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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应验
一
代生叔在见到鬼的脸后吓得跑了,连棉手套也没来得及戴,那对小夫妻则在见到鬼脸的那一刻晕了过去。
代生叔说他有好几年忘不了那张脸,确切的说那不是脸,火柴的光里他看到了一个只有骨头没有肉的脑袋,自己给他的那根烟在上面显得滑稽又恐怖。代生叔看清他的那一刻,他也正在看代生叔,它那没有眼珠的两个洞里明明站着缩小了的自己。一个没了双臂,一个正高举着双臂,洞太小,看不清自己的手里拿着什么。
直到在公安局里,双臂高举着被吊在篮球架子上的时候,他恍然大悟了鬼说的话。
这是他最后一次来我家时对我爸说的,他还说鬼说的对呀!他那晚看到的实际上真的是自己---隐藏在心中的真实的自己。代生叔还说有些人怕看到真实的自己,而来找他的人很多也可以说是全部他们都看到过真实的自己。
“他们怕看到真实的自己,于是他们来找我,我的作用就是帮他们驱赶那个他们真实的自己。我用我的虚无去填充他们内心的空虚,然后我们各取所需。他们认为没有钱办不了的事,在我这他们花钱买了心安,我因为钱而拥有了所想有的一切。”
代生叔发达了成了仙了,说话自然也就有了水平,只是一开始我一直认为他的话里有个地方太重复,就是什么虚无呀空虚呀还有什么帮那帮人驱的自己呀!他每次说的话里有时字不一样可意思却一样,让我很不理解。等到我理解的时候,我自己也看到了自己,而我身边的很多人也看到了自己,我们都是囚犯,都被关在了监狱里。
成了囚犯,我没送代生叔最后一程,听我爸说代生叔走的时候很冷清,那些总来找他的人有很多没来,也可能他们想来,他们也如曾经的我一样去高墙里与自己对话去了。也有那么几个成了真实的自己,只不过他们终不是凡人,他们有人收尸。
有人收尸总比让狗收尸强多了。
我爸说代生叔走的时候他说他没遗憾了,该吃的该穿的该玩儿的都拥有用过了,可一切又那么快的消失了。来的惊心动魄,去的云淡风轻。他说他在别人眼里是神也可能是鬼,于是他这些年就一直做着或神或鬼的事。他又说他明白自己终究是凡人,是凡人就像凡人的事,凡人该做的事他都已做完了而且做的很好。侄子大学毕业有了很好的工作,就在他当初被弄残废的公安局上班,是当年的刑警队长那个冲自己拍桌子瞪眼用电棍招待他的人给办的。代生叔说那人见到自己的谦卑样让自己想笑、想哭、想吐,但他终于忍住了。这些表情是凡人的,凡人才会小人得志,凡人才会有报复心,而自己在他们面前是神仙,是神仙就不能有凡人的表情。这个世界分凡人与不平凡的人两种,可不平凡的人也知道自己是凡人,只是一种自命不凡罢了。
刑警队长这些年成了县公安局长,还是县政法委书记,他很满意这个结果,很感激他爹妈选了一个好时辰生了自己,又感激代生叔大人大量,不但不恨自己整掉了他两条胳膊还保佑自己升了官。
官当大了离发财、发大财就进了一步,更拥有了不当官或当小官时所不敢想的权利。往公安局调个人对有些人而言想破脑袋也进不来,纵然他考试成绩很好。考试成绩好只证明你书本上的东西记得好,事实上有些东西是书上没有的,编书的那些人也知道编上的多数时候不管用。书是死的人是活的,人的大脑多姿多彩变幻万千,但他们更明白那些东西不能写只能靠自己悟。
一切尽在不言中。
代生叔的侄子成了公安,当年的刑警队长只是说了一句话,他觉得这句话比金钱好,钱进了兜就是自己的了,花钱办事让自己觉得没面子。真正有面子就是动口就把事办了,这才叫个“官儿”的样子。
当了官儿的人鄙视花钱,虽然他们爱钱,只是他们明白什么地方该花钱,比如比自己官大的人,自己的未来就是他们开口闭口的事,而那些自己开口闭口就能决定命运的人,钱是自然不能花的。
代生叔自然不是官儿,但他是神仙,神仙自然比官儿大。比官儿还大的代生叔也需要钱,有了钱就能买砖买瓦买那比他更需要钱的民工来给他干活修大宅子。
这一切,给他钱的人自然不会动手去干,他们也干不了,于是他们给代生叔钱,让他用凡间的钱去办让神仙可以住的、用的、穿的舒服的事。
神仙有仙宫,但神仙有个肉身在凡间,这帮人自然不能亏待了神仙的肉身。
神仙的居住环境改善了,他们也就得到了所需的一切,那个刑警队长得到了一块木头。木头是好材料,紫檀木。代生叔在贫穷还是凡人的时候学过木匠,师傅给了他一个刨子,刨子的材料是紫檀木。于是他就找人把刨子拆了,用锯把紫檀木锯成一小块儿一小块儿的再写上字。字的好坏不重要,关键这是神仙开过光的,于是有幸得到一块的便如获至宝地摆在办公室里也可能是家里,理所当然的认为它能避邪、能保自己平安、能让自己尽情享受这不是凡人所能享受到的一切。
二
代生叔不是凡人,那被他夸过女的旺夫男的富贵的那对小夫妻可能命里该着也可能被代生叔算了一卦后沾到了仙气,毕竟两家的关系很近,神仙也要讲些神情神故的。
那对小夫妻吓晕了过去,住了几天院回到家里一切平静了,男的便去北京打工了。男人会维修收音机录音机还会修电视机,黑白的、彩色的都会,而且技术很好。老板是一个远的说不上亲戚的亲戚,在他那学的又在他那干了这些年,一年的工资是过年回家的时候一次性给,平时需要花钱是随时支取,可这一次干了一秋一冬快要发钱的时候店里莫名地烧了一把火,所有的东西全着了,连带着烧着了旁边的几间店铺。
都是亲戚自然得理解,钱都赔了别人也就没钱再给他发工资了。
过年的时候女人的母亲找代生叔给算了一卦,代生叔那时才刚在门口挂了个算卦的布条子,来的人很少媳妇对他的态度依然是冰冷,让代生叔感到比那晚上的鬼还冷。不过代生叔也理解,“贫贱夫妻百事衰”的道理他是懂的。因为懂他不怪她、不恨她、相反感激她,也正因此在代生叔发达后面对物质与美色的时候他虽也会用那双假手去感触不一样的身体但也没让媳妇去找个有手的,他说手掉了一切就都是假的了。儿子、女儿是这个女人在自己不行的时候生的,自己能活过来也多亏了这个女人,那种情况下做出点儿什么都是可以理解的。
贫穷时的代生叔忍下了,理解了媳妇的一切,他的心思全部用在了思考怎样活下去。
《周易》是当代课老师时从学校拿回家的,那本书如同它的历史一样深深地埋在学校图书室的角落里,上面的土同它的历史一样厚。代生叔擦去了土,擦掉了它身上的历史,同时让自己进入了新的历史,人生翻开了新的一页。
新的一页翻开了可来算卦的人实在太少,邻居老太太也就是女人的母亲却对这产生了兴趣。别人不信,她信。正因为她信了,她女儿的命运,代生叔的命运,就进入了新的历史时期。
代生叔说她姑爷不适合给别人打工,他命太硬,前几年是正在修炼现在已到了爆发的时候了。代生叔在这用了一个词“爆发”,因为他刚成神还不会说太多神仙的话,只能从他所学的凡人的字典里找了一个他自己还有别人不知道恰当不恰当的词。事实却证明他用对了这个词,那对小夫妻在听了他的一套理论后真的就爆发了。
爆发的他们自己都不信,爆发的时候能喝二两酒的男人喝了一斤。女人一晚上没睡,男人自然也睡不着,两口子在他们租来的门市里坐了一宿,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一会儿又默默无语。屋里没开灯却有光,说不上多亮但在两口子眼里那光比遇到鬼的那个下午那一道闪电还亮。那道闪电让他们看到了鬼,知道了,世上真有鬼,这亮光让他们看到的是满满一大坛子金元宝,让他们知道了世上真有“命”这一说。
真的到爆发的时候了,于是他们对代生叔绝对不带任何怀疑的相信加崇拜了。虽然他们一开始并不信,一开始还说他一个偷牛贼一个残废要真能算命那怎么不把自己算好,整得像个鬼一样,比个死人多口气儿,就这还给别人算。
这一回他们服了,神仙自然不能和凡人一样的,得了仙人的指点那我们从今往后也就不是凡人了,于是巨大的喜悦,把刚刚失去孩子的痛苦冲得一干二净。
不只他两口子信了,其他人也信了。其他人虽然不知道他两口子是怎么发的?可知道了他们开店前曾让一个人算过命,算完后按算卦的人说的做了之后就发了。算卦的说了什么别人不知道,但两口子的变化,只要长着眼睛就看得到。先是买了辆天津大发扩大了门市,以前光修现在主业是卖,这个镇上第一个卖彩电的就是他们。之后又在县城买了房,又把大发换成了普桑,再之后更换成了宝马。
人们真服了,是服了代生叔了。代生叔的门口就不断人了,先是骑自行车的,后来就是开小车的了。小车的牌号是哪的都有,北京、天津、广州、深圳,颜色有白色的也有黑色的。代生叔也知道了自己当时一句无心的话真的应验了,不只在那对小夫妻身上,在其他人身上也应验了。也有不应验的,但没人怪他怪只怪自己的父母生自己的时候没选个好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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