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初,上午温暖的阳光照耀着金水河,微风拂过,波光粼粼的河水一片金蛇舞动。
一个皮肤黝黑的汉子,只穿着短裤,挥舞着裹着白纱布的胳膊,大声地向对面一群同样只着短裤的汉子唾沫横飞地讲着:“学游水你首先不能怕水,水不是我们敌人,是我们的朋友,你利用好了,水可以把你托在水面上.........,学游水最关键的一个是在水里能够游动,另一个就是换气,刚开始动作不要快,慢慢来,先要能够长时间呆在水里。当你能够教长时间赖在水里的时候,你就可以尝试各种游水姿势,熟练掌握了一两种你就勉强算是会游水了。我再说的具体点、详细点,时间不多,捡要紧的说........”
那皮肤黝黑的汉子正是刘禄,别看他平时话不多,此刻却滔滔不绝,言语流动如同江河。郎兵躺在刘禄身后十来米处的沙滩上笑吟吟地看着前面的刘禄和他手下的士兵,他很喜欢刘禄满脸自信的样子,尤其是谈到水,一副舍我其谁的样子。郎兵一向认为一个男人什么都可以缺,可以缺钱,可以没女人,可以没有地位,却唯独不能缺自信,那会使男人失去所有的阳刚之美,男性魅力荡然无存,一辈子碌碌无为。
第二军会游水的汉子出乎郎兵意料,还不少,水性不错有两百多个,差不多十分之一。几个水性不错的对这些师傅颇为不服,刘禄二话没说,脱了衣服当场比试。军中的汉子都是直爽的人,跟着脱了衣服就下水,用事实说话。俗话说的好,真金不怕火来炼,刘寿率先从对岸游了过来,紧跟着刘禄也游了过来,然后是刘福带来的船工,郎兵军中的汉子直到人家上了岸才到河中央。
这下他们彻底服了气,尤其是对刘禄,因为人家一只胳膊有伤,不能沾水,只用了一只胳膊就胜了他们!那些不会水的更是叹服,所有人都老老实实坐下来听刘禄讲授游水技能。
郎兵会游泳,大学游泳课还得过九十八分,就不和他们凑热闹了,和同样会水的黄六躺在沙滩上懒洋洋地看着他们。
真是难得有有这样的清闲啊,郎兵一边想着,一边不由自主地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来,那是昨天晚上顾三给他的,这张纸条让他在郎兵心中的分量无形中重了几分,说三天就三天,而且还算详细,这几人天南海北的,想打听清楚这些肯定不算容易。
“罗彦环,生于后梁末帝龙德三年,太原人。20岁因父亲罗全德为后晋泌州刺史,得补官内殿直,遂成武将。后晋自出帝石重贵即位后,与辽交恶。开运二年石重贵亲自率军大举攻辽,进驻澶州,派使安慰大名府守将,罗彦环被选为随使出行的十位勇士之一。........后汉乾祜三年十二月,太祖建周,罗彦环迁敢员都虞侯,与同为禁军的赵匡胤交好..........
米信,旧名海进,本奚族,少勇悍,以善射闻。周祖即位,隶护圣军。从陛下征高平,以功迁龙捷散都头。赵匡胤总禁兵,以信隶麾下,得给使左右,遂委心焉,改名信,署牙校。
...................
王彦升,字光烈,前蜀人。以善击剑,外号“王剑儿”。........后晋初,转内殿直,与罗彦环共事。开运元年,后晋少帝北征至澶州,王彦升与罗彦瓌一起被选入十勇士,以功升护圣指挥使。后周广顺元年,从向训破汉军,杀汉将王璋,以功升龙捷右厢第九军都虞侯,后升转入殿前司任铁骑右厢第二军都指挥使。
....................”
郎兵很吃力地又看了一遍,繁体字本就难认,顾三又不知道找了什么人居然写的文绉绉的,让他看起来更加费劲。
黄六也在那里歪着头偷眼瞟向他手里的白纸,郎兵随手递给了他,心里暗自冷笑:这些人虽然来自不同的地方,经历也各自不同,但是有一点是相同的,那就是和赵匡胤有关系,或为袍泽,或为他的下属,或为好友,或为结义兄弟。
难道赵匡胤现在就动了那心思?郎兵有些不敢相信,当今皇上柴荣英明神武,比起唐宗汉武亦不遑多让,他哪来的这么大的胆子,难道他知道柴荣英年早逝?这就更不可能了。
黄六看完把纸还给郎兵,皱着眉道:“看来赵匡胤已经开始在禁军中安插自己人了,属下就知道这是早晚的事情,一支军队没有自己人,哪个将领会放心?”
“哦。”郎兵皱着眉问道,“此话何解?”
黄六道:“唐末以来属下杀大将的比比皆是,因此各将领都用亲信居津要,换一个将领就要换一批部属,这已经成了惯例,不足为奇。”
“原来如此。”郎兵点点头,不过心中却还是不能释然,因为他知道现在赵匡胤种下的小小种子已经开始悄悄发芽,并会茁壮成长起来,当你再次转身的时候,或许那一棵小草就变成了参天大树。
黄六满脸忧色地道:“大人,王审琦不仅是赵匡胤最得力的属下之一,还是他的结义兄弟,您现在不仅得罪了他,还在选禁军士卒的问题上公然顶撞赵匡胤,我怕他会........会对将军您有所不满呐。”
郎兵眸光一闪,笑呵呵地道:“怕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说这些没用的了,眼前最重要的是怎么训练好士兵,打败第一军。”
“对了,趁着现在有空你给我办一件事情。去买些硫磺、硝石、木炭,多买些吧,送到我家里。”
黄六凑近了低声道:“做那叫火药的东西?”
“不错。”郎兵也低声道,“你亲自去办,做的隐秘些,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他说着站起了,走进了士兵堆里。
黄六点点头,看着他在阳光映照下发光的背影,眼中忧色更深了,他心里很清楚,要是是郎兵败了,赵匡胤还会帮他一把,在皇帝面前替他美言以显示自己的大度;要是真的胜了,那就等于当面扇了赵匡胤一个耳光,这个梁子结大发了,恐怕再无回旋的余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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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审琦大营,杀声震天,士兵们举着刀枪在用力操练,王审琦从前面走到后面,又从后面走到前面,然后满意地走回自己的营房,对这批士兵他很满意,一个个身强力壮,稍加训练就可以上战场,他嘴里虽然说的轻松,但是对着气定神闲的郎兵他怎么看怎么觉得心里不踏实,因此这训练也抓得紧,不敢稍有懈怠。他就不信,郎兵那帮矮猴子可以斗得过他。
俗话说的话,什么样的将带出什么样的兵,他王审琦勇武过人,教出来的兵也个个嗷嗷叫。郎兵能带出什么样的兵?王审琦摸着左脸上长长的刀疤,想着,直到刀疤发红他才忍不住笑了一声,莫不是第二军的兔崽子都像郎兵一样,拉不得弓?
“回来了?”一进门,王审琦就看见石守信坐在他的位子上,正自斟自饮,一边夹菜,一边头也不抬地给了他一句。
王审琦在对面坐了下来,笑呵呵地道:“回来了,那帮小崽子头没偷懒,训练的好着呢。你什么时候来的?呵,还带了白楼了清蒸白鳝,好东西呀。”
他年纪虽然比石守信大,结义的时候他是哥,但是石守信是他的长官,两人又熟的不行,一般都不说称呼。在内心深处,他对这个结义弟弟还有一种敬畏,无论是武艺,还是谋略,亦或官职,石守信无不胜他一筹,这样他对他总有一种仰视的感觉。
石守信给王审琦倒了杯酒道:“来了半天了,看你巡视的认真就没打扰。不过我说你可不能大意呀,你知道郎兵在干什么吗?”
“在军营里喝酒不好,我等下还要再巡视一番呢。”王审琦推开了酒杯,拿起筷子夹起一截莹白的鳝肉,不在意地道:“管他干什么,就那帮小矮子任他们折腾去吧。”
“你可不能大意,这次比试不仅会影响你的前途,还关系到太尉的颜面和威信。”石守信把杯子里的酒一仰而尽,放下杯子皱着眉头道:“我和太尉议论了好久,也没搞懂这个郎兵到底玩的什么把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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