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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黑血(2 / 2)

“菲利斯先生,”安德鲁觉得还是加个先生比较好,菲利斯也没有阻止他,于是他继续说:“以你们的研究实力还没找到办法医治‘黑血病’吗?”

“很遗憾,是的,由于送到王都的病人都已死亡,我们没法做临床研究,另外一些药理研究也不能做,更没法找到病因,也就是我们现在对这种病束手无策,唉。”菲利斯微微摇了摇头,“所以我决定亲自到费尔班去一趟,那里是‘黑血病’的发源地,希望在那里能有所收获。”

菲利斯看着安德鲁,笑着说:“现在你们还敢跟我去吗?”

安德鲁回头看了看老班度和托克尔,回头来拍拍胸脯,激动地说:“敢,怎么不敢。别说您是我们的委托人,就算您不是,护送您到费尔班,我们也义不容辞。不过,万一我们也染上了‘黑血病’,您可要优先帮我们治啊。”

“哈哈哈,”众人都被安德鲁逗乐了,最后一句话一下子冲淡了众人对黑血病的恐惧。安德鲁也跟着大家笑了起来,众人的心情因为菲利斯的一番话都显得异常沉重,他说这话的本意就是想缓解大家紧张的情绪。

“呵呵,没问题,我的护卫队当然优先医治。”菲利斯感激的看了安德鲁一眼,“好了,我们不说这些沉闷的话题了,大家来跳舞吧,忘记所有的烦恼,心情愉快才是最好的治病良方啊。”

在菲利斯和贝洛莉的带头下,众人开始一起围着篝火跳起舞来,但明显每个人都心不在焉。菲利斯和贝洛莉装作不知道,仍旧热情的跳起格里盎舞,他俩欢快的气氛逐渐感染了其他人,众人也慢慢地忘记了‘黑血病’,忘记了早上的厮杀,尽情载歌载舞,一时间,整个宿营地和往常一样充满了欢声笑语。

…………

整个大草原除了车队的营地以外充满寂静,但还有一个地方也不甘寂寞,那是在库尔科特平原中西部的一大片树林,黑漆漆的树林里传出一阵阵悦耳的琴声,不过其中也有一些不和谐的杂音。

“请,请您再给我一次机会吧……”说话的竟然是早上袭击车队的“黑团首”,他现在抖抖索索跪在地上的样子完全没了早上的优雅和气势。他恳求的对象是坐在他对面一块岩石上的年轻人。年轻人一身呤游诗人打扮,纤细的手指拂过曼陀林的琴弦,带出让人心醉的声音,他自己也沉醉于其中,似乎完全没有听到“黑团首”的话。

“黑团首”不敢再开口,只能默默地跪在那里,悠扬美妙的音乐却让他越来越毛骨悚然。一曲终结,年轻人从自我陶醉中醒来,他开口问到:“你刚才说什么?”。他的声音具有磁性,充满男性魅力,是非常好听的男中音,如果他站在大剧院的舞台上唱歌的话,相信一定会迷倒所有前来听歌的少女的。

“是,是,请您再给我一次机会吧……”“黑团首”似乎怕极了这个年轻人。

“你已经失败了两次,你是知道我的规矩的,第一次失败我可以原谅,但我决不允许出现第二次失败!”年轻人的眼神开始严厉起来。

“可,可我第一次毕竟抢回了药品啊……”

“住口,还敢狡辩,我的命令是杀光所有人,你却放跑了安德鲁。今天更是象丧家犬一样逃回来,我要你何用!”

“您真的要置我于死地?”

“还要我再说一遍吗?”年轻人那深邃的眼神像要吞噬“黑团首”一样。

“黑团首”沉默了。突然,他猛地抬起头,眼露凶光,恶狠狠地说:“老子就算死也要拖个伴!”他的手在刚碰到刀柄的一瞬间停住了,他的眼睛里失去了所有的光芒,“扑通”身子像一堆烂泥般倒了下去。

年轻人好像完全没有看到一样,对着空气说道:“理影啊,你也太急了,让我也玩两下吗。”

空气中传出一阵波动,“对不起,主人。”随后又归复平静。

“唉,算了。”年轻人摆摆手,“我刚才那曲弹得如何?”

“有杀戮之象。”

“是吗,唉,那丫头在外面杀人杀得太多了,害得我也受影响。”年轻人站起身来,朝一个较亮的方向走去,同时说:“你去查一下,看看和安德鲁一起的是什么人,就凭安德鲁一个人是不可能打退‘裂骨团’的。另外,有机会的话,把菲利斯也杀了,不过不要强求。”

“是,主人。”周围的空气真正的平静了下去,再也没有一丝波动。

年轻人走了一会儿来到一个较为空旷的地方。地上躺满了“裂骨团”众的尸体,没有一丝呻咛,没有一滴鲜血,没有一点声音,整块地方安静的让人发抖。中间月光透射处一位少女正翩然起舞,月光洒在她飘柔的紫色长发上泛起点点星光,晶莹剔透的手臂就像两条洁白的绸带,一会儿包裹着她曼妙的身姿,一会儿又尽情舒展随风飘起,仙乐飘飘,随心所至,构成了一幅绝美而又妖邪的画面。

“啪,啪,啪!”年轻人的鼓掌声打破了这幅画面。

“哼”少女停了下来,气鼓鼓的走到年轻人面前,小嘴噘起,柳眉轻竖,瞪着年轻人,“伊凡,你又打断我跳舞。”如果卡恩等人在此,一定会大吃一惊,因为这少女长得和朵萝莉丝简直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稍微有些不同的便是朵萝莉丝多几分端庄娴静,而这少女则是一脸天真烂漫,尤其是这种撒娇的俏皮模样,卡恩他们估计一辈子都不可能从朵萝莉丝脸上看到。

“啊呀呀,我只是发自内心地为你鼓掌而已。”叫伊凡的年轻人一脸被冤枉了的委屈表情。

“扑哧”少女看到伊凡的表情,实在没法再生气下去了,“我们走吧,离开这个地方。”说罢,她厌恶地回头看了一下那块堆满尸体的地方,然后轻巧的跳到伊凡身旁,钩住他的手臂,拉着伊凡快步朝树林外走去。

伊凡摇摇头,被少女半拉半拽的拖出了树林。一出树林,他便打了个响指,树林里面突然冒起一团火焰,这火越烧越大,越烧越旺,很快便吞噬了整个树林,熊熊烈火烧亮了天际,库尔科特平原上臭名昭著的“裂骨团”就在这火焰中从历史上消失了。

…………

车队又继续赶了两天路,这两天老天相当配合,没有暴雨的大草原上吹着一阵一阵的微风,湿润的空气夹杂着泥土和花的香味,这都说明南方的春天快要来了。但对于肯定“裂骨团”还会来袭击的安德鲁的来说,他的心情还处在严冬的状态。两天来,他一直处于临战的状态,由于上次战斗让‘炎狼’大幅减员,他只能亲自担任侦察的工作;晚上,他把守夜的人数增加到三个,其他两个都是轮班,而他两天晚上都坚持守到天亮。老天似乎就喜欢和这种敬业的人开玩笑,如果他知道“裂骨团”已经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的话,他大概会傻在那里吧。

车队已经来到了库尔科特平原的边缘地带,这里的地势开始逐渐增高,地形的起伏更加剧烈。车队中的人大多松了口气,认为“裂骨团”不会再来了。他们猜测的结果是正确的,但猜测的原因却是稍欠考虑的。他们认为这里已经接近库尔科特堡,“裂骨团”再凶悍也不敢在靠近领主的地方打劫吧。但经验丰富的安德鲁却提出了反对意见,他认为精明的猎人都会选择在猎物最放松的时候出击。车队因为快要到库尔科特堡而放松的话,万一“裂骨团”来袭,车队就万劫不复了。但是直到众人来到最后的山丘上时,“裂骨团”也没有出现,车队中就有人开始偷偷嘲笑安德鲁过虑了,但他却显得毫不介意,还非常高兴得承认自己错了。这份气度让四个年轻的旅行者为之折服。

众人站在山丘最高处,俯瞰下方谷地开阔处的库尔科特堡。严格说来,称其为库尔科特城更为合适,因为城堡只占整个巨大城市中间的一小部分。库尔科特城造型十分独特,是罕见的圆型城市。它分为三部分,最外边是外城,主要由农田和牧场组成,城墙是半人高的石头堆,围成了一个直径大约有七、八帕鲁(一帕鲁五公里左右)的圆;中间部分是内城,同样是一个圆,直径却只有两帕鲁不到;第三部分就是库尔科特城堡,城堡建于内城的中心位置,从山丘上望下去,内城和外城就像两个同心圆,围绕着圆心的城堡放射出去。

事实上,一般意义的库尔科特城指的就只有内城和库尔科特城堡而已,内城的城墙修建的高大坚固,围绕着城墙有十五扎卢(约二十多公尺)宽的护城河,每个城门口都有派兵把守,门两边还筑有带城垛的塔楼,不过由于多年的和平时期,这些军事建筑都起不了什么实际作用,只是摆摆样子罢了。城内六条主要的街道从城中心的城堡处发散射出,将内城的城区分为六个部分,从山丘上看下去就像一个分成六瓣的大馅饼,那些错综复杂的小街道则像是各种调味品和奶酪拉丝一样点缀在这个大馅饼之上。

外城土地肥沃,耕地广袤,果园遍布,有大量的农庄,谷仓,羊圈和牛栏,从西南的乌佩奇洛山脉上流下的条条小溪,潺潺流过绿色的田野,汇入一条条灌溉用的河流之中。这里的居民主要是农夫、牧民和小商贩等社会地位较低并且依靠外城的农牧产业过活的人,其他绝大多数的人不是住在繁花似锦的内城里,就是住在城堡内,当然能住在城堡内的基本上都是有名望的人了。

“这里原本只有一座城堡,住民很少,后来在埃拉顿卡鲁三世时期,随着领土的扩张,北方人开始穿越库尔科特平原,向南方和西方迁徙,于是勤劳的帕里斯人在库尔科特堡周围大兴土木,建造了库尔科特城的原型。”大概是混得熟了吧,原本谦虚的皇家医学研究所所长开始显示自己在除了医学以外其他方面的涉猎。众人除了安德鲁等人以外都差不多是第一次到这里来,所以都仔细地听着他的叙述。

“当时整个城的设计还是传统的四方型,后来却在一位不知名的建筑家的建议下,改建成了现在所见的圆型城市。圆型的城市设计在帕里斯乃至整个大陆都是非常少见的,因此这里也算是我们帕里斯的一个特色吧。”菲利斯一脸自豪的神色。接着他又指着下面的圆型城市笑着说:“你们看,整个库尔科特城像不像一个陀螺的上面部分啊?”

“嘻,您要说的是陀螺城的传说吧?”蒂莉娅在知道菲利斯是医生后就不断地向他请教医学上的问题,熟悉了之后两人说话也随便多了。

“哦,连这你都知道?”菲利斯惊讶地看着这个还没有经过成人礼的小丫头,脸上是一幅难以置信的神情。因为这样的传说大多已在上一辈的时候就失传了,自己也是偶然听到的。这个小丫头竟然也会知道吗?“那就由你来说给大家听吧。”菲利斯决定试试她是不是真的知道。

蒂莉娅兴奋地拍了拍手,然后装腔作势地清了清喉咙,闭目感受了一下当老师的荣耀,接着如泉水叮咚般的声音从小嘴中传出,“具体的我也记不清了,大概意思是库尔科特城圆型城市如此别致的设计,其设计者的名字却不为人所知,于是人们开始有了各种猜测,到后来有了一种广为流传的传说,说原本库尔科特平原是连着乌佩奇洛山脉的,根本就没有这个谷地,但是有一天,天神在天宫心血来潮玩起了陀螺,他越转越快,一不小心陀螺钻破了天宫的地板,掉了下来,即便是从天空的万丈距离掉落下来,陀螺旋转的余力还是很大,慢慢的便钻进了地面,最后直到只剩最上面一部分时才停下,这里的地面也因为陀螺的撞击而深深的陷了下去。天神为自己贪图玩乐而造成灾祸感到羞愧,他为了弥补自己的过错,把陀螺露在地面上的那部分变成了一座美丽的城市,陀螺的直杆则变成一座城堡矗立在城市的中心,这就是天神的陀螺城传说……嗯,差不多就这些了,我说得怎么样?”

菲利斯翘起了大拇指,朝蒂莉娅不住的点头,“说得很好,不过你是怎么知道的?这可是很久以前的传说了。现在几乎没什么人知道了。”

“哦,我们地理老师上课时总跑题,一跑题,他就会讲一些古老的关于天神传说之类的故事,我觉得挺有意思的就记下了……朵莉姐姐,还有特瑞,卡恩应该也听过吧?”

“大概听过吧,我忘记了”特瑞摸摸鼻子,说道。其实特瑞和卡恩一上这种文科类的科目就会趴在桌子上睡觉直到下课,别说是老师随便讲的传说了,就算是真正的上课内容也是什么都没听进去。所以他俩才会成为老师们头痛的差生。

朵萝莉丝则说道:“不错,你一说我就想起来了,不过现在很少有人提起这个了,现在大家知道比较多的还是波米神的传说。”

“是啊,现在大家都信波米教了,以前天神之类的传说就很少有人提起了。再过个十来年,这些古老的传说都真的要完全绝迹了。”菲利斯不无感叹地说。

“是啊,到那时候每个人都会知道慈爱的波米神的教义,他的传说也会广为流传的。”蒂莉娅极为诚恳地说。

卡恩等人十分诧异,一起旅行了这么久了,第一次见蒂莉娅用这么虔诚的语气说话。蒂莉娅也知道自己有点失态了,马上恢复了往常的神态。

这时菲利斯却冷笑一声,“慈爱的波米神的教义,哼!我们做医生的绝不会相信那种鬼话,那些都是毒害人们思想,危害人们健康的鬼话。”

蒂莉娅呆呆的看着菲利斯,她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说这种话,她刚想开口反驳,菲利斯却好像完全没了兴致一样返回了马车,然后吩咐安德鲁准备下山去。蒂莉娅等人只好跟在后面,他们完全弄不懂,一直温文尔雅的菲利斯为什么在听了波米教之后会有这种反应。蒂莉娅心里暗暗下了决心,晚上一定要找机会跟菲利斯问清楚,波米神是自己深信的能解救苦难众生的慈爱的神,就算是自己非常尊敬的菲利斯院长也不能毫无来由的污蔑自己的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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