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香》 三（2 / 2）

蔌兰摇头说：“不会。”

“那我们去租小船，如果是竹筏，你摔下去，固然我能救你，可是你已经春guang外泻了。”

蔌兰一把甩开楚晗的手，说：“你又乱讲。”

楚晗忙又去拉蔌兰的手，小声说：“那兰妹妹，我向你认错还不行吗？”

“哼。”蔌兰听他称呼自己兰妹妹，脸一红，说：“你这人，油嘴滑舌的。”

楚晗看到她脸上的红晕，也看到她没有再挣脱，便微笑着，拉着她的手去租了一条小船。

楚晗和蔌兰各划着一只桨。

湖水四面环山，应该是死湖。可是湖水却清澈无比。蔌兰不会划桨，结果不多时船就打着圈儿硬是不向前移动。

看到楚晗戏谑的目光，蔌兰嘟着小嘴说：“我不会划，你总得教我吗，还在看我的笑话。”

楚晗微笑着教她用桨的方式，蔌兰饶有兴致地划着，然后兴奋地说：“我会了。”

远处，有一阵箫声传来。

在这个寂静的湖面上，箫声显得更加悠扬。

楚晗微笑着说：“她必然是一个漂亮的女子，身穿绿衣，眉毛如画，坐在船头深情而吹着那缠mian的箫声。”

蔌兰白了他一眼，探头去看那箫声的起源，然后摇头说：“他应当是个气宇轩昂的少年，一身白衣，然后心里想着他的爱人，嘴角露着淡雅的微笑，闭目吹xiao。”

楚晗把桨放在船上，忽然去抓蔌兰的手，说：“不管吹xiao的是谁，能握住你的手，我心愿已足。”

蔌兰把头轻轻靠在他肩头，感觉到箫声里充满着柔情，似乎是为她和楚晗吹奏一般，再看着盈盈的水面，感觉到水的呼吸和楚晗的呼吸一般，温柔地看着她，一时竟醉了。

这个江南的城市里，梦里有许多处女遗落的贞洁，樱花从远方坠下，带着甜美的气息。一个暑假淡淡地过去了。楚晗和蔌兰迎来自己在大学的最后一个学年。

开学三个星期后的傍晚，楚晗接到一个电话，是蔌兰的，她甜甜地说：“楚晗，我在寝室门口等你，给你一个惊喜。”

楚晗来到楼下，看到婷婷玉立的蔌兰。走到她面前，柔声说：“什么惊喜呀？”

蔌兰说：“你跟着我来。”

暑假里，楚晗就和蔌兰出去玩了一次，两人没有捅破最后一层纸，楚晗心里的角落里，初漓和楚离正幽怨着看着他。

然而两人的关系算是突飞猛进了，开学后仍是每天一起吃饭，对于他们的事情，别人早就纷纷扬扬了，但是他们自己并不知晓。

两人并排走着，暮色像是脱了衣服一样显得有些冷瑟瑟的，秋天如同路旁的垃圾堆一样日益老去。

楚晗忽然叹息说：“其实每个人都像犯人，苟延残喘，大学让许多人失去了自我，为了学分，毕业，这个大学的堡垒许多人想进入，可是进去的人却觉得淡漠和无聊……”

浅笑着说：“其实在里面就像大染缸一样，可是惟独你洁身自好。”

楚晗嘴角露出一丝微笑，说：“你把我说的是圣人一样的，其实是因为我根本不在意学业，如果把我放在人海里，随便抓一个，呀，是在沉思的楚晗，再抓一个，一个民工打扮的楚晗，再抓一个，拉板车的楚晗……”

蔌兰扑哧一声笑出来，眼角扫了一下楚晗，说：“你这人……”

楚晗又说：“其实谁能区别自己和别人的差别呢？又能感觉到大学和非大学的界限呢？也没有谁去区分花的香味和狗的狂吠，每个人都在走着自己的路，不过有人执着，有人颓废罢了。”

蔌兰嘟着嘴说：“你又长篇大论了，对了，知道今天什么日子吗？”

楚晗奇怪地说：“什么日子呀？”

蔌兰微笑着说：“知道你肯定忘记了。”

楚晗迟疑着，说：“是……我的生日？”

他疑惑地看着蔌兰，从她的眼神得到了证实。

此刻，两人已经来到一个猪骨煲的小店前。楚晗忽然吃惊地说：“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个？”

蔌兰微笑不语，进了小店，那老板看到他们，也没打招呼，就马上把猪骨煲端上来。

楚晗诧异地看着蔌兰。

蔌兰微笑着说：“你不是在网络上发了很多文章吗？我都看过了，所以知道你特别喜欢吃这个。而且我特别等到今天是你生日，才带你过来的。”

楚晗心下升起一种感动，自己只是很早以前在一篇文章无意里的提到这一点，而那个时候自己才初中！

待猪骨煲在火锅里热了，蔌兰把尼龙手套戴上，拿起一块说：“祝你生日快乐，这个给你。”

楚晗心里升起一种温情，曾几何时，已经忘记了自己的生日，忽然想到去年生日时，楚离为他弄的热气球，勉强一笑，接过了那块猪骨煲。

火锅里，热气腾腾。

楚晗吃完那块猪骨煲后，蔌兰又拿起一个递给楚晗，说：“我知道你一定好久没吃过呢。”

楚晗笑笑，说：“你也吃嘛，我自己会拿的。”

蔌兰甜笑着，不再坚持。待两人吃完火锅，蔌兰忽然神奇地从身后变出一个盒子来。

打开盒子，里面赫然是一个生日蛋糕。

忽然，小店的灯光熄灭了，然后周围燃起了几根蜡烛。老板微笑着走过来，说：“你女朋友对你可真好。”

楚晗看着烛光里甜蜜笑着的蔌兰，看着她那如玉的肌肤，那双微大的眼睛里带着的灵气，心似乎也醉了。

烛光还在燃烧着，一曲悠扬的音乐从小店里面传起。

楚晗忽然发现，楚离的影子已经淡了，而蔌兰已经如水一般渗入了自己的灵魂。

他凝视着蔌兰的眼睛，说：“谢谢。”

烛光里，楚晗许第了两个愿后，看着蔌兰，说：“这个愿望是给你的。”

蔌兰心扑腾一跳。

楚晗微笑着，吹熄了蜡烛。此刻老板也同时开了电灯。

蛋糕上有几个大字，写着“祝楚晗生日快乐。”楚晗把那个蛋糕上制成的“晗”字用塑料刀切下，放在盘子里，递给蔌兰，说：“这个小晗晗你把他吃掉，好不好？”

蔌兰似乎觉得自己的脸在发烧，但是她还是接了过来。

而此刻，却有个声音不合时宜地响起：“楚晗。”

两人抬头，看到一个美丽的女孩娇笑着走进来，对蔌兰点了点头，然后坐在蔌兰旁边。

楚晗怔了怔，发现这个女孩有些面熟。女孩说：“怎么？贵人多忘事呀。”

楚晗这才想起自己曾在图书馆和她见过，是蔌兰的同寝苏烟雨。

苏烟雨却看着蛋糕微笑着说：“也分我一块吧，祝楚晗和蔌兰两人能……”

看到她忽然把话停了下来，楚晗和蔌兰同时抬眼看她。

苏烟雨眨了眨眼睛，说：“我饿了。”

楚晗马上切了一块蛋糕给她。她动作优雅地吃完后，忽然走到楚晗旁边，凑近楚晗耳旁，楚晗不好拒绝，可是苏烟雨忽然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顿时，楚晗呆住了。

苏烟雨微笑着回头，看着蔌兰说：“兰姐，祝你和楚晗永远幸福。亲他一下，祝你们好好美美，你们应该不会怪我吧？”

苏烟雨说完，便离开了小店。

而听到她刚才说的“好好美美”这个词，楚晗和蔌兰都低下头，没有看对方。

回到寝室楼，看到有自己的信件，竟是楚离的，楚晗身体颤抖了一下，迫不及待地拆开信封。里面是一封生日贺卡。

贺卡上只有一行字：

哥：

只想祝福你。

离儿

楚晗看着那几个字，黯然地闭上眼。

离儿，我们毕竟是兄妹。

感觉到楚离在国外的孤寂，感觉到她的无助。她明明有无数话要对他说，但还是选择了“只想祝福你”。

可是这话里，似乎听到她的哽咽，听到她的心碎。

楚晗甚至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回寝室，他打开台灯，在自己的电脑桌上取出信笺，然而却迟迟没有动笔。

想到蔌兰深情看自己的眼睛，想着蔌兰的柔情，楚晗心头一震。

“离儿：

哥哥很好。你在国外过得还好吧？学业怎么样？有没有谁欺负你了？”

写到这里的时候，楚晗忽然心头一震，似乎看到曾经和他嘻笑的女孩，正打开这封信，然后看着这样的问候而流泪。

离儿，我们相恋着吗？

楚晗黯然着，笔尖在颤抖：

“你喜欢的那朵花我天天替你照顾着，她像你一样灿烂。

最近我已经习惯了和一个女孩在一起，她叫蔌兰，她虽然没有比你可爱，但是却很温柔……”

楚晗的心在发抖，他知道，自己迟早要面对楚离说出有蔌兰的存在的。他想告诉离儿说自己现在过得很如意，让她不要担心，可是他凄然一叹：离儿……

楚晗想到楚离纤细的身子，忽然有一阵冲动，他撕去了信笺，铺开新的信张，继续写着：

“离儿：

如果你觉得在国外过得不幸福，我可以马上陪你出去，我们一起下棋，游泳，我为你写新的……”

楚晗身体颤抖了一下，想到蔌兰的微笑，自己对楚离应该是一份关怀和体贴吧？而蔌兰呢？自己已经习惯了和她在一起，执着她的手……

把信再次揉了揉，扔进垃圾桶，楚晗闭上了双眼。台灯淡黄地打在他的肩膀上，似乎灯光有些抽搐。

楚晗终究没有回信。他知道楚离一定每天去看信箱，可是他终究没有勇气再提起笔。日子飞一般的过去，而楚晗内心的折磨却重了，然而他终究要学会去淡忘这一切。拥有这样的心理，楚晗开始着手修改他的《沉香》。

出版社那边自然是因为盗版的缘故，没有出版，于是找了一个折中的办法，就是需要楚晗修改里面的故事情节。

楚晗想到蔌兰曾经说过，希望他能亲手把书送给她。于是新的《沉香》，就以兰为女主人公了。

知道远方的楚离一定在注意着他，和他的新书。而这本书，也许就是给楚离最好的信吧。

楚晗融入了自己的心声，他在《沉香》里赋予了新的结局，替楚离找到了一个白马王子风。

写完这本书，时间已是十一月份了。而出版商那边运作着，在十二月已经把样书寄给楚晗。

楚晗看着《沉香》，忽然内心疼了一下。离儿，也许你见到这本书，你会明白，你终究会碰到属于你的另一半。

给蔌兰拨通了电话。那边接了，声音有些沙哑，说：“楚晗，明天晚上是学校十佳歌手大赛，我正在寝室练习呢。什么事情呀？”

“你好好注意休息，我现在有东西送给你。”

“好呀，我在女生楼等你。”

走到蔌兰寝室楼，楚晗看到门口正站着蔌兰，她一身淡黄色的毛衣，微笑着向他走过来。

楚晗把书放在身后，走过去说：“你怎么没有穿一件外套，小心冷着。”

“谢谢关心。我里面可穿了四件衣服呢。”

“对了，小心注意保养嗓子，刚才听到你声音都嘶哑了。”

“唔，知道你关心我。不过现在不要兜圈子吗，你说什么东西给我呀。”

楚晗把书微笑着递给蔌兰，蔌兰看到《沉香》的时候，惊喜了一下，但是表情里透着一种黯淡的压抑。

楚晗说：“这个是我修改过的，不是以前版本的，第一本赠给你。”

蔌兰翻开扉页，上面正写着：“老了的时候，楚漓还叫楚晗，哥。他们幸福地生活在一起，楚漓和她的爱人风，楚晗和他的妻子兰。

爱永远是美丽和独一的，每朵花都有她的花蕊，如果没有缘分，是等不到绽放的那一天的。明知，却仍执着，也许追求到的，只是勉强。”

下面还有一行楚晗用钢笔写的：“赠蔌兰。愿天天幸福。楚晗。”

当蔌兰看到“楚晗和他的妻子兰”的时候，身体颤抖了一下，眼神有些娇羞而温柔地看着楚晗，然后马上说：“那我上楼去了，明天的晚会你可千万要来捧场哦。”

她走上台阶，回头再看了看楚晗，眼神里流露出一种旖ni来。

次日晚上，楚晗来到了学校的文艺广场，却发现已是人山人海。试着向前挤几步，却被人潮挡住了。

距离大赛开始还有半小时，位置上早已经坐满了人，楚晗皱了皱眉头，忽然远远地传来一个声音：“楚晗，这里过来。”

声音有些轻柔，楚晗怔了一下，也不思索，向那边艰难地移动过去，走了一些路，这才发现苏烟雨正坐在靠前的位置上向他招手。

走过去后，苏烟雨让出了椅子的一半，说：“楚大作家，如果不嫌弃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学生，就陪我一起坐吧。”

楚晗苦笑着说：“我还是站着好了，看完蔌兰的表演就走。”

“她可是最后一个出场的。再说，我又不会吃了你，或者，你是想让我坐在你膝盖上？”

楚晗无奈，只好坐在她旁边，两个人挤一张椅子，感觉到她身上传来一阵奇异的体香，柔腻而美。

她忽然笑着在楚晗耳边说：“你昨天是不是送给她什么东西呀，她昨天晚上可是兴奋得很，彻夜未眠呢。”

楚晗怔了怔。

不多时，大赛就开始了，那些歌手或激情或轻柔，陆续有九位歌手上台。而此刻，终于轮到了蔌兰。

先是一阵潮水般的掌声，蔌兰竟然穿着白色裙子上台了，风吹拂着她的裙子，这个初冬的日子里，蔌兰深情地凝望着台下，说：“今天我这首歌，是为一个男孩而唱的。他为我写了一本。这本，是我人生中收到的最好的礼物！”

台下的人群有些喧嚣起来，然后一阵更猛烈的掌声响起。

苏烟雨痴痴地看着台上的蔌兰，说：“楚晗，如果你为我写了一本，我也许也和她一样幸福的。”

楚晗的目光一直在蔌兰身上，这个为他穿着白裙子的女孩身上，他甚至没有听到苏烟雨的话。

一曲唱罢，声音里带些沙哑，却饱满了一种幸福和美满的感觉，也征服了所有人的心。如月光的颤抖，流水般的跳跃，小桥上两个情人痴痴的相望相守。台下的人都醉了。

主持人微笑着走上台，笑着说：“这个为蔌兰写书的人，就是我们学校的楚晗，他写了一本《沉香》已经出版了，请问楚晗在不在台下，如果在的话，请他上台来让大家看看我们学校里的最出色的作者的样子。”

楚晗正准备溜走，结果苏烟雨已经大声说：“他就在这里。”

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对准了楚晗。

前面的人为楚晗让开一条路。

楚晗只好走到台下，却是蔌兰忽然走过来，深情地凝视他一眼，然后轻轻握住他的左手。

台下的人早都热情鼓掌起来。

楚晗右手接过话筒，说：“蔌兰她从来没有告诉过我她的生日，但是我却无意中知道，她的生日，就是今天！”

台下的人群有些躁动，然后鼓掌起来。

楚晗微笑，说：“我的那本《沉香》，其实就是为她而写，是送给她的生日礼物。”

然后楚晗和蔌兰不约而同地向台下鞠躬，而两人的手一起握在一起，没有分开。

蔌兰含着泪，看着楚晗。

她彷佛如莲花般盛开一般，充满了皎洁的美，而她的脸上，闪烁着，则是一种叫幸福的名字。

在这个舞台上，无数灯光缠mian在他们身上，他们就那样静静地牵着手，一直到主持人宣布蔌兰在十佳歌手里的夺冠。

此刻的他们是如此的让人惊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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