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观察你很久了,你刚刚来魔都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你。渡者这行当,选人有三条标准,叫做无牵无挂、不贪小利、胆大包天。先说这无牵无挂,把脑袋夹在裤腰带上的买卖,那拖家带口的干不了,你就是死了,也不会有人为你伤心。再说这不贪小利,那手机是我故意掉在那的,你穷困潦倒却没有贪图那蝇头小利,这个行当鼠目寸光一定会害死人,不管害的是你自己还是同行。最后再说这胆大包天,你一个外地人势单力薄,困兽犹斗把你老板打的惨不忍睹,胆量却也有些。这三条缺一条,都不会是你。”
他平静的看着我,扔过来一瓶二锅头。我打开大大的喝了一口,那酒液就象一条火蛇窜进了喉咙,一直窜进胃里。我有些生气,原来从一开始这就是一个局,我只是那透明迷宫中的老鼠,被人窥探着,走向涂抹了**的奶酪。
“你也不用生气,我就是故意掉了个手机,你要是吞了那手机咱们也不会认识,我也不在乎那手机。而且只要你有一条不符合,我也不会把你领上这条路,只当多个普通的朋友。也是见你实在混不下去了,进曹公馆之前,我可曾提醒过你?”
“要是我死在曹公馆了呢?”我又问。
“那就是你的命!每一天魔都都会有270个人死去,每一天这个国家都会有22465人死去,每一天这个地球都会有155000人死去,死亡是最平常不过的事。”他平静的说,旋即用手拿了块猪耳朵放在嘴里,咬的嘎嘣脆响。
“我说出去,或者现在不想干了呢?”
“呵呵,李建国你是看见了的,他什么下场你就是什么下场,而且我保证必死无疑。行内第一条规矩,就是守口如瓶,不该说的不说。你要是以为条子可以保护你,你就大错特错了,从来没有一个杀手能够泄露了秘密而不死,哪怕是喝醉了说的胡话,规矩从来都是不可逾越的。”他气定神闲,稳如泰山,一口酒一口肉。
“李建国真是你杀的?”我还是有些不太相信。
“渡者自古原本有五道,所谓领路蛇信、开路羯蚁、断路穿山、迷路避役、退路乌贼,如今这时代跟从前不一样,没有网络寸步难行,因此就有了网路蜘蛛,合称渡者六道,各有分工,侧重不同。那李建国算是我杀的,也不算是我杀的”他依旧是模棱两可的回答,我的注意力却一下子集中到那什么“渡者六道”上去了。
“这六道是什么意思?”我追问。
“暂时你却也不用知道的太清楚,该知道的时候自然就知道了。喝酒喝酒”他用酒瓶撞了撞我的酒瓶,那猪头肉却也实在是香,勾的我馋虫大动,拿了一块过来,膘肥肉厚,白芝麻浓烈的香味混合着肉香在嘴里回荡。
“第二条规矩,不要追问雇主的信息,这叫不该问的不问。收钱只管干活,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
“第三条呢?”我说。
“第三条规矩,简单的很,活下去……努力的活下去,这个世界就是个人吃人的世界,食物链一环接着一环,无限延伸。即使是渡者在食物链里也不是多高级的一环,我跟你说过这个世界异常的广袤,巨大而没有边际,放眼过去看到的地方,不过是沧海一粟,微乎其微罢了,再强大的狮子也会倒在猎枪下,为了不倒下,就要不断的磨练自己,每一份努力和汗水都会增加你生存下去的几率,你天赋不算出色,可说平平,这条路走起来就更艰险,怕你做个短命鬼,才拜托老曹头用那火锻膏将你改造改造,你是不是觉得这火锻膏很神奇?”
当然,我做梦都想不到会有这种东西,居然可以改造人的体质,增加力量和速度。”我攥住了拳头,我毫不怀疑全力之下面前的墙壁也将被我打穿。
“你用全力打我一拳试试。用全力,千万不要留手。”他微笑着抬起头。
这一拳出去怕是能把他脑袋打的飞出去,我不禁犹豫,他却朝我勾了勾手指,很是有些轻佻和不屑,我有些愠怒。这些天闭门不出,那火锻膏在我身上的效果却又比当日从曹公馆出来要更好了三分。从来没有机会全力对一个人出手,我也很跃跃欲试。
我站起来攥紧拳头,那无穷的力量从身体每一个细胞里涌出来,一点一点积蓄,胳膊上的青筋像赤红色的蚯蚓般浮现出来,他浑若无事的继续在那吃肉喝酒,我一拳打过去,速度快若奔马,房间里破风声大作,近在咫尺,这是绝不会落空的一拳,我很有信心。
我这一拳是奔着他手中的酒瓶去的,虽然很是不爽他的态度,但总不能真的打死他,似乎时间停滞住,我的瞳孔在放大,这一拳居然落空,桌子上包着猪头肉的油纸猎猎作响,眼前已经是空无一物。脖子却是一凉,有尖锐的东西在一瞬间划破了我的脖子,丝瓜已经站在我身后,那锐利的酒瓶就顶在我右边脖子上,有血珠沁出,慢慢的顺着脖子往下流。
这是怎么做到的?会被杀吗?应该不会吧?要是刚刚存了杀他的念头,现在会不会已经死了?人体结构学让我知道颈部大量的动脉血管假如被割断,失血的速度将会在三十秒内夺走我的生命……我浑身冰冷,已经脱胎换骨的我竟然不是他的一合之敌。
细密的鸡皮疙瘩在突起,像是被毒蛇盯住的感觉,我一动不能动,那杀气就像真是有尖锐的锥子在刺破我后脑的颅骨,丝瓜就在我身后,他那黑色眼圈包裹的眼睛大概正在看着我。我浑身的血液就像凝滞住一般,我的手在颤抖。杀我于他简直就像是捏死一只臭虫一样的简单。
可是那翠绿色的酒瓶原本拎在他手中完好无缺,甚至还有半瓶酒在里面晃荡,难道说他竟然是在瞬间喝光了那酒,再游刃有余的制造出锐利的断面,接着躲开我的拳头,继而恰到好处的仅仅是划破表皮,站到了我身后,挟持了我?
丝瓜、老曹头、还有那个老曹头畏如蛇蝎般迷一样的女子,个个都是这么恐怖的怪物吗?这世界上难道还有比他们更为强大的存在?细密的冷汗从我额头上冒出,涔涔流下,一直流到颈子被划破的地方,火辣辣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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