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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飞向远方的思绪(1 / 2)

金色变为橙色,橙色变为鲜红。

摇晃的柳絮在暗红的背景前飘浮,伸出手探去,它就调皮地逃走。从指缝里望出去,便是遮盖一切的黄昏天幕。

地精已经散去。

曾经的满月也即将开始残缺,银光洒满亚丁大陆南端的格尔寇丘陵。当月亮西沉时,星星将睫毛隐藏在四周的夜空里,流动的风把沙漠的干燥带到了丘陵,又将丘陵中温润的水气卷向银骑士之家。黑夜的女神在空中闪烁着金色的微笑,此外便是黑暗。

除了黑暗还是黑暗。

或许就是因为黑暗,那仅有的光和热才格外迷人。瑞希拉斯从未如此陶醉过,呆呆地凝视着,那光和热既不刺眼也不喧哗,只是说不出的温柔体贴。在眼睛看不见的地方抚慰着内心的柔软。

它蹭着那截被地精群砍断的古树,就象是触摸到阿拉肯粗糙的舌头。那树上还残留着暖意,那是爱情的味道。

※※※

“嗥----”

思念和悲伤的吼叫从瑞希拉斯的胸膛里迸发出来,在月下被微风吹开,飘到遥远。云朵遮蔽了月亮的眼睛,黑夜的女神听出了那狼嗥中蕴涵的仇恨和伤悲,她不忍再听。

亚丁大陆夏季的最后一个满月之夜,锯齿沙漠的平衡被人类的势力彻底打破了。从这里开始,经年孕育的矛盾终于激化,并逐渐爆发出来。

※※※

“守卫,告诉我这是什么?”萨姆吉尔血盟的第二小队队长波费科大声质问他的手下,“回答我,是什么让思念夹杂着仇恨,在黑夜里蔓延?”

他的守卫露辛迪克没有回答,只是凝神倾听着那声狼嗥,他捕捉着遥远的、已经消散在空气中的线索,仿佛觉得有些东西在心底蠢蠢欲动。死亡的气息在格尔寇丘陵的方向穿梭,一小时前,有斥侯汇报了野蛮人部队的动向,他们在接近丘陵的矮人大道上与地精群展开激战,又在午时左右退却,据说风木之城内发生了叛乱。

这是他们血盟的好机会,在和斯毕德血盟军事对峙了久长的时间之后,有必要通过战争来舒缓来自内部的压力,那是一种发泄,人类的本质中秉承的暴力,仍然需要用暴力来化解。

他和他小队是血盟中的精英,他们看上去没有实际上的军衔和阶位,但是他们每一个都要比一个普通的斗士来得高级,不论是实力还是权利。

之前,沙漠伏击战中他见识到了对手的实力,野蛮人、狼群、还有斯毕德。那场战斗暴露出很多的问题,他们错误地估计了自己的力量,事实上尽管大陆上战乱不断,但亚丁公国已经和平太久了。

波费科并不期待他的守卫回答,他同样在迷惘。那一战让所有的缺陷袒露,如果不是狼群的干预,他们肯定会在野蛮人的冲击下惨败。

他长长的叹息,那天如血般鲜红的月亮仿佛就近在眼前。

※※※

故事回到那次伏击战时,回到那天的月光下。

火光摇曳,作势欲飞。

萨姆吉尔血盟的夜盗小队队长勘勒特正用稳定而干燥的手拆除着陷阱,寂静不时被一两下金属摩擦的声音惊醒。时间缓慢地过去,他的额头上出现了一些细密的汗珠。在他的身后,已经有一些被解开了的陷阱,但是这一个却难住了他。

这个陷阱以脆弱的木碳制成,隐藏在细微的沙砾中,任何过激的动作都可能破坏它,继而带出一堆陷阱的发动,而时间的流逝也会使得它被越来越沉重的沙砾压垮。

勘勒特开始佩服起那个盗贼了,这种用木碳制作和放置陷阱的手法他只在自己所过的最古老的卷宗上读到过,想不到却在这里实际见到了。

峡谷外传来呐喊,惨叫声连绵不断,伏击战已经开始,野蛮人挥舞着巨斧咆哮如雷,夹杂着利器砍碎骨骼的独特的声音,那声音仿佛带有魔力,好象有砂纸磨挲着自己的心脏般令人难受。

战火甚至波及到了峡谷内的岩壁下,不断有野蛮人试图朝这里冲击,想抓住半身人盗贼和母狼,萨姆吉尔的军队拼死抵抗着,甚至还有鲜血溅上这里的岩石。

勘勒特深深呼吸,解陷阱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刻,他的头发已经被汗水打湿,另外又有汗水从脸上流淌下来,也顾不得擦拭。他的动作已经放慢下来,并且越来越慢,越来越轻。当他突然停下手中的动作时,月光正突然间暗淡下来。

仿佛同时感应到了什么东西,同队伍的另外五个人也一同停止了手中的动作。

而此刻,风声正好吹进峡谷,带来了那个声音。幽幽的、原始的、充满了野性和相思的一声狼嗥。夜盗小队的人都变了脸色。

狼来了。

岩壁前顿时安静下来,野蛮人与萨姆吉尔分开,各自站在两边,场内鸦雀无声。

没有时间了,解不了陷阱就抓不住半身人与母狼,他们也就不能撤退,最终会全军覆没在这里。勘勒特打量了一下身边的同伴,他的表情异常凝重,他没有说话,因为他知道他们都明白。他还是没有十足的把握解开这个陷阱,不过他已经准备冒险,而一旦失败,他们全部会死在这里。大概过了几分钟,终于有第一个人缓缓点了点头,于是勘勒特将眼睛转向下一个。直到全部的人都同意后,他把脸凑到肩膀上擦了擦汗,毅然举起了手中的工具。

※※※

而此时的波费科,正严肃地注视着眼前的两个人。

他知道他们是谁。

斯毕德血盟的骑士尤卡,和号称亚丁大陆最强的法师,术士级女巫伊琳琳丝。

他和他的守卫露辛迪克护卫着这里的十个魔术师,他紧盯着面前的两个敌人,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手在佩剑粗直的剑柄上握出了汗。

他们并没有偷袭,而是从正面直接靠近过来,让埋伏在这里的十二个人目瞪口呆,好几个法师念动了咒语,但是激射而出的石弹打断了施法过程。场中随着法师的呼痛声,冒起许多股紫色的玛那波动,它们散乱地扩散,上升到空气中,消失。

“我并非贬低,”尤卡摇晃着手中的投石索,“只是实话实说。”

“你们需要帮我们一个忙,然后才能获得自己的生命安全。”

露辛迪克握紧了剑。

“请说……”他身后的一个魔术师回答。他站了出来,甚至不再让露辛迪克保护他,露辛迪克看着他的举动,望了望远处的伊琳琳丝,眼睛中的不解逐渐变成对敌人实力的恐惧。他转身望着其他魔术师,希望能从他们那里得到支持,但是就连他自己也不敢期待希望。

他们全部是战斗经验丰富的人,而现在这两个敌人轻松地来到了自己面前。

这不光表示对方的实力深不可测,也表示先前己方法师所布置的防御性魔法全部失效了。

他们埋伏在这片山谷,从这里可以清楚地望到峡谷内,法师们将地上清理,画出精致的魔法阵,并不断酝酿着玛那之力,希望在适当的时机施展奥术,让雷电和火焰从天而降,帮助他们赢得对野蛮人的袭击。

在这之前,他们都布置过防御性的魔法。包括二级召唤术②和蛛卵术③,光是这些奥术,就足够抵抗超过30个人的低阶战力,但是这两个敌人就这么不声不响地闯了进来。

看了那个站出来的法师一眼,他突然间明白了。那名带头的法师尚且另外在山谷的入口处施放了一个头骨陷阱④,但是它显然没有发挥出应有的作用。

在尤卡和伊琳琳丝面前,他们毫无胜算,甚至没有抵抗的力量。

※※※

一声惨叫划破了沉寂许久的夜空。那声音从峡谷内的岩壁传来,带着让人颤栗的惊惧。

勘勒特并没有完全解开那个陷阱,仍然有机关被发动了。但是损失不至于让他们丧失战力,他们扶起了被机关击中的队员,才发觉到自己的双手均是汗水。

主陷阱被破解,剩余的已经构不成危险了。

同时,峡谷外的山谷里,波费科队长正不断流下冷汗。

“我的同伴想要施展一个高阶奥术,但她有些力不从心。”

“配合我的同伴施放那个魔法,或者与我们战斗。”尤卡的要求很简单。

波费科队长犹豫着。在尤卡和伊琳琳丝面前,自己的这个小队就如同恶狼面前的羊羔,与他们战斗与送死无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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