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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节 堕落的味道?(1 / 1)

“你向我报告的时候说他是个傲慢的白痴——可就是他把尼米西斯生擒回来!连我用同样价格雇来的杀手都没有成功!”

“将军……啊不,城主大人,根据尼米西斯的口供显示,他是在受伤之际被偷袭的,嗯,还用了很多激烈的词语——诸如阴险、狡诈、卑鄙之类的——来形容那个希尔。所以可能希尔实际上是一个善于玩弄谋略的人。”

“似乎之前我们都太小看这个银猎了,虽然审判的日子就是明天,但在结果彻底确定之前,仍然不能掉以轻心。监视他的人有情况报告吗?”

“没有,那家伙自从收了赏金之后,就回到旅店里面睡下了……”

而此时,等在城中教会休息室里的一名教士打扮的年轻人猛地打了个喷嚏。他掏出一条手巾擦拭着鼻际,一边喃喃的说:“似乎又被人记恨了……”

房门缓缓的打开,一个低沉稳重的声音传了过来:“年轻的神眷之子,你说有重要的事情要向我说明,我很想知道,你究竟要讲述什么。”随着声音的临近,一位身穿白袍的老者缓缓走了过来。年轻的教士打量着老者,一部银白的长须和满布皱纹的额头显示出他的年纪,而白袍上银色的符号则散发着神圣的气息,正是杰拉尔主教。

年轻的教士向主教深深的鞠躬,说道:“主教大人,首先我要为打扰您的修持而道歉,但我仍然无法立刻向您说明一切,因为我想要先借助您的力量,断绝一切探视我们之间对话的可能性。为了证明我接下来讲话的重要性,我想请您看一样东西。”说着,他用手指从衣袋中小心翼翼的挟出一枚镌刻着圣十字的银质徽章——这是代表着圣骑士身份的徽章。

在见到徽章的那一刻,主教平静的面孔泛起了一丝波澜,他一眼就看出这枚徽章的所有人,是他一直十分关心的尼米西斯。随着主教口中流泻出的圣歌,一层淡淡的光芒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缓缓的为整个房间染满了圣洁的金色。年轻的教士点了点头,神术和魔法属于完全不同的两个体系,如果说魔法运用的是构成世界的各种元素的力量,那么根据人们的普遍认知,神术就是侍奉神明的人通过祈祷与颂唱圣歌,来达到与神沟通,并使用他们的力量的一种技能。就好像现在主教施展的高阶神术神圣殿堂——这个神术有能力隔绝大多数窥视,无论是暗探,抑或魔法。

教士缓缓抬高双手,在脸孔上一阵涂抹,恢复了原本清秀的容貌——属于银猎希尔的容貌。“你就是那个贪婪的赏金猎人吧,你抓捕了尼米西斯,现在又鬼鬼祟祟的找到我。”杰拉尔主教阴沉着面孔问道:“你究竟有什么目的?”“只是想要请教一个问题。”

“根据教廷法典中异端量刑的部分,一个人仅仅传播邪恶物品,和使用邪恶物品控制他人,造成大量死伤,在具体的刑罚上有没有明显的差异?”希尔平静的问。杰拉尔主教很明显的迟疑了一下,过了一段时间,才勉强从唇间挤出下面的答复:“传播邪恶物品,需由教廷对其收押,或给予一定的试练,来导正犯罪者的行为。而后者,则只能用圣火涤荡他的灵魂,令他接受神明的审判……”

希尔点点头,又从衣袋中掏出一件东西,这次是一张红河城中随处可见的宣传单,只不过这一份的内容有所不同。“审判日就在明天,这张宣传单上指控尼米西斯使用邪恶物品控制他人,但在抓捕他之前,我曾经和他有过短时间的对话。”说着希尔将过程详细的描述了一遍,看着沉思中的主教,他接着说:“我相信尼米西斯的罪行至多就是购买及赠送一把附有魔法的短剑。而我来找您的目的,就是为了这件事。希望您能够具体描述一下那天发生在现场的一切,这也是尼米西斯最后的希望了。”

杰拉尔主教努力维持的冷静表情被打破了,此时的他似乎只是一名深切关心着自己孩子的老人。缓缓的摇摇头,主教开始讲述他所经历的一切。

……当听到了惨叫之后,主教、将军和诺曼都迅速的做出反应,跑上了楼梯,等他们到达德斯侯爵的房间,他们见到了全身布满血污的城主之子。雷纳多手中紧握着他用来杀死亲生父亲的凶器,而此时那把短剑正散射着妖异的乌光。

杰拉尔主教的脑中几乎是立刻浮现出一个名词:狂魔剑。据说在很久以前,几乎可以追溯到各种生物刚刚开化的时候,神族与魔族为了争夺世界的主导权而爆发了一场战争。这拥有强大力量,超越了一切生命形式的两族除了自身争斗不休之外,还各自在世上发展自己的代言人,人类作为世界上最有智慧的种族,而同时受到两者的争夺,那场战争以神族付出巨大的代价,将魔族永远封印到另一个空间而告终,同时也在各个种族之间留下了根深蒂固的矛盾。

战争中魔族为了增强手下的实力,制造了这种名为“狂魔剑”的魔法兵器,任何手持这种兵器的战士,不但速度和力量会成倍增长,同时还会泯灭心智,成为真正的杀戮工具,更可怕的是,这种兵器会引诱生灵想要拿起它。战争结束后,流落在世界上的这种兵器数目很多,但一般没有人能够持有它。而现在雷纳多手中正握有这样的一把凶器。

主教在间不容发的瞬间施展了一个神术,雷纳多的身体被不可见的巨大力量束缚住,但杰拉尔主教并未天真的以为这就可以结束战斗,他只是为了限制雷纳多的行动,好有充足的事件完成更强的神术。果然,随着一声嘶吼,雷纳多的身体上也散发出和剑刃上同质的乌光。神术被冲破了,心中充满杀意的年轻人挥舞着短剑,冲向面前的三人。

莱奥侯爵身为将军,自然有与其身份相称的武技在身,他迅速拔出了身上的佩剑,幻化出一片闪烁不定的剑幕挡在身前。远远围观的众人都掩饰不住心中的惊讶,因为雷纳多并不喜欢使用兵器,而是沉迷于各种徒手的格斗技巧,老城主还曾经重金礼聘一位来自东方的高手,教导他一种被称为柔道的高明武技。但只有主教心中清楚这样的剑技并不需要使用者真正掌握,这都是在狂魔剑控制下自然使出的杀人剑术——简单到仅有刺和劈砍两种招数,却最为直接有效。

双剑不停的碰撞着,发出阵阵绵密的叮当声,在一旁的诺曼只能看见一道乌光不停的冲击着剑幕,而将军则纹丝不动的将所有攻击消弭于无形。突然雷纳多手臂一长,直刺进仿佛密不透风的剑幕,指向莱奥侯爵的咽喉。

侯爵的长剑圈转,在雷纳多的手臂上留下一条深深的创口,但年轻人仿佛感觉不到任何的痛楚,这夺命的一剑仍然呼啸着前进,就在此刻,主教的神术终于准备完成,一片白光散发着神圣的气息组成了一个六芒星的形状,从侧面射向那把魔剑。

电光石火一瞬间,这场战斗已经有了结果。将军在最后关头闪开了要害,短剑划过他的左肩,留下了一道半寸深的创口,而雷纳多手中的短剑则化为飞舞的碎屑,散落在空气中。失去了注入身体的邪恶力量,年轻的城主之子脚下一软扑倒在地面。无视施放神术后的疲惫感,杰拉尔主教抢上几步,为雷纳多做着诊疗。过了一会儿,主教抬起头,向着已经围拢过来的人们缓缓的摇了摇头。

由于被邪剑附体,这个年轻人的余生,只能在病榻上度过了。即使体能透支导致的肌肉损伤能够被治好,心智也永远无法恢复到正常的水平……

虽然邪剑的威胁看似解决了,但新的问题又浮出水面,主教也十分清楚老城主有收集武器的癖好,但他也从未听说过,莱奥侯爵拥有这样邪恶的一件收藏品。究竟这样一把魔族的武器是怎样出现在这里的呢?

“原来如此——”听到这里希尔点了点头,“因为那把剑是尼米西斯在同一天送给城主的,所以无论怎样,他实际都犯下了传播邪恶物品的罪名,但为什么后来会发布那样的通缉令?毕竟城主是在他走后才死掉的。”

“因为老德斯的死法十分奇怪。”主教沉着脸,似乎对自己的说话被打断不是很高兴。“根据诺曼后来验尸的结果,尸体的双手曾经牢牢的握住凶器的剑柄,但他的手心却十分干净,没有沾染上一丝血迹。如果说老德斯临死之前握住剑柄是想要把它拔出来,那么无论如何他的手心都会沾染上自己的血。再加上其它的一些痕迹,可以推断出,这致命的一剑是德斯自己刺在心口上的。”

“原来是这样,如果不是雷纳多犯上弑父,那就是城主他受到魔剑的影响而自杀,如此一来,尼米西斯与案件的关系似乎更加复杂,所以才会被当作疑犯……这样解释似乎也说得通。”一时间两人都不再说话,使得休息室内陷入了一阵沉默。过了一会儿,似乎是为了转换话题,希尔提出了一个问题:“基于您对德斯侯爵的了解,他是怎样的一个人?”

没有想到,看似不经意的问题却激起了主教的怒火:“他是一个典型的败类!生活放荡不羁,曾经勾引过很多女子,无论平民抑或贵族!虽然神是公正平等的,而且不应该说死者的坏话,但只要一想起他房间里那股堕落的味道,我就知道他的归宿只会是腐败的地狱!”主教慷慨激昂的怒骂(其实也可以称为诅咒)令到希尔不得不四下闪躲飞溅的口沫,这次对谈也因为年老宗教狂的发飙而不得不草草告终(教廷并不禁止没有婚姻基础的肉体关系,但大部分修持严谨的教士都唾弃一切纵欲的行为)。

在希尔离去之前,杰拉尔主教叫住了他:“为什么你会对这件事如此的关注?以你的身份,整个事件已经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了。”“一个原因是我至少还有基本的正义感,而其实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不久前我见过将军一面……”希尔留下了一个神秘的微笑和这段意义不明的话语,便告辞了。

恢复了来时的教士装扮,走在回归旅馆的道路上,希尔在脑中整理着刚刚听来的信息。“堕落的味道……”他喃喃的玩味着那几个字,仿佛它们有什么不一样的含义。现在已经临近中午,是该好好享受一顿美食,然后真的倒在床上补眠的时候了,虽然如何悄悄的潜回房间而不被监视者发觉似乎是个问题,但这些还都没有被年轻的银猎纳入考量的范围,眼下的他,还有一个地方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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