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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深遂的陷阱(2 / 2)

隔天午后,地点在村子外围东南方的盐湖,解谜时刻到来……

那天目睹水怪的少年们自然全都到齐,而且还有更多男女老少不知从哪跑出来,场面可称是盛况空前!原来这事件流传很快,甚至在少年和孩童间已经传出什么——战神用三叉戟把妖怪封印起来,什么一脚把怪物踢上天,要请水神来把妖怪回收……云云,各种乱七八糟的版本……

加上罗苏等诸多少年在玩伴间大肆炫耀……自己亲自加入迎击怪物的事迹、什么称兄道弟的好朋友……吹牛皮时每讲一次头就越仰,鼻子也仿佛长得连气息都要吹上天去,内容也越来越扯……

现场不少村人竟是扶老携幼前来观看,何止一两百人那么简单?仿佛难得来了艺团要表演人偶剧丶杂耍丶奇术……周遭好像还出现叫卖的……

J这才明白先前认知有误,原来不单是少年们闲闲无事,根本全村都吃饱没事干!

罗苏:“眼下大伙都到齐了,让我们看看你怎么收拾水怪吧。”

司云:“别急别急,时间未到,我们先来逐一剖析大家关切的水怪真貌吧。”

四周都围绕着人,司云在湖边指着湖水道:“各位可知为何这咸水湖会长满这种绿苔?”

村人们一阵议论纷纷中,有个大孩子道:“因为湖是咸的。”又有个老者道:“这从以前就一直长着了,这种绿苔一直都长在这。”

司云一笑:“对,因为这湖是咸的,这种绿苔确实都长在这咸水当中——但各位可曾想过,为何有些水沼也长了一点这种绿苔?”

很快便有人答:“因为这湖和附近的池塘有联系!咸水自然会流一些过去。”又一人附议:“是呀!所以这种苔也会长过去。”

司云:“呵呵,对是对,但只对了一半。”场中众人疑惑着,他又道:“既然池子间多有相通,咸水和绿苔自然会流过去;但出去的绿苔,量都很少,而且都在底部!”他看看村人,但村人都没人能回答。

司云才又道:“其实仔细看还会发现,这盐湖中的绿苔也大多长在水下面,越下面越浓密。而周围的水池之所以少量并也出现在底部,这是因为……咸水量不多,都沉在底下,而且咸水浓度太淡、难以让这些苔生存,所以其他湖的绿苔通常只是从盐湖流过去的,而且根本是长不出来!”

众人讶异这种说法之间,司云又道:“咸水其实比淡水重,所以会往下面沉,要证实这点很简单,把盐洒在水上会下沉,所以混了盐的水当然也比普通的水更重。各位若怀疑这一点,不妨作个试验,准备一个高一点的杯子,把水装满,再丢一颗蛋进去,此时蛋会沉在底部;接着,慢慢分次加盐进去,直到蛋浮起来,会浮在水的中间某层。”

【题外话1:令一杯海水、盐水置于足以结冰的环境中,使其水面上结出一层冰,这层冰本身的盐度会很淡,浓度比原本还接近淡水。】

【题外话2:河口会有些海水占据,这些海水就位在底部,河水则是位在上层。】

【题外话3:将低浓度液体缓缓排入高浓度液体中,此异重流的交界处会产生混和层,两边浓度差距越大时混和层的厚度也越厚。】

一众村人们听闻这些似深实浅的解说,无不议论纷纷,司云缓了片刻又道:“这些苔类……其实它们在海边也有,但是只出现在不太流动的地方,所以一般海岸也不容易发现到。”

一个二十多岁忽然道:“你意思是这些苔类来自于大海?”“除非谁还有别的办法来解释这片盐湖和绿苔的话……”

罗苏高声叫道:“你想说大水怪也是从海上来的!?”“它身上不就有这些绿苔,这清楚显示它在这湖中至少住过一段时间。”“可是这里距离海还很远啊!”

司云:“各位应该有人知道,位在村子西边的海水,其实会倒冲河口吧!”此时有几个老一辈的人点了点头。

司云指着湖:“因此,这片盐湖就是随着海水侵蚀、倒灌,少量少量的流进来,经年累月产生的。论证方式是假设这盐湖附近的地下水脉被盐化,那就该有更大范围逐渐出现盐湖,而不是只有这湖成为盐湖,它周围那些池子里的绿苔扩散不了就是证据!换句话说这盐湖一定是被多次注入海水、盐分经久残留,才会成为咸水湖的!”

就在众人直觉如雷贯耳之际,司云又道:“所以说……此地必定有条水路能连通河水和盐湖,怪物就是透过这条路线进来这片盐湖的!”

“他说的好像是真的!”“听起来感觉好像真的会发生耶!”众村民无不惊讶议论,一阵哄乱……

一会,司云举起双手道:“各位不觉得很怪吗?平白无故冒出这样一只大怪物,就算本来真有这种怪物,为何我们都从没听说过,而且最近才被目击?理由很简单,它是最近才来到贵村的自来访客,偶然间从海上迷路进来的!这么一来,就可以解释为何它不上岸、能长那么巨大、还待在盐湖中……因为它本来是住在海中的!既然它不上岸、没有脚、又那么笨重,那又怎么到达贵村?”格休惊叫:“走水路!”

“正是!”司云对他微笑,走到与盐湖连接的那条沟渠旁,道:“根据我的调查,这条水沟一直延伸下去会和大河交会,而且那边的河道刚好是个大转弯!”

“啊!”“对耶!他说得没错,我看过那个大弯,还有条小水流分出去……”“我也看过……”村中有几个人纷纷附和。

J又是佩服却又暗骂:“浑蛋,这明明是我调查的!”没人理他……

司云点点头,又道:“这一弯使河水劲道缓和下来,偏偏那里靠近出海口、河面又变得更宽广,于是河水的流速更弱,河口更容易被海水逆向侵蚀回来。若遇到涨潮、巨浪之类的,海水就会大大地倒流进河道。”

司云边用手比划起水流,“当海水倒灌的越深入河道,虽然也越来越弱……但是,当海水灌到河道的大转弯处,由于河水还强劲,海水和河水就产生激撞,就会有少量海水被河水推挤、一头钻进这条水沟当中,经年累月下来这片湖就逐渐盐化了。”众人越听越奇,一阵喧哗讨论。

好一会,司云才又道:“这条水沟呢,我看恐怕是很久以前挖出来的,可能是要灌溉、引水……”众人议论纷纷,有个老妇道:“好像有听说过,不过我不知道是哪一条。”

司云:“其实都无所谓了,它现在的功用反而是让大家便于得到盐份。可是各位有否想过,为何水怪会在这阵子出现?”一会,有个老人道:“旱象!”

“为什么?”“难道是因为缺水,所以海水灌得更深……”“好像有道理!”现场又一阵鼓噪。

司云:“是的,雨季的季雨迟迟未来,这使得河水水势更弱,一直被海潮侵入。在这种罕见的情况下,刚好又撞上这个罕见的案例……”指着那条水沟道:“水怪,从河流的大转弯那乘着海水,最后不慎走入这条沟渠,终于到达这片盐湖沼!”

“啊——”“唉唷喂呀……”“呀!”“妈咪唷~!”现场惊呼连连,有的小孩都给吓哭了。

J此时针对水沟中那低少的水深补上一句:“连日来缺水,所以各位现在看到的一些水位和可能一个月前水怪进来时的水位,会有差距……”

司云又道:“而各位想想为何水怪眼睛会发光?”“简单,它是夜行动物!”一个妇女答。

“如果这样,白天却有两三次攻击被人看到?……其实真的很简单,就因为它来自无边大海!水越深越黑暗,所以它要有一对明亮的眸子。”【阳光大约只能照到海洋一百米深。世上多数的发光动物都在海洋。】

J又道:“换句话说,水怪是个很倚重双眼来寻找或引诱猎物的大家伙!而这又和你假设的,水怪怕头部器官被猎物反击受伤,不谋而合!”司云满意笑笑。

村人也开始注意到J身上,议论纷纷……“啊!这人就是那个战神吧!”“对耶,怎么都没注意到……”“听说他差点解决水怪,被它逃了……”“我听说他力大无穷,在水里扯住水怪,不让它上去水面回气……”“真的、假的!”“我还听说他跳到水里,一脚把水怪踹上天……”“他还算人吗?”

“这些谣传是怎么蹦出来的……”J在众人热切的目光下感觉脸热,擦了擦汗。

此时猛吹一阵强风,有人问:“那现在怎么办?它干嘛不回海中?还向村子北方一带跑去?”

司云又指着这条水沟,道:“因为它回不了,你可以过来看清楚,这水源是从河流分出来的,但现在水很浅了!之前水还比较多,所以这条大海蛇老兄才能糊里糊涂伴着海水跑进来。当它被引导进这条沟渠后,也许有心知不妙丶想要回头,但是……”

嘉温此时开口道:“这道沟太窄了,水又少,而且水流还往前冲,所以它那肥大的身体,无法回头!”

司云满意的点头:“我想是那样,反正结果就是它跑进来了。至于它为何往北上去这点……”格休道:“因为要吃东西!”

司云点头:“不过我倒认为还有一点……”众人诧异中想不出来,司云:“因为想家。”

“为什么!?”村人一阵错愕。罗苏也忍不住问:“想家怎么往北走?难不成,它想找其他出口?!”

司云:“其实一般说来,活在海水的生物无法适应淡水环境,反过来也一样。因此我猜想,如果它不是在外面走失了,就应该会回到这片盐湖;昨天从它身上刮下来的盐水苔还很新鲜……我以为这是它最后都会回到这片盐湖休息消化的最佳证据!”

通常,海水鱼在淡水中最后会过度吸水而死,淡水鱼在海水中最后会过度脱水而死。【渗透作用】

【牛鲨:一种分布广泛的凶猛鲨鱼,包括美洲丶非洲丶澳洲等的某些河流,都可能见其踪迹,它们的体内机制能迅速适应淡水,溯河而上甚至可能超过十多公里、长住数月,对进入河中的人类而言是恐怖的危险。而一些斗鱼在适当缓慢调适的情况下,也可能逐渐适应接近海水浓度的环境。】

司云又道:“所以说从这能看出水怪其实很聪明、很有方向感,知道怎么回到这盐湖来。若要问为何它刚进来盐湖时不赶快按原路钻回去?我的看法是两大原因——”他伸出修长的指头比二,“其一,它进来以后因为是盐湖,一时以为回到海水,这使它至少还暂时感到安全。其二,即使它想回去,却因为水沟水浅且逆流,而且路程非常远,所以它不敢随意乱闯……而日子逐渐过去,水只有更浅,它就更不可能循原路回去了。”

J高声说道:“所以它只能继续按兵不动,一直待在盐湖里!然后身上开始长出这些绿苔!”此时他暗握着拳头,内心惊异难定,“这小子……太可怕了吧!竟然能洞穿推论到一只大海蛇的内心思维……这早已不是一般所谓的推理了!”

罗苏道:“这样就不对了啊!如果海怪真想回去,为何还往北方乱钻?”

“一个原因,是食物。盐湖里当然没有吃的,这附近湖沼也不大,说不定被它吃得差不多了,所以它转战其他地方。另一个原因,我想……”此时司云神情迷人而又高深莫测的微笑了下,抬头望着西边远空,缓缓的道:“因为西北风。”银白发丝也被风所撩动。

所有人都进入五里雾中,关西风何事?一个老人道:“这阵季风是这个时节会有的,大约是西北风和西风,但这和大蛇北上能有什么关系?”

司云:“风自何而来?”“差不多是西北方位。”“那边有什么?”“不就是海吗?”

司云:“就是海!海风吹啸下,大蛇闻到气味而想念起大海。由于四通八达的大水泽都在村子外围,所以它从位在村子东南方的这角落,往北找去,想循着西北风回归大海。第二次目击的十五天之后是第三次目击,那两三天季风不是开始吹啸,水怪也出现在东北方,两天后的第四次也是。接着是三天后、前天,它已找到北方偏西的那片大湖。我想它应该是在追寻海风来源。”

斯卡惊讶道:“所以,目击事件才会一次比一次偏北!?目击先在东边,然后是东北,再到前天的北方碧湖!它绕村子外围北上!为了要往西方丶西北方!?”

司云点头:“觅食和海风,这是我对它越行越北的推测。我不是论证过它拥有不错的方向感,因为它总是能回到这片咸水,所以它也可能依据风向、想找回去大海。以上是我的想法,各位还有什么问题没有?”

村人一阵讨论嘲杂之间,看来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疑问。罗苏看是时候了,便问一直疑问着的,“那么,你要怎么解决水怪?”

“解决……不需要这样。如果我想的没错,这一两天它就该离开!”司云指着天上。

村人又瞎猜一阵……“怎么可能?”“他指着天空啊!难道水怪会飞上天?”“什么情形?”

司云往东边天际看去,道:“再过些时候,就会有大水到来,甚至还会下大雨!然后近日干少的河水将会暴涨,我想这位贵客也将会依循这条河沟回家吧。所以我们什么都不用作,只要静静的等待、看这结局。”

村人们议论纷纷……“他怎么知道大水要来了?”“他怎么知道要下雨?虽然有点感觉,可说不定更晚或者明天啊……”“好像真的耶,我也感觉说不定要下雨了。”

“司云这小子,不只推理能力超强,竟然还能算天!?”J也感到很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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