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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代生叔的第一单生意
一
代生叔其实是下了一番苦功夫的，这个世界有时是公平的，收获与付出是成正比的亦或有些是反比。无论正比、反比、中间那条线都是等值的。比如经过一番“努力”收获了刑期，做的与得到的是画的上等号的，用比如代生叔在穷困时、在绝望时对一本书下的功夫一样。
那本书叫《周易》，这本书成了他自认为的那根可以救命的稻草。他当救命稻草来学的《周易》在多数人的思维里那是一本算命的书，也有那么一部分人认为不是算命的书，如果是算命的书就不会有那两句“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可见连算命的书也相信人在命运里是主体，是能够主宰自己的命的。
代生叔通过一段时间夜以继日的学习、领悟、贯彻，终于成了神仙，但是有一样他没想到这根稻草到最后竟成了压死骆驼的那一个根。
理论知识有了，欠缺的是实践，好在我们那个地方人员够密集。人多就什么样的人也有，有好人有坏人有过一天算一天的也有想发财升官的，有人不信也就有人信。
信的人先是不多，由不多到多是一个量变的过程，但量变的过程是以质变为依托的，在这个质变中起决定作用的就是那对小夫妻。
代生叔其实和那对小夫妻是认识的，女的是代生叔的邻居是代生叔从小看着长大的，和那男的定亲的时候代生叔也是酒席上的座上客。那顿饭上代生叔说女孩是旺夫相，他从她小的时候就看出来了，又说那小伙子有富贵相将来准能发大财，能天天吃上北关的“梁家烧鸡”。“梁家烧鸡”做的好吃人们想吃但也只有在来了重要客人的时候才去买一个，于是能天天吃上“梁家烧鸡”就成了那个时代很大一部分人的奢望。
没人会把代生叔的话当真，因为那毕竟是酒桌上还有那种氛围中的客气话，这其中也包括代生叔他自己，但事情的转折也就在这句话上。是女孩的母亲，一个逢年过节宁可自己不吃也要给神敬上一炷香的人最先相信了代生叔，也因此代生叔才开始了声名远播、大富大贵的日子。
“神”那个老太太并不认识，确切的说连写着神的牌位上的字她也不认识，但他笃信：心诚则灵。
代生叔开始给人算命她是最早知道的人之一，别人还不信的时候她最相信了。真让她说出理由她也真说不出什么，也可以说成是没有任何理由的相信。
人有时对自己是抱有最大的自信的，有人说这叫“自恋”，我觉得这么小资的词不应该用到一个农村老太太身上。她只是相信自己，相信从小受到的老人的教育：这世上有神，人的命运可以通过神来改变。
当有人问她你怎么就相信一个没胳膊缺腿还是一个做过贼的人，她说这正说明他不是凡人有神在暗地里帮他。
她这么说自然有她的理由，她说别人偷东西被抓了去别说掉胳膊就是命都没了的不也有吗。又有哪个有他命好？不但不判他了，还给他钱给他用车送回来就好像公安局做错了似的。还有，那地方一个人让狗吃了谁敢半夜三更的从那走？他敢。这些足以说明他不是一般人。哦，还落下了一点，她还说女婿和闺女见了鬼都吓得住了院了，可他不但好好的回来了，听说那鬼对他还挺客气又是作揖又是磕头的，看来他在那边比鬼厉害多了。
二
代生叔有一样真让她说对了，代生叔真不是凡人。也许出生时带来了“福禄寿”，一当神仙的代生叔那叫一个火呀！真就发财了。那老太太逢人就说：“我说的对吧！人家就不是凡人，还有我那姑爷闺女让他看了不也不是凡人了。
这一点，她说对了，不过有一点她说错了，代生叔并不是神又或者说是神也不是大神，最起码在那个鬼面前他的地位没那个鬼高。那个鬼也没给他作揖磕头那全是代生叔回村后编的，当然回村的时候棉裤也已不是他尿湿的那条，湿那条第二天的早上就扔到了我家东面烈士陵园旁的大水沟里去了。
那个晚上真实的情况是这样的。
代生叔尿了一会儿尿不出来提上裤子一转身，哗，尿了出来。他只觉得双腿很温暖，上半身冰凉，他看到面前站着一个人，和自己差不多高，长长的头发盖住脸直直地站着一动不动。这时代生叔心里是害怕但没认为是鬼，虽没认为是鬼心里却也觉得不安觉得发毛，要不然就不会哆嗦、就不会尿裤子了。
“干吗的？半夜三更的像个鬼一样吓我一跳。”
代生叔先说话。
“别再干了。”
那人说话的声音不大，代生叔听着却很清晰，又一哆嗦。
“你说吗，嘛别再干了？”
“我说的你明白，别再干了。你在看到的我，实际上是未来的你自己。”
代生叔听了他说的话不害怕了，听出来了，这是个疯子，就是个在大街上捡垃圾吃的疯子。可能下雪了没地方去了，跑这小屋来待着了，看到了人就跑过来说句话，他妈的可惜了这条棉裤。
不害怕了，胆子就大了，系裤腰的那根布条子也系好了扣。一个疯子和他说什么赶紧回家换裤子吧！到家又得挨娘们儿一顿说，准又说让自己少喝酒，喝尿了裤子，这日子做条棉裤容易吗？
心里想着快回家，也就不想和那疯子在搭话。就是不想快回家，又有几个人愿和个疯子说话。
“行了，快小屋里躺着睡觉去吧你，我该回家了”一边说一边推了那人一下。手一触上那人的身体确切的说是胳膊，啪的一声胳膊掉在了地上，不只掉在了地上，给人的感觉是冰凉而且硌手。代生叔还感得到那人在这冰天雪地里并没穿棉衣只是一件单褂子，这让他觉得奇怪，可又不奇怪。奇怪的是胳膊怎么掉下来了，不奇怪的是一个没人要没人管的疯子冬天没棉衣穿是很正常的，自己这有家的人混上件新棉衣都带两三年呢！
更让他奇怪的是那个人还是那样直直的站着，代生叔的酒劲儿刚才有一阵儿小了这会儿又上来了。俗话说“酒壮英雄胆”代生叔并未考虑他掉的这条胳膊，而是又推了他另一条胳膊一下，同样的情景又发生了，这一下代生叔得琢磨一下了。还没开始琢磨那人又说话了：“张代生别再干了，我就是你自己，你，整掉了自己的两条胳膊”。
“你说什么”？
代生叔有些蒙、有些毛、有些气。
“我说什么你会明白的，反正我让你别再干了，再干下去可就不是两条胳膊了。有烟吗？给我一根”。，
代生叔听他说话阴森森的，心里开始害怕了，可一听说他要烟又不害怕了。这疯子挺有心眼儿的，整俩假胳膊想弄我根烟抽，又一想赶紧给他自己也快走，还有这是他裤裆里开始凉了。
觉得腿有些凉于是赶紧从上衣兜里拿出烟递给那人，那人说“你把我胳膊弄掉了给我点上”。代生叔一边说你这人怎么这么多毛病一边把烟放在那从长头发的缝里勉强看得出的嘴里，这时四下里一片漆黑，那人的牙很白这让他放不错地方。
把烟放好，划着火柴，一小团的亮光。就这一小团的亮光就足够他傻、他毛、他不要命的跑了。事后我问他“代生叔你怎么还能把自行车骑回来？”他说他不知道，只知道赶紧跑呀，真的是遇上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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