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十分姚宇叼着香烟悠闲的在一片树林里散着步,在他身旁陈若正皱着眉头查看着十来座人形冰雕。
“他们都还活着,大概正午前后就可以自行解冻,身体方面也不会有什么太严重的后遗症。”良久之后陈若不解的道:“为什么要这么麻烦,直接杀掉不是更省事吗?还是说想要炫耀力量呢?”
“炫耀力量?向谁炫耀?他的个性恐怕做不出这种事来。”
“他?”
“周启,你前些时候处理掉的那个能力者的尸体不是不见了吗,我记得那女孩是个操纵冻结之力的控法师吧,看来有八成落到了他手里去了。”姚宇笑道:“你的话应该能想到吧,还是说这么多天了你还不习惯把他和黄泉行者这个称呼联系起来呢?”。
“这很难。”陈若摇头道:“我想我或许永远不会把那种人和黄泉行者的称呼联系起来。”
“是吗?那可要努力了习惯才好,他或许会成为很了不起的家伙呢。”姚宇半真半假的道:“因为他可具备成为一个优秀黄泉行者的重要资质啊。”
“重要的资质?你指什么?勇气?智慧?判断力?还是过人的运气?”
“都不是,按照司马子虚的说法要成为一个优秀的黄泉行者只需要两点——漠视生命与漠视善恶。”
“司马子虚?那个没事就给自己起名字玩的家伙也能信吗?”陈若不以为然的道:“就算他说得有些道理好了,你那位朋友可不像那种人啊,至少他没有杀掉这些人不是吗?”
“那并不能说明什么,也许他只是还不习惯杀人,就像你,习惯随便杀人用了多久呢?”
“总归比你久吧。”陈若挖苦道:“司马子虚告诉我你可是从孩童时代就能微笑着杀死亲人的天才型人物啊。”
“司马子虚?你自己也说了他的话也能信吗?”
说着姚宇随手掐灭了香烟扔在了地上,与此同时四周那十来座人形冰雕一齐暴成了满天碎粉。
“我们的客人就要来了,让他们看见这些终究不好吧。”姚宇一边开朗的笑着一边那出了一幅金属面具戴在了脸上,又对陈若道:“亲爱的,你不准备一下吗?”
看了看眼前的男人,又看了看正被慢慢溶化的冰尘染成红色的地面,陈若再次皱了皱眉头,接着她便若无其事的取出一幅同样质地的金属面具戴了起来和姚宇一起等候他们的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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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本来信誓旦旦要去上课的周启正悠闲的坐在某家医院的病床边怡然自得的削着苹果,昨天晚上的事情非常顺利,顺利到周启自己都很惊讶的程度,且不说“洁白的诱惑”在十分之一秒内就冰封了那伙暴力份子,就说现在这张病床的来由吧,昏迷不醒的慕雨伤得很严重急需送医院治疗,但她这身伤一看就知道不是事故造成的,在周启的印象里这种病人很多医院是不愿意收进来的,更何况自己和慕雨身上的钱加在一起也付不出那笔住院押金的,不过当周启抱着姑且一试的心态把慕雨送去医院的时候,好心的值班大夫二话没说就把慕雨收了下来,让周某人大感相关行业的改革日新月异。
“你为什么还不走?”慕雨装出一幅不耐凡的样子问道,她已经醒来好一阵了,当她发现自己竟然趟在病床上——虽然周启说自己只不过是等那伙人走了后把她送进了医院而已,但对于这个坐在床边守了自己一整晚的男人,慕雨心里还真是非常的感动,不过出于某种自尊心慕雨始终没有说出个谢字。
“不忙。”周启好整似暇的道:“等我削完苹果。”
“为什么要削苹果?我又不爱吃那种东西。”
“因为每次在电视之类的东西里看见这种场面,都有削苹果的情节,所以也想体验一下是种什么感觉。”
“体验出来没有啊?”
“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像你这种一晚上不睡觉还有精力胡闹的人真是少见。”又仔细端详了看起来精力充沛模样的周启一阵后,慕雨不再继续催促对方离开,事实上她心里也确实希望这个时候能有个不太讨厌的人陪陪自己。
“这个吗,我可是从小就以精力旺盛出名的。”周启随口的笑道。不过真实情况当然不是这样,自从死而复生成为黄泉行者后周启就再没有感觉到睡眠的冲动,之所以还维持每天睡上几个小时也不过是出于习惯和爱好而已。
“徘徊在生死边界上的行者们不再属于生者的行列,被排斥于常世之外的黄泉行者,肉体与精神的损耗不再由自然界获得补充,而是透过我从众神处直接给予,所谓的休息、睡眠甚至食物都不再是必须。”
这是《真实之书》给出的答案,本来这是众神此举是为了尽量减少“法则”对黄泉行者所造成的负累,可周启看到这句话的时候却做了不同的解释。
“就是说死过一次的人不需要在吃饭睡觉的意思吧,真是恶毒,这些都不需要的话,人生还有什么乐趣可言呢。”
姑且不说众神知道自己的苦心被这样曲解,会不会立刻降下天谴把这个不识好歹的小子搓骨扬灰,人生的乐趣是否只在吃饭睡觉就是个值得商榷的问题,不过周启说这番话的时候确实是相当认真的,因为从某种意义上讲他的人生乐趣确实只在这两点——至少现在是这样。
当然这些话不能说给慕雨听,所以周启就干脆用自吹自擂的语气做了那样的解释,也换来了他期待的效果,慕雨只是笑了笑一点也没把这话当真,不过到也没再就此问些什么。
“好了,你在这里好好休息吧,我晚点再来看你。”说着周启随手把削了三分之二的苹果放在了床头,站起来准备离开。
“晚点是什么时候?”
“也许是明天,也许是后天,或者是你出院的时候。”周启随口应付道:“反正你就好好休息吧,住院的费用我会找你老爸要的。”
“不可以!”慕雨大声道:“绝对不能告诉我老爸!”
“为什么?”
“你不要管!反正不许告诉他!要不我会和你翻脸的!”慕雨继续大声道。
“你翻不翻脸关我什么事?”
“你!!”
慕雨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周启会这么回答她,气得眼前一黑差点没昏过去。
“对,对,没错,和你没关系,那你昨天直接走掉不是更好吗!干吗要救我!”
“我只是把你送进医院而已,算不上救吧。”周启不冷不热的答道,他很清楚自己这样回答很不近人情,不过这也没什么办法,慕雨是个相当漂亮的少女,如果她不打扮得这么夸张的话,周启相信慕雨的外貌甚至能和陈若有得一比,而且这女孩的性格也还算很不错,即便不真和她发生什么关系,只是做个普通朋友应该也是件不错的事情,而现在两人所处的境地无疑是个很不错的开始。
不过这只是通常的考量,基于某种糟糕的个性周启还有些特别的想法,出于两人间还算融洽的关系,和他潜意识中急于尝试“洁白的诱惑”力量的想法,他从那些人手中救了慕雨,但现在想一想这做法并不明智,万一出些意外自己很可能陷入接连不断的麻烦中,而“麻烦”正是他周启最讨厌的东西。
虽然眼下来看这件事似乎已经过去,但是对于慕雨,周启还是保留某种程度的戒心,因为天知道继续和这个女孩保持某种关系,还会不会陷入接二连三的麻烦中——事实上考虑到慕雨遗传自她老爸的那种冲动的性格,这答案几乎是一定的。
正是出于这种近乎杯弓蛇影的心理,周启急于结束他和慕雨间的纠葛,本来他是准备等慕雨的伤好得差不多时在这样做的,不过既然碰上了这么个好机会周启也不介意提前完成他的计划,可是眼下看起来这并不容易,特别是看着脸色苍白的慕雨使劲咬着下嘴唇的样子,周启心里多多少少有些不忍,不过不忍归不忍该说的话还是要说的。
“总之,你还是好好休息吧,我会通知你父亲的。”
“你非要这样做,我就从医院的顶层跳下去。”
“你说什么!?”
“不信吗?”慕雨坚决的道:“我一点都没和你开玩笑,被我老爸知道了昨晚的事,他一定会把我关在家里,以后哪都去不了,与其这样还不如死了的好。”
“这是什么逻辑啊。”
周启突然觉得头非常的疼,慕雨当然很可能只是说说而已,不过万一是真的呢?人这种东西是很爱钻牛角尖的生物,很多旁观者看来芝麻绿豆般的小事,对当事人自己却是整个世界,甚至是生存的全部意义,特别是对于一个个性冲动的人来说,一时想不开做些傻事也不是全没可能的。
当然在昨晚之前慕雨的死活都不关他周启的事,但现在就难说了,这到不是他突然重视起了慕雨的性命,只不过万一慕雨这会儿真有个好歹,那作为最后接触这女孩的人之一,他一定会陷入前所未有的麻烦之中,这一时之间真让他进退两难。
“好吧,好吧,我不告诉你老爸,医疗费用我也先垫上,等你以后还我,这样可以了吧。”
最后周启把心一横答应了慕的要求,因为既然“眼前的麻烦”和“未来的麻烦”还都只是“可能性”而已,那么还是选择先顾眼前比较重要,以后总有机会切断自己和这个女孩的联系……应该有机会吧——对于这点不知道为什么周启特别没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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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医院后周启又回到了昨晚的树林以便处理些善后问题,他本来是计划让那些人自行解冻的,可是后来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妥,那片树林确实很少有人去,但是很少有人去并不等于没有人去,万一这中间有些无聊人士、闲杂人等什么的跑去那里,只要他们没傻到把着十来座真人冰雕当作某些专业人员搞的行为艺术,那接下来的事情就真的很麻烦了。
所以为了以防万一,周启决定再跑一趟提前把那些人解冻,当然就想把那些人冻起来的时候一样,他是不会让他们看见自己的,至于解冻之后对方会不会把这些遭遇四处宣扬,周启到是一点都不担心,先不说从头到尾什么都没看见的他们能不能说清到底是怎么回事,即便真说清了又会有人相信他们吗?
答案是肯定的,在“信任”这个词的实际意义已经快要消失的世界里,人们彼此之间相互怀疑本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特别是对某些特定群体来说更是如此。
通常来讲,那些不幸被划入这一范围的特定群体的言论本身的真伪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这些言论既然由他们嘴里讲出来,那就绝对不能相信,很不幸——或者说很幸运的是这群被周启冻起来的家伙就是那些所谓特定群体之一,他们的话一般情形尚且无人相信,更何况是这种毫无证据兼又光怪陆离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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