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第一滴血（1 / 2）



第一章：第一滴血

到达锡山的时候已经是日沉西阁。

从彭家寨出来，就一直有人在追我。数次换车和回绕，才终于把他们摔掉。

无锡就在附近，要不要到那里去呢？那里是彭家寨的一个重要分舵所在。这是我来时就已经查看好了的，我早已想到自己无论是杀人成与不成功，都不会一帆风顺地回去。所以，我一天一站地慢慢由北往南来，也顺便把这地形和各地对手的实力估摸了一下。无锡和苏州不过几十里的路程，正是彭家寨的犄角势力之一。

我要不要到这里呢？向北走直到顾山，再经过张家港，我就可以过长江到南通，再顺路北上。这是我预先设计好了的路线。向南走到无锡，这是回到敌人中间，如果落入网中想要再冲出来可就难了。可是向南也有一个好处，我故意向北急驰，彭不服等定以为我一路北上，他们的大队人马应该顺路追了下去。我回到无锡，刚好是一个空隙，在他们追与堵之间的空挡中找到脱围的机会。

按常规，现在无锡是他们实力最强的地方，我本不该来这里。但是，锡山到顾山之间近百里，我有没有这个能力带着一个大活人跑到那里呢？如果在中途我力竭，那就真的是我的死期了，彭无心已经和彭家寨决裂，我死，也就意味着她死。这就是江湖，现在，这江湖把我们俩的命运连在了一起。

这半天的奔波，我已经有些力不从心。彭无心一直都静静地坐在车里，赶车的师傅在我十两银子的“路费”打赏下，非常自觉地把车“送”给了我，并自告奋勇地说三天内他绝对足不出户。我无所谓，他的一脸诚意完全来自那亮晶晶的银子，看在银子的面上，我道了声谢谢，有钱的也未必都是大爷，我穷得很。师傅让我下山的时候并没有给我太多的钱，十两银子对我来说，已经有点“挥霍”！但已足够他买几辆这样的马车了。

我不知道天下的酒楼是否都充斥着狗眼与人眼，我寒碜的衣服和仆仆风尘，让迎面的而来的小二嘀咕了半天——彭无心的高雅秀丽则又让他差点把自己的半截舌头咬断。

从中午到现在，一直驾车飞奔，我像一条惶惶的丧家之狗，从太湖无锡城里。短短的几十里路，原来也可以让人精疲力竭。

我不想再这样跑下去，这样的话，迟早我会跑死，而不是被杀死。我身后的追杀的人以逸待劳，我不能再浪费我的体力。

体单力弱的彭无心承担不起长途的跋涉，我总不能如一条逃命的疯狗一样来“照顾”她吧？

彭不平的话很简单：我死了请你帮忙照顾我女儿。他叫我兄弟，我反感，我说“谢谢”，我冲这两个字，答应他的请求。也许，他请我，不过是要给我一点勇气吧？一点垂死挣扎的勇气。他知道我不是他的对手，他请我照顾他的女儿，也只不过是告诉我，他把我当作对手。这意思，我当时明白，现在也同样明白：他并不是真的想要我照顾他女儿！可是他已经请求我了，我也已经答应了。如果他泉下有知，想必也会无奈一笑吧？一语成谶，这也是武林人的命？

“我有一个女儿，叫彭无心，如果我输了，请你代为照顾。”我慢慢回味着这句话，满桌子丰盛的菜肴告诉我，有钱就真的是大爷。如果我没钱，再穿不起彭无心身上那有光鲜的衣服，那么，现在我是不是就只能蹲在哪家酒店的墙角下瑟瑟发抖了呢？

彭无心吃得很慢，也吃得很少。悲伤的人一般都没有胃口。

我在她放下筷子的同时放下筷子，我在等她吃完，为了这顿饭，我已经在这里呆了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可以做很多事，如果杀人的话，像彭不服那样的高手，也能杀个十个八个了吧？不知道，我也没有试过。但我知道，如果追杀我的人中如果有十个八个和彭不服武功一般高，那么，这一趟，我是没什么机会回去见师傅了。

彭无心在我放下筷子的时候看了我一眼，她也应该明白我为什么和她同时放下筷子了，那白皙的脸无端地一红。细嚼慢咽是女人的特权，我没有权利剥夺，但是，我可以等。用我活命的时间等，彭不平让我照顾他女儿，并没有说让我虐待他女儿，也没有说我可以催他女儿快点吃饭，况且这也不是我的风格，不是任何男人的风格。

长着狗眼的小二在我们起身的同时跑了过来，“客官……慢走……”他口里才吐出两个字的时候，手里已经多了一锭五两中的黄金，黄金就是比馒头有用得多，很多话可以不必再说。

“等一等……”一个声音响起，我站起的身子慢慢坐下。“好快。”我暗暗叹息他们的行事效率，彭无心乖巧地来到我身边，这个女人，她会乘我不小心一剑刺穿我吗？不知道，如果真的那样，也是我的命，一命换一命。

如果她真的随时准备着在我背后刺上一剑为他爹报仇，那么，我认了。“杀人者死”这是定理，她也有杀我的权利和义务——报仇！这是多么好的一个字眼？

我在等着，等着她向我出手，先想我出手。那样我是否就可以不“照顾”她了呢？天知道，也许埋在地下的彭不平知道。

一个高大的人影一掀门帘走了进来，一直走到我面前，看了我一眼，才把目光装到彭无心身上：“小姐……”他跪了下去。

“我已经不是你家小姐。”彭无心把身子一让：“我从今天起就已经不再是彭家寨的人，彭家寨的恩怨再和我无关。”彭无心淡淡的口气让我怀疑她是不是真的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

“请小姐……受我一拜。”那高大的人影还是在地上叩了一个头才站起身，“小姐的活命之恩，小人百死难报。小姐的事，小人已蒙总舵传书知晓。自今以后请小姐多多保重，小人日夜祝小姐安康。”

彭无心不再言语，却转过了身子，一滴晶莹的泪珠落到地上，我的心一酸。把目光投在那大汉身上。

“你就是李三？”我点头。

“就是你杀了彭寨主？”我再点头。

“我是彭家寨无锡分舵舵主，当然曾受小姐大恩。”

“恩。”我点头：“你出手罢。”

“到外面去，这里人多。”

那大汉往外退去，酒店不是动手的好地方。我心中忽然就对他起了好感：一个不愿在别人的家中动手的人，绝不会是一个卑鄙的人。

没有客气，没有谦让，他一刀向我肩头砍来，他是在试探吧？我没有躲闪，他存心试探的一刀就直接砍在我肩头上。身后的彭无心一声轻呼，她是想不通我为什么让他砍吧？那大汉也停住了手，一脸奇怪地看着我。

“以后你不再欠彭姑娘情，你已经为她报过仇了。以后见面你们就是敌人，动手吧，以后我不再相让。”

大汉手劲不小，那一刀虽是试探，我本已受伤的肩头再度血花飞溅。彭无心既然跟着我，那么，她的恩与仇就都在我身上索取，都让我来承受吧。这就是诺言的代价，照顾别人的代价。

“公子你？”那大汉一声低沉的呵叫，公子？哈哈，这个叫法已经是多少年没有听到过了？今天我的敌人竟然叫我公子？可笑，我的敌人竟然叫我公子，真是可笑！

他存心试探的一刀就直接砍在我肩头上。身后的彭无心一声轻呼，她是想不通我为什么让他砍吧？那大汉也停住了手，一脸奇怪地看着我。

“以后你不再欠彭姑娘情，你已经为她报过仇了。以后见面你们就是敌人，动手吧，我不再相让。”

大汉手劲不小，那一刀虽是试探，我本已受伤的肩头再度血花飞溅。彭无心既然跟着我，那么，她的恩与仇就都在我身上索取、都让我来承受吧。这就是诺言的代价，照顾别人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