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人算犹如天算
Ｊ和司云分头行动之前，司云作了这样的请托，“这个任务只能交给你了，以你超人的脚程，应该能在天黑前完成。”“什么任务？”
“想请你代替我调查村子西南边流过的河流——维銮河，那边的流向、环境、状况等……我们当初就是先沿这条河而到这来的，村子西南边也可能只是分支，反正你沿着河一直往下游调查，直到海边……”
“要查到海岸？不是还很远么！”Ｊ奇问。司云点头道：“正因路程远，所以才请你跑一趟。如果天黑以前还是来不及，你就先回来，明天再一起去……而我自己这边也有想调查的部份，所以我们分头行动比较快。”接着，他又把一些细节告诉Ｊ……
Ｊ思忖了下道：“了解了，但你一定要查出真相来，别让我没好戏看啊！”
司云仿如怀藏无穷寰宇玄机似的浅笑：“我已有眉目了，只等确证和细节，相信可以让你看见很有趣的……一切谜底！”“很好！”
……
河水一路往位在西边的海口流去，两旁植物丛生，Ｊ沿河向西奔跑，河道逐渐变宽，水面也粼粼闪动。又奔一会，河面出了个大拐弯，这弯角约略小于１２０度、有点接近直角；由于大弯的突来，使原本顺畅的潺潺流声也有点激昂起来……
而Ｊ更见从这拐弯的钝角处有条窄小的水道往北延伸开去，内里流水也是自这河流所分，水浅且流动甚慢……换言之，此处河道拐个弯、加上这条小引道，便呈现‘丫’字形，看着这条小小的引道，Ｊ不禁想：“这应该就是司云所说的了，回程我就沿这条走。”
Ｊ也注意到河道的拐弯不但让原本的流速缓和，自此以后的河面也逐渐变广，于是流速更加缓慢，两岸也逐渐有些带不太出去的泥沙堆积着……Ｊ越往下游走，河床河岸所沈积的泥沙也越多，岸边也出现不少喜好泥沙的亲水植物；随着河宽扩展，水流看来也更没力道。
眼前放眼都还是开阔的河域，突然Ｊ却听到一阵迥异于河水的声音、像是波浪！“怎么会？明明还没看到海啊！”随着他往前，声响也越大越近，他见到前方老远的河面看来异样的稍微高起！不但有些白白水花，整体水位看来也比河面还高！这股奇异的浪头竟然沿河逆行过来！之后Ｊ还见到三四次类同的逆行水潮……
河道上的泥沙越来越多，逆风也吹得劲了……“终于出现海风了！”
终于他在登上几块大海岩后，瞭望整片开阔的海景——沙滩宽广而绵延不绝的曲折海岸线，更见河口异常宽阔，俨然像片小三角洲，满是黄沙，还也不断被海浪所占据推挤。
不久Ｊ开始回程……当他到达那个‘丫’形转弯口时，沿着那条小引道走……
……
Ｊ回到村子与司云会合，天色将暗，两人待在斯卡等人帮身为打怪英雄的他们所安排的偏僻空屋中……
Ｊ：“我照你乞求的，调查完了……”“乞求……？额——”
Ｊ从怀中抽出一张梅花Ｊ，“同时也顺利在回程中发现你向我要的纸牌。”司云笑笑：“嗯，这是最好的结果，否则还要再进行搜查……”“到底怎么回事？”
原来，司云告诉Ｊ这趟往海口的调查过程中，去程都沿着河流走，而回程则沿河的分支走。而且分支必须是在河北岸，也就是村子的方位；如若有两条以上分支，基本则先取较靠近海口而且看来够远、能通到湿沼村的，不然就是凭直觉取可疑的……且Ｊ必须在入夜前赶回来，若评估查不完就先回来，明天继续。
Ｊ回程时走河流大弯处的那条小水道，那水道最终正是通往村子东边的大盐湖，也就是司云多次舐水的那条沟渠，Ｊ并且取回司云所留下的纸牌。这么一来司云就能确定那个河弯所延伸出的水道与盐湖相通。
而司云尝那条沟渠的水，就是为了确认那不是盐水，而是淡水，也就是为了确认沟渠中的水不是来自盐湖，而是另有淡水来源；仔细观察沟渠水面上几厘米的泥壁面，就是要确认此沟渠的水源有持续供应，因为最近干燥使得许多泥地都出现龟裂，但只要沟渠水面上一些范围的泥土没甚裂开就表示沟内的水源仍有获得稳定的供应。由此，司云可以先推测出沟渠本身应该与稳定水源的相连，也就是河水，所以他当时才会那样开心而笑。
然后换成Ｊ，将自己一路调查的内容告诉司云……
司云：“我想……如此一来，你也掌握到水怪的眉目了吧。”Ｊ道：“你认为——水怪是从海洋来的！”“光从体型过大和不上陆地来讲就很不寻常，而且那根本不像是所谓的蛇类！你不是见到么，它在水里的运动竟是上下起伏，而非蛇类典型的左右摇摆，显然那只怕是同样发展出蛇身这种型态的另一种怪物！”
回顾下午司云听说水怪身上的绿苔在那片盐湖也有时，最终他导出了一个答案——水怪是从海洋来的。其推理过程如下……
水怪身上有不少盐湖绿苔，表示它蛰伏盐湖中有相当时间。但在到处淡水的水泽地带，为何水怪偏生长居这么稀少的咸水域中？答案很明显，因为它来自相似的环境！
换句话说，水怪若非成长于这片盐湖、就是来自海洋……但是来自盐湖是不可能的！水怪近一个月内开始被目击就已这样巨大，这表示从没人见过它此前的成长；也就是水怪必然是这一二三个月左右，突然从海洋来到湿沼村这带！
鉴于水怪那样硕大又从不上路，且来自满是液体的海洋，加上此地离海有相当距离……因此司云认为水怪不可能走陆路，那就一定是水路。
那么盐湖又是如何产生的？如果说地下土壤被盐水渗蚀盐化，水怪是无法穿越的，而且只产生一片盐湖带也过于局部；假使地下有条水道与海水连接，那整个湿沼村早就因涨潮而大量海水化了。换句话说，必然有条陆上的水道将这片盐泽与海洋接通……而这也就是水怪误闯湿沼村的通路！
这条通路最可能位在那片盐湖附近，盐湖就是长期以来累积流入的盐水盐分而形成的，而这也就能解释为何村子东南方只有那有盐水迹象。
司云当时推理出这个必然存在的水路后，便请Ｊ去调查南边河流的路线、直到大海，并要他回程时择取通往湿沼村方向的分流；而司云则考察验证那片盐湖的状况是否符合推理，并且在看来正是那条通路的沟渠旁留下Ｊ的扑克牌，Ｊ若能拿到扑克牌就证实——这条水路确实连接盐湖与河流、而河流又连通海洋，水怪就是这样进来的！
Ｊ沉吟了下：“嗯唔……但我想问，你要怎么打倒它？”“我何时言过能击倒它？”“你不是夸下海口说要解决……？”
司云摇头笑笑：“我意思是想到了解决方法……”“还不一样。”“很不一样。”司云仍摇头道，Ｊ皱眉像委屈似的浅笑：“还不都……一样嘛！”
“一样，但其实、不一样。”“慢点！一样，就只有一种，就是一样！”“所以我才说……一样但不一样啊。”“……”
于是，场面又惯例地冷了一会……
Ｊ才道：“对了，我一直想问你这疑问，为何今天我们遇到水怪时，你给出水怪应该不会咬人的建议？我记得你对鱼王遇袭有推测过，当时水怪应是先咬住鱼王的腹部尾部，然后才能拖回水中再缠绕……”
司云双腕放在桌上、双手十指交扣，道：“关于这一点预测，应该着眼到三个层面……”“哪三个面？”“空间与环境、速度和敏捷、对手和形状……”
Ｊ想了一下，便道：“原来如此，我稍微明白了！当时鱼王所在并非深广大湖，水也浅，怪物就不好光靠身体来围困鱼王，一下子就会扰起泥沙，视野和触感都会变差，鱼王更可能逃脱……这就是空间与环境。然后人类和鱼类相比，敏捷与速度都远比不上，所以水怪对付人类，可以不用像捕捉鱼王那样非得咬住好限制行动。”“是的，真不愧是Ｊ！”
“厉害！当时你就能预想到这些。”Ｊ又道：“但我不懂对手和形状，怪物用咬的不也可以抓到人类吗？”
“你知道虎狩理论么？”司云问，Ｊ摇头。于是司云开始解释……
——虎狩理论——老虎这样大型矫健的终极猛兽，在猎杀像是水鹿或更小的猎物时，会用獠牙将猎物脊椎破坏而致命；但在对付大如水牛之类的动物时，却以断绝其呼吸为主。
Ｊ听完解说赶忙举手抢答：“我知道了……因为水牛太大了，不好破坏！”司云交扣的十指比出一：“算答对一半。”“那老师你快点……教训教训这不成材的学生。”
“天气好像有点热……”司云擦了下汗，才道：“水牛大而不易破坏，虎所遇到的强度和抵抗也大，牙齿断裂之类的风险就越大。”“哦！不过我还是不懂，对水怪来说我们的体型或抵抗性又比鱼王强到哪去？”
“基本不是体型。简单说在水怪来看，人类有四肢，也就是形体上很多处有攻击的可能性，加上速度很慢、必能抓到，所以它宁愿选择最安全的方式。”
【比方海洋中的狮子鱼，不但其展开的繁多鳍棘如刺，甚至还有毒。甚至连章鱼都会变色、拟态来模仿它们。】
Ｊ拍桌叫道：“唷！我懂了！它怕被反击要害多且脆弱的头部，所以不想用咬的！”“我想就是这样。选择最低风险又有把握的战略，这就是……虎狩理论。”
“了解。”Ｊ豁地站起，鞠躬拱手：“谢谢司云老师替学生们上了这么精彩的一堂！”“你在干么……”司云内心狂汗……
【曾有成年男子夜间被野生狮群攻击，仍存活了下来。身上一些伤就像被穿孔一样，因为狮子将他判定为大型猎物，却全都误判他喉部位置……】
……
隔天，司云和Ｊ比较闲，又对整个水怪的可能行进路线和大盐湖等周遭环境进行考察……
司云确认出，整个湿沼村的核心范围大约就像个圆形，村内的沼池比较少而且浅小，从一些邻近的池子间水位有些不太同高来看，很多水路也不相通；这也意味着不上陆地的水怪几乎不可能出没在村子的核心范围内，只能在外围相通的无数水池间移动，此观察结果也与至今约五起水怪目击的地点不谋而合，而这也更让司云确信水怪逐渐在北边出没的理由……
由于昨天的事迹、盐水苔等已然传开，所以北方大湖和盐湖也跑来不少村民和没事干的少年来实地走访，村人很快认出这两个黑和白发的外地人正是打怪事件的核心主角，有的在远处指指点点，也有三五个女孩躲在一角偷瞄司云、窃窃私语……
当然两人也遇到昨天一些人……罗苏更问：“怎样，查出什么没有？”司云：“已经差不多了，就剩今天把一些东西再看确认清楚……”斯卡奇道：“你已经知道什么了吗？”
司云折着细长手指，道：“水怪的来历、习性……为何它好像待过这片盐湖却又跑到北边……如何解决这起事件……如何阻绝往后再发生这样案例……”罗苏诧异：“这些，你全知道了！真的假的？”双手交叉胸前的Ｊ则在一旁点点头。
此时正吹着由大约从西北西方位来的海洋季风，银白头发飘逸着的司云环顾天际，道：“我想就是明天中午过后约一小时起……在昨天那片咸水湖，应该能解开一切谜底，同时……一定会看到很有趣的景象！”
斯卡：“好！那我们就明天下午在那会合！”“记得带些蓑衣雨具……”司云道。
罗苏帮一个少年不禁奇问：“你到底想干么？明天会发生什么事？”司云笑：“贵客难请，更要盛大的送它一程。”“什么意思……”
这天他们也遇到那个鱼人嘉温，更亲见他那神奇般的脚力，立定一蹬竟有一米以上！Ｊ惊讶间脑子一转，摸摸下巴道：“司云！”“是。”司云应声，稍微装模作样的随性动动腿踝几下……站定用力跳起，约仅八九十厘米，撑死也只能当一米整……
“果然不可能么……”Ｊ仍摸着下巴点点头，仿佛老神在在。
不过周遭围观的少年们可都吓到了……“这小子好厉害！”“听说他就是协助打怪的战神助手！”“我听说他施法让怪物无法张嘴，好让战神把怪物踢回大海……”
罗苏更突然后退而靠身后手下扶住他，嘉温也惊奇道：“你是我见过最能跳的……”
“是喔……想不到司云轻功这么了得……”Ｊ心想，对嘉温道：“我终于知道你不是鱼人了！”嘉温苦笑：“本来就不是。”“的确，你水性虽好，可还是比不上鱼，但又比人类好，还有着四肢，所以你不是鱼，你是青蛙——青、蛙、人！”“你老兄根本从头就不想让我回复人类身份吧……”嘉温苦笑加擦汗。
……
这天司云终于把想要调查的都结束了，两人离开的路上……“Ｊ——”“是！”Ｊ赶忙恭手作揖。
“你在干么……？”司云见状心冒汗，然后才道：“解谜的时候，终于到了！”
“是！属下马上将人犯带到。”“……”这次不光是心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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