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2 / 2）

“打扰倒是小事，不过您总是什么少爷、少爷的叫让我很不舒服。”

听到我的话，赫伊微笑着转过头来。那是和雅穆格博一样的微笑，平和、亲切、与世无争杂糅在一起的微笑。而拥有这微笑的主人，一个是让所有男人都羡慕的魅力男子，一个是让任何语言都黯然失色的绝美女子。嗨，怎么这么优秀的一对夫妻却作了刺客！看来他们只是美于外在。但是，内心丑恶的人又怎么会拥有那么圣洁的笑容？

“丹儿说你是个好孩子。”

“没错，我是。可是你家丹儿好象很愿意以长辈自居。”

“呵呵，遗传吧。”

“您找我有事？那天在山洞您没想起的事？”

赫伊还是保持着和蔼的微笑：“我们一家都有些反映迟钝，所以今天才想起和你商量。”

“什么事？”

“我们想离开浮岛。”

赫伊就这么直截了当的说，让我有点不适应。可能是最近几天在恪文那里呆的久了，遇到的领海省的地方官员总是喜欢拐弯抹角的说话，除了恪武和小海的话能听懂外，别人的话总是要消化个半天。尤其向求人办事这一类事情，更是要先唠叨个没完没了。

正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赫伊忽然变的严肃起来：“我知道，阿宇是能帮助我们的。”

“您想让我怎么做？”

“借船。”

“恪武的那艘小帆船？”

“那是恪武的船？那就更好了，离开浮岛的时候就更没人拦着我们了。”

“只是借船么？”

“只是借船，其他的事就不必操心了。”

“不行！”我说。

赫伊的脸上又微笑起来：“不行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是我刺杀了小海的爹爹。”

“这么说，真是你们……..”

“真也好，假也好，阿宇即使不帮忙我们也会感激你的。我们死在罗戎第一剑林柯将军的剑下也算是一种荣幸，到时还要烦劳阿宇帮我们一家三口埋在一起。”

赫伊美丽的脸上没有了往日的从容，多了一抹淡淡的伤感。

“我说的‘不行’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光有船是绝对不行的，寻海的船队不是傻子。”

“你是说……”

“我是说我来驾船，然后你们藏在船舱里。”

“不行！”这次论到赫伊说了。

“怎么？”

“知道么孩子，这样会害了你。恪文他们都是聪明人，一旦发现我们不在浮岛，他们首先就要怀疑到你的头上。你身份超然，或许他们不能对你造成伤害，可是你今后的一生都会要因此而遭到波及，你师父、师兄都会因你蒙羞。你的人生刚刚开始，没必要为我们做这么大牺牲。”

“叫您一声阿姨，您根本不知道我的性格，只要是我决定了的事没人能改变。”

只是一瞬间，我发现赫伊的眉头稍稍皱了一下，随即她说。

“好吧，我们全家都会记得阿宇的恩德。”

雅穆格一家要借船一定要经过我的允许，为什么呢，因为浮岛的小码头（如果那也算是码头的话）紧挨着师父的院子。若不是这样，我猜他们一定会选择偷船而不是借船。试想一下几个胆大妄为的刺客，胆敢在武圣眼皮底下偷他弟子的东西会是什么后果，那几乎是和送死没什么区别。我知道，师父是不会轻易杀生的，可是别人不会知道我们的武圣、我们的林大师是个多么和蔼可亲的老人，别人只会畏他声威，敬他如神。

我可以不用通知师父就可以随便离开浮岛的，因为既然我已经师满毕业，就意味着我有充分的人身自由。林大师门下的规矩就是——没什么规矩，师满后便可以任意妄为，因为师父觉得，经他考核毕业的弟子完全有判断是非的能力。

小船随着海浪渐行渐快,距离浮岛的小码头越来越远。大概行过一公里的时候,我开始调整船帆,估计这时候师父会以为我走的远了。小船划过将近直角的角度绕向浮岛的后山。一条细细的绳子从后山的悬崖一直顺到海面。我拉了拉绳子，然后一股力道从绳子传来，我便借着这股力道攀岩直上。

面前的赫伊还是保持着那和蔼亲切的表情。

我说：“都准备妥当了，雅穆格先生和丹儿他们怎么还没来么？”

赫伊向我身后一指：“他们不就在那里么？”

我向身后望去，除了一些石头以外哪有半点人影！！紧接着一股寒气从身后袭来，我拼尽全力向前窜出去。一刹那，我感觉生与死是如此的接近，倒不是那一击有多么快，而是突然。在这之前我竟没有丝毫的警觉，就像是死神对我的召唤，我几乎做不出什么反映，只是本能的向前窜出。

火辣辣的疼从后背传来，我竟躲过了致命的一击。我迅速转过头，与赫伊四目相对。还是那美丽的眼睛，可是赫伊已不是和蔼的赫伊。眼前的女子面如冰霜，浑身散布着阴冷的杀气，便如地府的罗刹。

赫伊看着自己的手掌，像是不明白为什么没有偷袭得手。

“你！你干什么？”我吃惊的除了这句什么都说不出来。

赫伊慢悠悠的说：“小小年纪武功就如此了得，竟能躲过我的全力一击。”

“为什么这么做？”

“想知道为什么？”赫伊把手伸进怀里，摸出一只小竹筒。接着她一挥手，小竹筒向我急射过来。

我伸手接过那东西，那是一只翠绿色的竹筒，有食指粗细，一端装有木质活塞。

赫伊：“想知道为什么吗，打开它。”

我看着那个竹筒，那里面装着什么秘密，与他们的什么刺杀计划有关么，难不成是想刺杀我或是刺杀师父？好奇心驱使我的手伸向木塞。

“砰！”竹筒被打开，一阵白烟从里面窜出来。我顿时觉得头晕目眩。靠！！是迷烟！不知为什么，我此刻倒是很有想笑的冲动。我简直是笨的出奇，十足的傻小子，这种简单到猪都能识破的伎俩也能中招。哈哈，妈的！

赫伊笑的眼睛都弯了，那笑容真是太漂亮了，和丹儿一样。

所有的事物都渐渐模糊，我的身体很难做出什么反映，软弱的跌倒在地上。

赫伊微笑着：“孩子就是孩子，就算武功强如阿宇也终究是缺少江湖经验。”

我倒在地上，保持着最后的清醒，保留着最后一分真气。但是在赫伊看来，我此时应该已经不醒人事了。哼，你若是敢靠近我身前三尺内就有你受的！林大师的弟子岂能不做最后一击就这样认输。

“啪”赫伊向前走了一步，我等着第二个脚步声。经过了几个呼吸的时间，脚步声还是没有传到我的耳朵里，而传过来的是一声长长的叹息声，有一种沧桑的意味。

“阿松说我们亏欠别人太多。丹儿……丹儿…….”

又是一个叹息声。

赫伊像老了好多一样，声音有点沙哑：“若我今天不杀你，待你以后成人，我大越国的勇士将会有多少人死在你的剑下。”

轻轻一剁脚，向后飘去，几个起落人影消失在视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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