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宝石小说>都市言情>朝露> 25
阅读设置(推荐配合 快捷键[F11] 进入全屏沉浸式阅读)

设置X

25(1 / 2)

全部消停,两个人已经冻成了两块冰肉,钻进被窝,拼命往丈夫的怀里拱,又是拽,又是抱,苏亚娟只恨哪点没有贴紧,非要溶进对方的身体里去才会罢休。厮磨多了,李石春竟然有点反应,刚才那么一冻,身体的各个部位都激灵灵的非常敏感,犹如刺猬急张的毛刺。上下摸索,当即就不规矩起来。

“到这个份上了,你居然还有这种闲心……”冲着在自己肚皮上胳肢的东西狠狠拨拉一下,苏亚娟把个冷若冰霜的背脊塞到他怀里。

“我约摸是你要了,看把我拽得……”嘟囔一句,十分委曲。背脊奇冷,激得人一凛。李石春不由自主地躲了一下,随即又咬着牙靠了上去。仿佛怕别人怪罪自己小气似的,竭尽抚慰。一不小心又碰上了人家的胸脯,还是一下,又重又急。对手背就没有刚才那么客气。“你有完没完,人家都愁死了,你倒好,简直是一只吃不饱的两脚猪猡。哎哎……”

她突然想到什么,一个黄狼翻身转对丈夫,两只手连揪带捋,捉住他的两只耳朵。“你说,这会儿为啥这么起劲……”

“谋杀亲夫?下那么大的死劲?唷唷……”奇痛难忍,连忙去掰。没想到人家嘴巴也很利索,啊地一口,就把最上面的一根手指叼住,作势狠咬。“好好回答,就饶你,否则,明天统统拿它们炒大蒜,你不是喜欢灌黄汤吗?好小菜……”

“你想说啥?我都没听明白……”

“老实告诉我,为啥现在这么起劲?”

“你是不是希望我不再起劲?”

“正面回答……”

“已经死路一条,哪里还找得到反面?饶命,算我低头认罪,你快松手吧,耳朵肯定要生冻疮了……”

“你给我说,是不是看见你妹妹……”

“看见妹妹又怎么啦,天天见面,我能看不见吗?”

“哼!啥人一付心急火燎的样子?光是一件开司米套衫,里面肯定啥也不会穿……”

“混帐话,你老公是畜牲?虽然也算个女人,哪怕光着身子在我面前,也只不过是我的妹妹……”

“去年她大出血的辰光你为啥怕?”

“我怕啥?你怎么会动出这种脑筋?”

“轻点行不行?成心想找不好看?隔壁小鬼头可能还没睡着,你成心想教坏他是不是?”

李石春哭笑不得,只好把嘴巴凑到妻子的耳门上。“不是你要追究的吗?你不提,你不冤枉人。我会粗声大气发脾气?”

“算你凶,咱们说正经的,假如你妹妹真的光着身子站到你面前,你能不动心吗?”

“这是正经?!又傻,又蠢,又笨,又恶心。只有你这种人才想得出来……”

“那么刚才……你三弟……”

“你脑子都转的什么念头?三弟再怎么急出呼啦,也不会去动自家妹妹的脑筋哇……”

“刚才他们不是抱在一起在哭?深更半夜,跑到妹妹的房间干什么?亲兄妹是亲兄妹,我看都是晒得干透干透的柴爿,说着就着。再说,这十多年他就一点也不会想?”

“你啊,要不是我老婆,非得请你吃两个大耳刮子,你想你说的是人话吗?”

“说了你别不信,你妹妹可不算是什么好东西……”

“我知道你想什么了,可这是在家里啊,莫非你还在怀疑,我们兄妹几个都不是人养的?”

“你别动气,我只是不放心。我来告诉你一件事,本来我想把它烂在肚子里算了。夏天的时候,你妹妹来对我说小赤佬,好象小赤佬对她有点眼光不正经。我自己养的儿子,我自己心里有数。原来那一家门风也不错,我妈最最讲究这个,专门托人打听过,有种象种,所以卓然这个小赤佬我敢保证……”

“那就是我们家的门风出问题喽?那只能怪你妈了,谁叫她走得那么早,也不留下来,打听打听我们家的事情哇……”

“你别嘴犟,我还不是怕出事吗?你这个没良心的,我连儿子的姓也改了,你就不知道我肚皮里是啥心思?良心都叫狗吃了。看你三弟一回来,家里乱得,也算气数,明天开始我啥也不管,你们想怎么活出就怎么活出。惹不起还躲得起。家里老头子一到冬天就犯气喘病,手脚跟前正缺个伺候他的人呢……”

“吃了灯草,说得轻巧。好啊,你回去试试看,你嫂子那只乌眼白骨鸡,你还没有领教够?”

“那有啥?我把每个月的工资统统交给她,不就是为了两个钞票吗?”

“儿子上大学呢?又是书费,又是零花,你叫他把嘴缝起来?”

“跟你姓了,你还能一点不管?嚯!原来你对我们母子两个一直存着外心?是不是那天小赤佬跟你顶了两句嘴,你记仇了?”

“放屁,你的良心才叫狗糟蹋了呢。小孩子的闲话都当真,我李石春枉为一个大人。他哪里是冲着我来?你难道看不出来,他心里有事,快承受不住啦。逮着谁自然就冲谁。嘿嘿,我知道你就会赖上我,可悲可叹啊,世界上就剩这么一个人好欺负了……”

“欺负你?!什么人敢来欺负你?恐怕欺负你的人的爷娘,还没有谈恋爱,更没有张罗结婚呢,说不定连个媒人伯伯,还在叭咂叭咂吃奶奶呢……”

经常在被窝里逗嘴皮,斗心劲。有时候,李石春感觉也很痛快。从不在外人面前说粗口,跟她一起,说话太细巧,反倒烦你。自诩是正宗的工人大老粗,没有他那点弯弯肠子,斗嘴的时候,经常大言不惭自以为是。“好了,不说那么多了,快睡吧。明天我有六节课,差不多要站一整天了……”

“我的教书先生,你也有说不过我的辰光?好了,大家都睡吧。我算是提醒过你了,到辰光别埋怨人家没说……”苏亚娟把丈夫的胳膊一把搂到胸前,舒展了身子。李石春却没了睡意,最后的一句话又搅得人有点心神不宁。“慢着,你倒说说清楚,卓然跟阿媚到底怎么啦?”

“说的时候,你不听,人家困了,你又烦。我不是没有留心过,告诉你,到现在为止,也没什么。只是你妹妹对我说的,好象是小赤佬的眼睛怎么怎么的了,我倒是留心观察过,小鬼头是舔着门槛长大,光会跟家里人亲热,虽说没有什么血缘关系,可姑侄关系一向不是这样?要说别的,我确实没有发现,不是我护短。你妹妹还说,是不是该对卓然说说女人的事情,我当时就烦了,说啥说呀?怕他到现在学不坏?要不是你的亲妹妹,要不是她疼卓然的一片心思,哼!我恐怕不会就此罢手。”

“妹妹说的该算是启蒙教育吧?这我倒赞成……”

“啥啥?!你们李家怎么都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当然是一个模子里出来的……”

“怪不得……”

“当然喽,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不正好说明门风问题吗……”

“你以为我是说这,想死你吧。我是说……”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一翻身又把后半截话咽了回去。李石春又好气又好笑,文化的差别,明摆在那儿。一个纺织女工,夜校补习班毕业,自己的名字,经常会把笔画写倒顺。却是在自家绝对低谷之际进的门,难免一份感激的心情。人样文化欠缺,操持家务倒是一把好手,说话有点冲人,心肠又热又直。在这个缺失较多的家庭,作为长子,他不仅要给自己娶回一个妻子,还要争取能给弟妹们找回一点母爱。迄今为止,做得还算本分。不看僧面看佛面,得过且过。

“不说了,不说了,小赤佬肯定还没睡着,不要再去惹他……”

苏亚娟的判断不错,李卓然确实没有睡着。这些天来他也是满腹心事,只是谁也难以猜透。除非廉忠和,要不干脆让查晓卉自己来。查晓卉不肯再见面,廉忠和去跑了几趟连个面也没有照上,多问几声只会朝你耸肩摊手,连自己都不好意思让人家再跑。已经大半个月消逝,仿佛从人间蒸发了一样。本来他想写一封信,但怕落在她的家长手里。廉忠和回来说,每次都是查家奶奶在门口挡驾,若要传信,肯定得经过她家大人的手。宁可断绝来往,也不可能去踩那种地雷。在他看来,这比登天还难。

几次想直接闯门,又缺少一点勇气。虽说从没见过自家与查家如何交锋,却知道两家大人一直是相见分外眼红的冤家对头。以前除去学校,自己很少出门,还是能够感觉得到他家的威势,光看老师们对查晓卉的态度就能知道。加上三叔李石明新近的遭遇,道听途说的东西立刻明晰起来。可不是那种毫无自尊心的软骨头,自讨没趣的事情实在不敢冒险。实在按捺不住的时候,他也去偷偷观察过。但见其他人上班下班,进进出出,唯独不见她的影子,连个声气也没听到过一次。有一次已经磨蹭到了她家的门槛跟前,就差最后的一步。门是开着,她奶奶坐在客堂里面摘菜。仅仅瞟了他一眼,就叫他心里打起乱鼓,惊惶失措,讪然而逃。回到家里,半天惊魂不定。

最后一招,偷偷记下了她的门牌号头,写一封不怕大人拆看的短信,意思是有机会的话,争取见上一面云云,通过邮局投递出去。等了一个多礼拜的功夫,依然不见一点回音。专门跑到邮局去打听过一次,没人把信退回。市内平信,一般只要天把功夫就能抵达。一个礼拜足足有余,除非人家不想给你回复。邮局的师傅还笑话了他,说小伙子大概是在单相思吧,否则本市范围写什么信,纯粹属于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后来终于等老套大了一个消息,说是查晓卉当天就生病送了医院,出院后就不知去向。也难为了廉忠和,为了这点消息,只差人家没有当场骂他,说什么再也不敢去贸然打听了。。

时间一擦而过,不免叫人心灰意懒。思念之余,不禁有点赌气。心想你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长相漂亮一点而已。成心要耍弄人,也不作兴这种样子。再说又是你先找的我,又不是我先找的你。第一个推及的原因,便是她想报复,故意撩惹人家起来,然后把人吊在半空中让饱尝煎熬。也许是自己当初冷落了她,也想报以同样的滋味。这是廉忠和的推断,在他的心目中,人家实在太娇气,仗着自己的长相与背景,对人颐指气使惯了,哪里可能忍声吞气。即使现在不报复,今后得着机会肯定还要搞一下。李卓然自己认为这是最小的可能,廉忠和这么想,无非是吃不到葡萄,在说葡萄酸。

第二种可能,她不过是在玩感情游戏,现在社会上流行的那种方式,随便玩一玩就无疾而终。同样是廉忠和首先想到,这倒还能接受。从前之所以退避三舍,正是自己不希望如此。论她的长相,论她的背景,一般人别想轻易染指,再说这种人生大事就算她情愿也不可能让她独力作主。依照她家的社会关系,别说找个地师级干部的公子哥儿,至少也是县团级以上的家庭出身,绝对不可能随便屈就下嫁。虽说现在谈婚论嫁为时尚早,正常发展却是必然的结果。本人也没什么特别优越的条件,无非是考取大学,那些公子哥儿想上个大学不要太便当,前几年保送专门安排的就是他们。至于外貌,虽然也得到过些许恭维,还不是她招惹的缘故,千万不能把泻药当补药吃。李卓然认为自己最大的优点,便是从来不缺自知之明。

第三个原因,深深埋在自己的肚皮里。那天光顾了伤感,遭拘押后的情况连问都忘了问。现在回想起来,那般痛苦,好象有什么难言之隐。细细回味,让人不能不生出一些疑窦。那天回来,她好象已经病得不轻。连自行车也骑不成了,绝对不象一般的惊吓。莫非那些家伙折磨她了?却没有发现她有什么明显的伤痕,除非在看不见的地方,在他们相拥而泣的时候却不见特别的异常。那天是分别拘押,他们两个男生只是简单地关了一夜。她的情况如果自己不想说,恐怕就没人能够再说得清楚。那天夜里,他琢磨了整整一夜。想着他们将会如何提审自己,哪些该讲,哪些不该讲,如何把主要的责任揽到自己的身上,尽量保护姑娘的清白。还设想她将如何应付提审,自己的话,虽然没有机会串供,还得跟她尽力配合起来,以便减少不必要的麻烦等等。可惜的是根本没人来找麻烦,甚至连个正常的训话也没有,不免叫人惊讶,也叫人疑虑。莫非那些家伙只是想吓他们一吓,根本没把小男小女的事情当作正经来处理?

想弄清那夜的情况,最后便成了他想见她的主要动机。只害怕她受到了某种难于启齿的伤害,有苦难言。转念一想,又把自己否定,毕竟是在无产阶级专政的天下,又是正儿八经的执法人员,除非在电影里渲染的国民党时代,才会发生如此伤天害理的事情。如果跟自己轻易获释联系起来,却不能不叫人妄加猜测。可能为了他们的自由,或者干脆说是为了卫护自己的面子,为了尽快逃脱惩罚,有人主动作出了一些牺牲。这一点他还知道,有些混到社会上去做皮肉生意的坏女生,一旦为执法人员擒获,只要裤子一脱便能马上回家。相反那些假装正经一味狡赖,倒很可能被转去工读学校劳改农场。

相信她是真心实意,跟自己完全一样,没人儿戏,绝对情深意笃。虽然在第一次见面他们就有了极其亲密的接触,却不认为她是一个轻浮放浪的姑娘。见面不过是一种形式,应该说他们早就心心相印。那些题纸上面虽然不曾见著一点谈情说爱的内容,却是双方感情最为真切的交流。几乎是见天一张,他们绝大部分迎考的时间都花在这种特殊的鸿雁传书上面。若非自己的基础扎实,说不定也会分心。她完全是受到了影响,自己不是一点责任也没有。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廉忠和说得一点不错,功夫在题外,字里见真情,行间蕴思念。肯定跟自己一模一样,一天不见题纸犹如三秋难耐。她说考试的时候脑子一片空白,绝对不是矫饰,只缘那些复习时间,统统为折磨人的东西所掳走。

出游的路上,已经构筑好了两个人的共同梦想。不管她能不能考取大学,反正他一定要娶她。猜想她也不会太叫人失望,有他真诚的鼓励,有他无私的帮助,她肯定能够振作起来,考试并不是一道不可逾越的关隘,依照她原来的基础不会没有希望。梦想成真,他们日后的天地更为广阔。即使失去了继续深造的机会,也不会嫌弃她。光凭她的作文,足以预见一个才女,可以鼓励她搞文学,不求成为一个作家,至少陶冶了人的情操。郎才女貌,再加上一点共同语言,不说比翼齐飞,也是美满相称的一对。

想可这么想,度日如年的感觉实在难受。只觉得心情越来越焦躁,就象毛病一样缠绕不休。幼时发过打摆子病,病状跟现在有所区别,发作的方式却也相似,时发时止,说来就来,不受你自己的意志控制。严重时,有一种不可抑制的冲动,想打人想骂人,甚至想把所有触手可及的东西统统砸烂。仿佛一只暴戾恣睢的豹子钻进了自己的身体,横冲直撞,上翻下腾,只恨找不到出路。三叔的事情一出,更叫他感到绝望。两家的关系,确实不容忽视。

返回首页 上一章 目录 下一页

Copyright 2021宝石小说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