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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剑·王·狂砂·女人·狼(1 / 2)

狂砂

※※※

同一片星空下,半精灵正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不祥的来访者。入夜后的气氛就开始沉重,潮湿而且略带霉味的坑土味强烈冲击着她的嗅觉。

绿洲上,突如其来的客人不安地观察着四周,肥厚墩实的矮小身体上,穿着黑色的长袍。这种似曾相识的身影几乎让艾丝米拉达认为她遇到了矮人,但他们的行动表示了他们并非是那个种族。

呼啸的狂风吹不到这里,这里有水有树,有肥沃的土地和丰满的牧草,这里虽不是风木大沙漠里唯一的绿洲,但至少是最为人熟悉的一个。而那两个矮小肥胖的身影却悄然地接近着,从阴影潜入阴影,夏季的圆月高高地挂在夜空,银白色的光华不时透过高高的棕树叶撒落到地面,但那两个家伙却似乎非常讨厌那月色,他们用近乎顽固的步伐躲避着它。面对星光和月光,他们敬而远之地离避,只是在树叶,岩石的阴影中行走,快速无比。

绿洲上遍布着魔法气息,根据风木古老的传说,这地方是殷海萨赐于的奖赏。这里极端宽敞,有一个半里长的湖,四分之一里大的树林。

过去的四十七年中,半精灵时常来到这里,她以自己所能付出的全部守护着这里自然界的平衡,有时她觉得自己甚至更加象一个浪人⑤,而今夜,自然烦躁的骚动向她提示了即将到来的生物。

半精灵没有召唤希鲁芙,她的脚尖轻点岩石,当扬起的沙尘消失在空气的时候,她已经在浓密的树梢上整理长发了。种族的血统给她带来的不仅是世俗的眼光,还有种种天赋的优点,比如这种灵巧得不可能出现在在一个法师身上的动作,当然还有她天生的夜视能力,她立即就注意到了几十尺外肥矮的来客。

他们以那种极快的速度前进,半精灵在树梢上小心地跟随着他们移动身体,当又一缕月光射在草地上的时候,他们停下了脚步。那已经是树林的边缘了。

艾丝米拉达瞥了一眼空中的星辰以确定自己已等了多久。一声极低的号角声响起时,她所跟踪的身影挺直了身体,紧接着立即飞快地隐入两旁的黑暗。

淡淡的月光下,高大的骑士缓步走进了树林。半精灵认得他----斯毕德血盟的尤卡。他没有任何要掩饰自己身份的意思,一如既往地踱着轻巧的步子,结实但又柔软的鞋在草地上行走,了无声息,虽然没有任何异常,但半精灵断定那是一双魔法靴。

幸会,地底来访的贵客。尤卡快速用着精巧无声的手语,然后他身后的阴影发生了折射,一个黑色的矮小的影子同样无声息地站了出来。

既不是敌人,也不是陌生人。

他同样以手语发出讯号。尤卡闪出笑容,示意他可以更加靠近,而对方显然无视他的好意。

酬金呢?

他打完了手语,伸出了他粗短结实的手臂,他的另一只手解开先前手上的布包,一阵微弱的光华就显露了出来。

坚硬地如同龙骨的格栏以极其精致的手工被固定在一个黝黑的圆形底座上,那些格栏互相交叠盘绕,一根搭着一根,互相倚靠地围拢成一个圆柱体,沿着古怪而又蕴涵着某种契机的交叠顺序盘旋而上,顶端是一颗硕大无比的钻石,在月光照射不到的黑暗中它安静地闪烁着属于它的小小弱弱的光芒。钻石再下面是一扇秘银制的门,门框上僦刻着精巧的图案,配上嵌着钻石粉末的花纹,就形成了奇怪的符咒,那是精灵语,但工艺上似乎象是出自于矮人。不论如何,半精灵认得这个物品。

这是银毕露盒,传说中的魔法牢笼,它通往另一界面的无限空间允许关押任何一个能在物质界存在的生命,无论是神、恶魔或者是龙,一旦被困入其中都无法靠自己的力量摆脱。而它最神奇的一点,就是能将那个被关押的生物缩小化。

※※※

这是斯毕德血盟用来关押风木的狼王伴侣的东西。

也是各方面势力都在争夺的东西。

据说斯毕德在奇岩严峻的军事对峙中,冒险派出了35位家将和2个骑士级的精锐战士来到沙漠捕获瑞希拉斯----风木的狼王,阿拉肯的妻子----同行的除了5个常规男巫和2位高阶祭司组成的后备队,还有号称亚丁大陆最强魔法师的术士级女巫伊琳琳丝,她需要瑞希拉斯的血和充满野性生命力的灵魂,在夏至之夜献给格兰肯,其目的不为人知。

而萨姆吉尔的王显然得到了这个消息,他突然放弃了面对斯毕德的敌意,转而将势力调集到风木一带。他们想在狼群和斯毕德方面拼地两败俱伤之际轻巧地检那个便宜,抢走银毕露盒和瑞希拉丝。依靠它和风木狼王的报复,将极大地牵制住野蛮人的军队,给予萨姆吉尔最大限度的利益。

但是这个计划被维护自然平衡的半精灵少女(才47岁的半精灵,称为幼女更合适吧)艾丝米拉达破坏了,如果任由他们这么干,不光狼群会受到灭族的打击,生活在风木的各种动物都将在战火中失去生命和家园。靠着精灵族特有的天赋能力和隐蔽,半精灵最后得到了银毕露盒,却在甩开追兵的时候,意外地见到了从前的朋友,辛格瑞拉。

格雕,这个拥有冷静头脑和清晰思维的野蛮人战士的出现,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而纵观全局,真正把握住了机会的还是达靶留提欧的蛮族王,埃泊斯。他雇佣了盗贼夺回了带给他最大威胁的东西,并在风木布置好了一切,等待萨姆吉尔的军队入瓮。

现在的交易则似乎有些讽刺,半精灵撇着嘴,幸灾乐祸地眨着眼睛,如果埃泊斯知道他雇佣的盗贼为了更加丰厚的酬金在这里跟斯毕德的人见面的话,他可能会把他的老胡子都竖起来的。

※※※

“七万。”矮胖的身影说。他举着银毕露盒的手掌有些微微颤动,抗拒着那艺术品对自己的诱惑。“七万枚金币。”他再次重复,仿佛是下定了决心。

“几乎快抵得上锡撒卷轴了。”尤卡回应道,“但是盒中所关押的囚徒呢?”他问。

“瑞希拉斯呢?”

来访者呵呵笑了几下,突然打住,他回身钻到阴影下,粗短的手掌停在那非凡的魔法牢笼上,兜帽下看不清他的脸,但隐隐抖动的肩膀显示出他的怒气。“没有母狼,只有牢笼。”他重复到。

尤卡闭上眼睛皱起眉,艾丝米拉达用心地看着眼前的一切。骑士的眼睛一闭上就睁开了,略带惊讶地凝视着面前的交谈者。半精灵阅历丰富,立刻明白在那段段一瞬发生了一场意志力的战斗,看到那矮胖的身影似乎不受丝毫影响,她和骑士都有些意外。

那身影除下了兜帽,一头浓密的乱发下是一只滚圆的眼睛,另一只眼藏在乱发后,看上去只是阴影。同样圆滑的酒糟鼻子下,是一大蓬灰白的乱七八糟的胡子。半精灵带有夜视能力的眼睛看出他的皮肤是略带土黄的灰色,他的眼珠里闪烁着嗜血的渴望和邪恶,不然的话,他真的跟一般的矮人没有什么两样。

是一个灰矮人⑥。

此时他凶狠地沉着脸,处于爆发的边缘,但尤卡决不让步。

意外地,尤卡轻笑,语调轻松地宣称:“我知道你想抬高价钱,或许我们可以换一种方式来谈……”“只有牢笼!”灰矮人咆哮道,“没有囚犯,那头母狼逃了,但你还是得付我报酬!”

“威胁吗?”尤卡说。

灰矮人径自拿出了单手斧,他一手维持原样,另一只手举起斧头贴住了银毕露盒顶上的钻石,镇静的尤卡也禁不住畏缩了。那把斧头并不很锋利,但是绝对厚重,尤卡毫不怀疑那灰矮人能轻易毁坏手上的魔法牢笼,事实上,用这么一把斧头劈裂一张结实的橡木盾也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

“你可能忘记了这个物品的珍贵。”灰矮人轻声地提醒到。

尤卡笑起来,这也不过是在虚张声势而已。这种距离下他和他的剑没有把握在那物品被毁坏之前夺下它。

“我给你七千。”尤卡让步。

“十倍!”灰矮人怒吼。

尤卡的手慢慢搭上了剑柄:“也许我该跟你赌一赌----”

飞射的动作随同拔剑的身影一起闪烁在月光下,迅捷无比的身影只在途中点了两下地面就射到了灰矮人面前。“我赌你会因一时的心软和犹豫而失去威胁的筹码。”尤卡的剑划动一个大大的圈,以无比精准的角度刺向灰矮人的肋下。

※※※

灰矮人在那个瞬间的确徘徊在是否下手毁掉银毕露盒的矛盾上,这一瞬间给了尤卡足够的机会和优势,当他抽出手用斧头档住被攻击的要害的时候,他已经失去了平衡,于是尤卡的第二剑如蛆附骨般跟了上来。

“Waerivvil!(愚蠢的人类!)”一旁传来灰矮人尖锐的喊声。

艾丝米拉达的身影在极度惊讶中晃了一晃,她所藏身处的树叶也因此产生了细微的抖动,尤卡和与之搏斗的灰矮人并没有发现她,但是另一个肥矮的家伙,那灰矮人的同伴隐身的地方却也没有丝毫动静,这让半精灵有些诧异。

1、她在之前的跟踪时就已经被发现了;2、那地方的人已经离开了。

她毫不怀疑自己的判断,无论如何,盗贼对于危险的直觉和灵敏度都比自己----一个有精灵天赋灵巧身体的法师要优秀地多,虽然已经尽可能地小心,但她还是未曾指望他们会对自己毫无察觉。

但是灰矮人的辱骂还是几乎吓得她从树上掉下来。

----他用的竟然是黑暗精灵语!

艾丝米拉达记得这种邪恶的卓尔人渣所说的语言,她在很小的时候曾经有过一个梦魇,她那强壮的象一头牛的人类父亲和美丽地如同水波的精灵母亲,她的母亲是一个银精灵----月精灵,她的黑发闪耀仿佛泛着青芒,肤色苍白恍若映着蓝光。双眸同样也是明亮闪烁,是缀着金子光点的水蓝。

可惜,那可恶的卓尔族人渣残忍地斩碎了她母亲的身躯,将一个月精灵的鲜血自豪地涂抹在自己的嘴唇,然后用嗜血的眼睛望向自己。

当他向自己冲过来时,她的父亲档在了她的面前。

那时她还小,才18岁。她记不起太多事,太多的恐怖和血红重叠,不断冲击着她的回忆,她依稀记得她父亲最后的焦急、愤怒和疯狂交织的眼神,她那几乎咽气的母亲用最后的意识召唤了希鲁芙,将她强行带离那个地方。

“Waerivvil!”

她的记忆里只剩下那句话,那个黑色的垃圾对着她的父亲狂妄而藐视地辱骂。

※※※

在艾丝米拉达的回忆中,战斗的情况起了变化,尤卡听不懂那种语言,当然他也听不懂灰矮人本族的语言,但灰矮人在劣势中以不可忽略的速度重新掌握了平衡,他调整了姿势挥舞着斧头,厚重的物体在他手中轻若无物,这让尤卡吃了一惊。

灰矮人发出低沉的嘶叫,前后左右乱蹿地犹如一个黑色球体,他的肩膀和手肘都在斧头攻击的空隙不断往骑士的膝盖和脚腕处招呼,他的一只手牢牢抓着银毕露盒,而另一只手却正幻化着精湛的招式。他挥动斧头跳跃在骑士的两腿间,不断瞄准对手的脚背和下身要害攻击。他和一般的灰矮人不同,他明显受过卓尔一族精心的武艺训练,他闪避、还击、突袭而后逃离,然后在阴影处调整自己的节奏和呼吸频率,再从另一个阴影中冲出来。

人类骑士并不了解他的对手。

灰矮人对他而言太矮了,只有骑士身体的一半高,他肥胖的身体丝毫不显得迟钝,而面对下三路的攻击,骑士显然有些手足无措,他的剑招也发挥不了应有的作用,在弯下身的同时还要堤防膝部的软组织和下身要害所受到的威胁,情况对骑士而言相当糟。

最为危险的是,这个灰矮人肯定和卓尔族群有某种很深的关系,甚至可能是卓尔精灵的奴隶或者先驱者。

“Jivvin!(有意思!)”似乎来了兴致,灰矮人嚷着一个表示玩乐的词。他愈发沉着地应对,感谢骑士愚蠢的攻击和反抗使得整件事充满了乐趣。

又一句黑暗精灵语使半精灵恢复了清醒,这时灰矮人上前猛烈跳跃,旋转着身体高举斧头劈下。尤卡调整了平衡,大喝着举剑与他对峙,而骑士似乎忽略了一点----他是个盗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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