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广看着站在自己面前一连狼狈的张衡,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建平(张衡表字),发生了什么事情?怎的如此模样?”
萧妃连忙命人拿来热毛巾给张衡清洁脸面,又命人沏上酽茶端上给他醒酒提神,笑道:“张司马快请坐,元旦除夕来到这里,辛苦你了,妾身先代太子谢过先生了!”说罢,盈盈冲张衡施了一礼。
张衡慌忙下拜,连称不敢,告罪道:“娘娘快请起,衡实不敢当,深夜冒昧请见,衡已是有罪,还请娘娘千岁恕罪则个。”
萧妃也不说话,只是对着杨广颔首微微一笑。
杨广会意点头,命人看座后,方问道:“建平可以说了,到底除了何事,如此张惶,敢是宫掖得无有变乎?大臣得无有叛乎?诸侯得无有乱乎?(杨广引用昔日齐景公夜访晏子,晏子惊起问话)”
张衡喝了酽茶又擦拭了面孔,已然变得清醒起来,脸色沉重,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肃声言道:“就在今夜,宇文成都去探望了庶人杨勇。”
“什么?”
杨广登时有些大吃一惊,手中地茶杯差点失手掉落地上。
萧妃倒是好像早有预料似的,吩咐下人退下后,问道:“司马大人可是刚得到消息就跑来了东宫?那宇文成都可是一人前往?他们在一处都叹了些什么,你可知道?”
张衡敬佩地瞅了萧妃一眼,恭声道:“回娘娘,那宇文成都还带着一个道士,臣得到暗报后不敢怠慢,虽然不知道他们地谈话内容,但是臣以为决不会是什么好事!可惜臣得到消息时他们已经散了,不然殿下倒是可以派人前去捕拿。”
杨广苦笑一声,脸色变得有些苍白,口中像是自言自语:“还会有什么事?大哥虽然被废,但是毕竟还是皇家血脉,前段时间父皇也提起要放大哥出来做个清闲贵胄,孤曾经想过很多人会心怀叵测利用大哥,可没料到竟然会是他!”
张衡看了看杨广,欲言又止,好像在担心什么。
“建平,有话你就直说,孤不会怪罪的!”
杨广可不是吃素的,瞥见张衡在犹豫不绝,就知道他有话要说。
张衡顿时一阵轻松,但还是斟酌着语句,面色凝重地缓缓言道:“殿下,不是臣饶舌,当初皇上要解除宇文成都的兵权,实在是猜忌他的飞扬跋扈,并不想重重处分,而殿下在金殿之上竟然没有半句为其解脱之词,换作是臣,也会心灰意冷。殿下,如今朝中内外都知道宇文成都是您的左膀右臂,虽然狂傲不羁,但是对殿下忠心耿耿,市井上现今流传这样的说法,粗鲁刁民的话臣不敢学,但是难听之极。殿下,人心可谓啊!”
张衡很聪明,虽然说了一堆不好听的话,但是自己声明这都是道听途说而来,真真假假也没有亲耳听过,对于深层的隐患自己则是避而不谈,免得招惹不快,毕竟自己还是了解这个太子爷的。
杨广乃是聪明之人,焉能不明白这些道理,但是他也不便说破,只是点头叹息道:“在这件事孤的确存了私心,有些对不住成都啊!可是孤也是逼不得已,毕竟是父皇的意思,圣命难违,孤也有苦衷,又有谁人知晓啊?”
看着杨广一副伤心的样子,张衡脸不变、心不跳,泰山压顶不弯腰,好半天才叹气道:“唉,想那宇文成都做事一向心狠手辣,滴水不漏,这次栽在一条红头绳上,委实令人难以置信,臣总觉得事出突然,颇有些蹊跷。”说罢,偷偷瞄了杨广一眼。
杨广亦是皱眉,若有所思,对一脸正颜的萧妃道:“爱妃心细,给孤和建平分析一下,可好?”
萧妃淡淡一笑,清脆的声音冲击着每个人的耳膜。
“妾身以为今日之宇文成都已非昔日之宇文成都,攘外必先安内,此人不安,殿下今后麻烦不断,那是必然的!”
萧妃轻轻的摇了摇头,似乎有些无奈。
“妾身见过他几次面,感觉此人意气风发,虽然尽力掩饰,却仍有嚣张跋扈的味道流露,当属那种睚眦必报的性格,听说上次平乱,为了追捕几个逃跑的逆党,他竟然敢下令攻城,即便和淮阳王作对也要把逃犯抓来,斩草除根,不留后患。妾身曾想这样的男人根本就不会有女人敢靠近,可当日听殿下说起仲秋赏月,此人竟然把京城‘才女’慕容燕燕给迷住了,臣妾便更觉得他不简单,‘文武双全’用在他身上也不为过。”
趁着萧妃喝茶的机会,张衡连忙补充道:“娘娘所言极是,那宇文成都出身名门,颇得靠山老王爷宠信,加之以前手握数万精锐御林军,敢是养成了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脾气。殿下,臣以为要妥善安置此人,最好调离京城,方才妥当!”
萧妃微微点头,轻声言道:“妾身以为司马大人的主意极好!不过也不可随便安置,既要远离京城,又要方便监视才对,不然很容易失去控制。”
杨广经这两人一说,既心惊又安慰,惊的是没想到我在局外人看来竟然是如此的厉害,安慰的是自己终于有办法来应对这个局面了。
“殿下,臣妾还是有点担心。”萧妃似乎想起了什么,女人,总是喜欢多想。
“爱妃尽管说!”杨广此时真的是爱死了这位“贤内助”。
萧妃幽幽言道:“殿下,男人想到吃苦受累无非就是身体不堪重负,疲劳而已。我们女人则不一样,身为女人就怕心累,哪个女人愿意独守空闺、终日郁郁呀?殿下,臣妾担心这个‘广陵郡公’(我的封爵)会冷落安平公主呀!试想安平出身尊贵,脾气又颇为任性,宫里没人敢违逆她的意思,可是一旦嫁人却又不得宠幸,听说宇文成都不仅和慕容燕燕欢好,老家还有一个红颜知己,如此风liu之人,恐怕安平的性子难以忍受,届时山高皇帝远,叫天不应,叫地不灵,活活受人气,臣妾想到此,不免担心!还请殿下见谅!”
杨广慨然一叹,言语中也是充满无奈:“爱妃所说,孤自然了解。成都是个睚眦必报的主儿,到了外地找不到人报复,很有可能会向安平下手,可如今之事已经顾不得那许多了。昨日母后召见孤,提及成都与安平的婚事,说要早些办妥才安心,唉,母后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了,这也是她的一个心愿,我等万万不能反驳的啊!爱妃的意思孤晓得,你和安平交好,自是不愿她受委屈,可是我皇家之人往往身不由己,明知是刀山火海还得跳进去,只能让她自求多福了!”
见萧妃有些伤心难过,张衡眼珠子一转,计上心头。
“殿下,娘娘,臣有个注意或许会让宇文成都念及两位的好处,从而不会过于为难安平公主。”
萧妃正为安平的未来担忧,闻听此言不由得大喜过望:“司马大人快讲来!”
张衡见杨广也是一脸关注,不禁心里有些得意。
“殿下只要在给宇文成都挑选封地的时候征求一下他本人的意见,只要基本符合要求便豪爽应诺即可。听说宇文王傅(我老爹,宇文化及)这几日为了儿子的事情东奔西跑,求人说情,可这是皇上钦定的,谁也不敢冒这个头,臣建议殿下主动去找宇文王傅,动之以情,打下包票,相信王傅定会心存感激,届时娘娘再向宇文家表明您的担忧,嘿嘿......”
“好!”
;
Copyright 2021宝石小说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