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鹰叹道:“公孙兄真不知耶?群贼如此猖獗,其后岂无因?鹰虽不才,区区山贼,却未放在心上。我所虑者,正是其后之人。”
猎鹰这话一出,公孙瓒默然。他虽然自傲自狂,但绝不是个笨人,根据褚雄所言他很轻易的就判断出这件事必然与太平道脱不了关系。而太平道如今势力遍布八州,教众不下百万,在下层影响极广,庶人纷争,往往解由太平道解决,隐隐有“第二官府”之意。
而且太平道背后还有道家。道家昔年助汉高祖刘邦一统天下,汉初之时道家势力极大,可谓一手遮天,执掌天下权力之牛耳,后来虽然汉武帝有感于道家势力过盛而采取打压道家,扶植儒家的“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之策,此后儒家势力渐而昌盛,道家势力日渐衰退,然则就算到了现在,道家的势力也是已为“独尊”的儒家所不敢小觑的!如今虽然在朝中为官的皆是儒家门人,但是道家却在下层人民之中拥有绝对强过儒家的影响力。而况且道家之中人才众多,高手辈出,象如今天下六大高手,虽然儒家有三人列位其中,占了一半,但道家亦有两个!而更况且传说中道家还有许多修为几近天道的隐世高人,这等实力,较之儒家亦是毫不逊色,甚或犹有过之。
猎鹰见公孙瓒不做声,知他是忌惮太平道。心中冷笑,故意长叹一声道:“唉!如今太平道势力遍布天下郡县,许多地方,官府行事往往还需看太平道之意。长此以往,我大汉官威何在?长此以往,我恐……”
猎鹰住口不言,公孙瓒却是眼睛一亮,急声道:“恐什么?”
猎鹰不答,却是淡然自若的一笑,道:“公孙兄,儒家依靠孝武皇帝,才有如今之势。然则道家无皇帝可依,若想昌盛,该当如何呢?”
公孙瓒顿时面色大变,却听猎鹰又缓缓说出一句话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这话乃是当年秦末农民起义的第一人陈胜在大泽乡起义之时所说的。其意乃是说王侯将相这样的显贵,不在出身,只要有胆量,赶去想,敢去做,就有可能身具高位,享受荣华富贵,执掌天下权力。正是这句话,激励起了无数的下层百姓揭竿而起,纷纷起义,想要抢夺王侯将相之位。虽然最后陈胜死了,但是他所说的这句话却成为现实。刘邦,这个大流氓出身的人,击败了许多是王侯将相之种的人,成为了天下共主——皇帝!而他手下的王侯将相们,基本上皆是与这位皇帝一样,来自庶民阶层!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诠释了一个正确的不能再正确的道理——人人平等。
但此时猎鹰说这句话,呼应前一句,却是在影射一件事——太平道要反!
公孙瓒的脸色顿时变的铁青,他是个聪慧之人,焉能不解猎鹰话中之意?是啊!既然我儒家可以依靠皇帝独尊儒术来打压其他家派,然则为何其他家派不能起来造反另立一个支持他们的皇帝呢?道家这些年一直被我儒家打压,其必定不甘心。如今法家妖人弄权,媚惑帝王,以致朝政糜烂,民怨沸腾,道家若是趁机而起…….想到这里,他猛然想起太平道那百万教众来,不禁打了个寒战,脸色变的更坏起来。
猎鹰看公孙瓒脸色变幻,心中偷笑。他长笑一声,奋然道:“虽然如此,但我想天下有儒家支撑,想来必会使寰宇安靖,不使小人得逞。公孙兄为儒家高弟,建功立业当其时也!”
公孙瓒一听,心说是啊!他道家势力虽然庞大,但我儒家数百年来执掌天下牛耳,岂会逊色道家多少?况有我师父卢植这等人在,张角之流又能掀起多大的风浪?他若敢反,我必领兵灭之,到时建立不世功勋,荣华富贵固不待言,万载流芳也不是不可能啊!
想到这里公孙瓒兴奋起来,但忽然间他又想起猎鹰,急忙道:“贤弟,那如今你之事,该如何呢?”他也不说什么给常山郡守写信之事,也知那起不了什么作用。
猎鹰身子一挺,一股强横无匹的气势发出,他傲然道:“兵来将当,水来土掩!我猎鹰岂是怕事之人?他既敢来犯我,说不得,小弟定要回敬他们一番了!”
公孙瓒赞叹道:“贤弟豪气干云,愚兄佩服!”稍顷他略一犹豫道:“愚兄本想与你一道同赴真定助你一臂之力,但无奈官命在身,不能分身,这……”
猎鹰哈哈一笑,摆手道:“公孙兄何出此言?你是幽州的官,自然不便管冀州的事,小弟明白!公孙兄只需将你我今日之言告知令师卢大师既可,为天下万民之福祉,还望他老人家多做防备。”
公孙瓒大为感动,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是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猎鹰见状豪气的一笑,道:“公孙兄不需多言!咱们就此别过!来日若有缘,再相聚不迟。”
公孙瓒抓住猎鹰的肩膀,用力摇了摇,却是没有说话。
猎鹰召集关羽张飞等人过来,简略把前事诉说一下,关羽等人群情激奋,个个叫嚣着要狠狠的教训来犯的贼人与张宝等人一顿不可!
李蒙李腾等李家村之人,闻听贼人要洗劫李家村,心忧家人安全,急急的就想立即往回赶。李蒙着急叫道:“主公大哥,咱们这就赶快回去吧!回去晚了,万一大哥他们支持不住……”李蒙的眼圈红了,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猎鹰温言道:“蒙儿不要着急,你大哥如今早已把村中人尽数迁入飞燕岭山寨之中,以飞燕岭山寨之坚固,诸兄弟之勇猛,山寨中存粮又足,坚守三月应无问题。我们必然来得及赶回去,你放心!”
众人见猎鹰表现的如此镇定,心情渐渐平静下来。
猎鹰转头对王越道:“兄长,有一件事,让别人去做我并不放心,只有烦劳兄长你亲自跑一趟了。”
王越淡淡一笑,道:“贤弟但讲无妨,为兄定为你做到。”
猎鹰道:“我料定此事张角或不知情,因此还请兄长去见他一见。”至于见了张角做什么,以王越的聪明,还用说吗?
王越似是早已料到一般,面不改色的笑道:“此事甚易,贤弟放心。”顿了顿,他道:“我此去巨鹿,一人既可,高顺就留在你身边吧。冲锋陷阵,他还算不错的!”
猎鹰心中感动,王越此行实是凶险,此事虽然猎鹰判断不是出自张角授意,但如果张宝确实把飞燕岭攻了下来,张角又岂会不高兴?所谓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酣睡?能在起义之前清除一股不确定的势力,扩张自己的势力,岂不是很好?所以王越此去,恐不会太顺利,虽然他身为天下六大高手之一,又是墨门的钜子,但是巨鹿太平道总坛何异于龙潭虎穴?一旦张角变卦,有意留难,纵是以王越的身手,恐也难以全身而退。因此他在临去之前要高顺跟随猎鹰同去飞燕岭,其实也是出于爱护高顺之心。
王越略一沉吟,又道:“还需借助贤弟一物。”
猎鹰道:“何物?”
王越一指猎鹰坐下的神马星辰:“借此马一用。”
猎鹰明白王越之意,真定近而巨鹿远,只有借助星辰这等宝马的脚力,才能早日到达巨鹿,见到张角,才能早日结束这场风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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