,同时,也微露自傲之意。
褚燕一笑,却也不再客套,说道:“好!还请文庄主指教!”
场外,汹涌而来的铜铁庄中人与关羽等屏声静气,耐心期待飞燕与铁虎的对决。
突然,褚燕动了。
褚燕的身影如闪电一般闪过他与文丑之间的空间,猛然间出现在文丑的头顶上方三尺处。他大喝一声,撮掌如刀,一掌斩下。
掌未到,风先至。褚燕这一掌所发出的掌风之凌厉即使以文丑之能也暗暗心惊,但文丑毕竟是高手,虽然心惊,却不慌乱。他舌绽春雷,也是大喝一声,沉腰坐马,双脚如钉子一般钉在地上,早已蓄势以待灌满力量的双手成拳,一拳横挡,迎向褚燕下击的掌刀,另一拳乍收即放,如猛虎出洞一般扑向褚燕那因为身在半空而破绽百出的身形。
“碰!”气劲交击的沉闷声响远远传开,褚燕一掌斩在文丑横架的胳膊上,身体借力,猛然又拔高一丈,不但避过了文丑击向他的拳头,反而半空中一个大翻身,双脚带着凌厉的风声踢向文丑的后脑。文丑一拳击空,已知不好,闻得脑后生风,更是心中雪亮,此时拳招已老,想要变招已是不及,他顺势一个前翻,双拳变掌撑地,双脚翻起,蹬向褚燕。
“碰”又是一声巨响,两人的双脚在半空中交击,褚燕顺势倒飞出去,稳稳落在原先站立之处,而文丑也已翻身跃起,稳稳站立。两人重又恢复对峙之局。
这几下交手,真如电光火石一般,两人都是变招迅速,稍沾即走,一战而退。而文丑,此时已是暗暗心惊了。所谓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大凡高手过招,首先是试招,并不全力相拼。褚燕本就以身法剽悍,迅捷灵动而著称,此时他的身法却比当日与颜良文丑交手之时更加的快捷迅猛,几让文丑险些不能反应过来,这身法虽然可怕,尤为让文丑感到可怖的是褚燕此时所表现出来的强大的力量。要知昔日交手,褚燕除身法灵动外,轮气力力量却是远远比不上颜良与文丑,故而惨败于二人手上。但此时与褚燕几下交手,文丑却发现褚燕此时的气力竟不在他之下,如此再辅以远胜他的快速身法,文丑心中已是暗呼不妙,心想半年不见,怎的这褚燕的武艺进步了这么多呢?这一战,恐怕多半要糟!
场中他们二人这几下兔走鹘落的交手一般人看不出其中奥妙,但猎鹰赵风颜良等高手却都已看的清清楚楚。
猎鹰和赵风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颜良的脸色却已是大变。他忍不住看向猎鹰那莫测高深的笑脸,心中思绪翻腾。很明显,褚燕能在这短短的时间内武功大进,与他的这位神秘莫测高深的主公脱不开干系。颜良好武,他与文丑幼时都曾得遇奇人,点拨过他们武功之谜,因此二人才有如今的成就。此时习练五行之气的习武之人,对于和自己一样同样身具五行气功的武人彼此之间因真气相激都有种微妙的感应。赵风功力精深,通过这种感应颜良就已知晓。而这位能让赵风与褚燕甘心奉以为主的主公,颜良却没有丝毫的感应,但猎鹰一举手一投足间那种浑然天成,奥妙难宣的气势风度却让颜良明白,猎鹰绝对身负绝世武功!且他的武艺,深不可测!非但是他,就连跟在他身边的那名身高九尺,气势威猛的青年壮汉与那名浑身上下透露出一股机灵劲的少年,颜良同样也看不出他们的深浅来,但观察他们的气势,颜良心中虽不甘心,却不得不告诉自己,这两人的武功恐都在自己之上!这让颜良在倒吸一口冷气的同时不禁心生疑惑:究竟这位神秘的主公是怎样的一个人物呢?他的身边,怎的有如许多的高手?他又意欲何为呢?
演武场中,经过刚才的一番试探攻击,褚燕忍不住心怀大放,面露微笑。他终于肯定,自己的武艺确实大进了!主公,真有鬼神没测之能啊!跟随他,还愁将来不能出人头地吗?
猎鹰在飞燕岭山寨训练诸山贼时,考虑到褚燕及他手下的群贼年龄已大,又不像关羽那般体内还残存过盛的先天之气,故而在授艺时并没有传授他们过于高深的内功心法,而是选择少林派的外门硬功传授给他们。但也从其中挑选出一些天赋过人,根基扎实的人首先授以真正的武学。对于这些人,猎鹰却是酌情传授。褚燕天生异廪,资质在群贼之中可称冠,故而猎鹰对他格外的照顾。褚燕没有学过内功,日常与人争斗凭的就是一把子天生的力气,无人可及的快速身法。内力不能速成,但招式却可先学。考虑及此,猎鹰把燕门中入门武艺“燕翅回翔六十四手”首先传给了他,这套北地燕门的入门武学仿飞燕展翅,回翔天宇之姿而创,最讲究身法的灵动如燕,快速迅捷,自然流畅。与人交手,凭着过人的身法首先就令敌手目不暇接,神驰意动,再辅以凌厉无匹的招式,使敌手莫能抵挡。
褚燕用了不到十天的功夫就把这套武功学的有一二分火候了,此后逐而精进,两月之内,已有六分的火候了。只是自此之后,却是不能再有寸进,究其原因,是其内力修为实在太过浅薄之故。但褚燕已经十分的满意了,他在这两个月中,不但学的了这般巧妙无比威力惊人的武功招式,且因天天负大石围着山跑,勤习少林派硬功,故而力气大增,以此气力使出猎鹰所教他的“燕翅回翔六十四手”,山寨中人等闲五六人联手已不能动他分毫,其威力让褚燕这个初习武艺的菜鸟咋舌不已,窃喜在心。同时雄心大涨,想要一雪前耻,击败颜良文丑,故而才在猎鹰要出山时死活跟在身边。
如今,猎鹰主公有收服颜良文丑之意,严令自己不得打死打残他们,但却没说不得打败打伤他们。想到此处,褚燕又是一笑。嘿嘿,文丑,你飞燕大爷已知你有多少能耐了!接下来,看我怎么修理你吧!
褚燕心中主意打定,脸上却是不露声色,他冲文丑拱手道:“文庄主武艺过人,褚某佩服。接下来,褚某将施展主公所授‘燕翅回翔六十四手’,还请文庄主指教。”
文丑此时也无起始的骄狂之气,谨慎而客气的回道:“褚兄客气,还请褚兄手下留情。”
褚燕道:“好说!”
两人再不言语,文丑既已说让褚燕先攻,此时只得小心戒备,褚燕的身法实在太过迅速,几有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以他之能也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褚燕双臂缓缓张开,势若飞燕展翅,他低笑一声,沉声道:“文庄主,请接招!”
猛然间褚燕身子飙前,如展翅之飞燕扑向文丑,文丑不敢怠慢,奋力还击,两人顿时战在一处。
但见褚燕身法灵动,时而如飞燕之高飞,时而又如燕翅之掠地,攻势如水银泄地一般从四面八方狂攻向文丑。
而文丑则如孤立海边的崖石一般,任凭波浪滔天,山呼海啸而来,却始终岿然不动。双拳编织出一张严密的拳网,抵挡着褚燕的攻击。
这番交手不同于刚才的那番试探性的交手,但见两条人影倏分倏合,气劲交击之声不绝于耳。场外除聊聊数人外,根本看不清谁攻谁守何人占的上风。
“没想到褚兄弟的身法这般轻灵,真有‘倏之在前,忽之在后’之感。如此身法,我望尘莫及啊!”赵风目睹褚燕那骇人的身法,出声赞叹道。
“褚燕身法过人,但文庄主也不差,以静制动,以厚重对轻灵,此为对付褚燕的不二法门。”猎鹰看了颜良一眼,含笑说道。
颜良却是神色凝重,叹道:“先生真乃神人!我与褚兄相别不过半载,他的武艺竟至于斯,实在让我佩服啊!”
颜良虽自负,却非是目光短浅之徒。褚燕身法快捷,攻势凌厉,且如水银泻地一般,无孔不入,与他比快那是肯定不行的,故而只能以慢打快,编制出一张严密的防守拳网,才能抵挡住他的攻势。但如此下去,却是极为耗费体力,一旦体力用尽,防守露出破绽,那时褚燕寻隙而进,文丑必败无疑!当然,倘若是他和文丑二人联手,互相配合,以攻对攻,击败褚燕倒也有七分把握,自不会有此虞,但此时,却只能眼看着文丑承受即将到来的失败。
果不其然,过的片刻,就是再愚笨之人,也知场中谁上谁下了。
褚燕的身影依然灵动如飞燕,但文丑的身影却迟涩起来。褚燕的攻击一如开始时那般凌厉,那般无孔不入,但是文丑的防守,却已有力不从心之感了。
文丑心中疑惑,这个褚燕,气力大长也就罢了,怎的这耐力也如此的惊人?按说自己防守,他进攻,他耗费的力气要远远多于自己,怎的自己如今已是气力不继,力不从心,他却依然是那样一副游刃有余犹有余力的样子?他却不知,褚燕在山中时和他手下诸人每天都背负大石围着飞燕岭跑上早中晚各三圈,耐力早在这每天的长跑中锻炼出来了。文丑与他相比,自然是不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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