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浴室的镜子面前,看着镜中的自己,我不禁苦笑起来,蛇信领我走上的这条路真可谓崎岖难行,步步惊心!太他妈惨烈了,除了脑袋和胸口一块十来公分的皮肤是正常的,全身上下布满无数乌紫色伤痕,一块挨着一块,一片叠着一片,简直就是一副层峦叠嶂、气势磅礴的泼墨山水。
洗澡的时候因为没有经验,大大的吃了一番苦头,水压强劲的热水激射在我背上的那瞬间,就像是突然一勺沸油浇在身上,紧跟着再用无数锐利的锥子反复狠戳伤处,每一寸肌肤就像在齐刷刷的碎裂,我疼的惨嚎一声,眼前顿时一黑,好悬没晕死在当场。
我仓惶的逃离莲蓬头的水柱范围,就像是一条在领地争夺中落败逃窜的野狗,这平日里最为惬意的热水澡,此时此刻就跟下油锅、滚钉板一样让人痛不欲生,我心有余悸的看着那白雾蒸腾的水流,如临大敌,我能听见自己牙齿因为那巨大的疼痛而在彼此撞击的声音。
“港督……淤青是因为皮下毛细血管出血所致,热水只会让受伤的部位血肿更严重,这时候要用冰敷,让毛细血管产生收缩,缓解伤处的肿胀,同时冰敷也有止痛的作用,二十四小时内,绝对不能洗热水澡……你水开那么大,那么烫,不得不说,你小子有特殊的作死技巧,啊哈哈哈!”隔间突然就传来老乌贼喜不自胜、幸灾乐祸的声音,这死老鬼的温情模式已经关闭,现在是他长期保持的五行缺德模式……他就像是被人点中了笑穴,一发而不可收,笑得气都喘不上来。
这港督也是魔都俚语,但凡傻子、白痴、缺心眼、低智商都可以用港督一言以蔽之。我的心头瞬时有一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我怒不可遏在心里默念三字经,此处省略一万字,这死老鬼藏了半天就为了听我痛苦的惨嚎,这恶趣味已经到了丧心病狂,让人发指的地步了!
“在心里狂骂我呢吧?这人老了吧,记性就容易衰退,你要体谅老人家,我真是忘记了,我这不是特地来提醒你么?纵然是迟了一点点,却也比不来强吧?明天训练,可不许迟到哟!”
老乌贼终于如愿以偿,他此前因为蛇信和羯蚁导致的坏心情可算是从我这里找补回去了,他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简直跟行走在雷区中一模一样,我小心翼翼的绕过水流,把热水彻底关掉,再将水量关小,水流渐渐绵软无力。脑袋是我目前身上唯一没有伤的部位,故此,先用脑袋接触水流,冰冷的水流轻柔的顺着头发和皮肤流淌到全身各处,就像是一场蒙蒙细雨悄无声息的滋润万物。
老乌贼没有蒙我,果不其然,这冷水浴跟冰敷效果相似,疼痛确实有所缓解。而且体内的冰蠡蛊似乎也渐渐恢复了活力,它开始加速盘旋,所散发的冰寒之气也在变强,我胸口完好无损的的那块地方,实则是拜它所赐。它此前倒有点像是饱餐了一顿之后胀得动弹不得,此时食欲又在渐渐恢复,这东西真不是一般的古怪。
避役说它以我体内淤积的毒素、废物为食,慢慢长大,却同时释放冰寒之气滋养我的经脉、穴道、丹田。老乌贼的火锻膏如同是在高温下,千万次的锻打让肌肉和骨骼达到了一个质变,冰蠡蛊就是淬火,会大幅提高疲劳强度以及韧性等,这岂不是说我受的伤越多,这冰蠡蛊成长的越快?而我身体得到的增强就越多?
我这全套菜单是老乌贼精心准备,我有几斤几两他了然于胸,也就是说今天这遍体鳞伤的惨状,他必然是洞若观火,可是每一丝疼痛,都在让我变得强大一点,避役看着蜘蛛的面子送得这礼看似是偶然之举,实则暗藏玄机,大有深意。
这一环扣着一环,煞费苦心的安排,乃至这花样百出的全套菜单,所有的这一切并不仅仅是老乌贼的恶趣味那么简单,而是苦心孤诣、深思熟虑的安排,实可谓是用心良苦,我的眼睛有些湿润,这死老鬼游戏风尘、刁钻刻薄的面具下,其实藏着一颗古道热肠的心。
艰难的洗过澡,我套上自己的衣服,这套衣服是早上给榔头送行时候穿的黑西服,好处在于所有的伤痕都遮盖了起来,我可不想回到家在自己的朋友面前闹一个灰头土脸,再去解释这一身的伤是被老乌贼操练出来的。
我搭乘秘密电梯到达地面,走出曹公馆,竟然有些唏嘘,真是百般滋味在心头,老乌贼这曹公馆我来了四回,回回都是险象环生,熬吧,熬下去就能追上领路蛇信的脚步,就能跟渡者六道并肩战斗!
曹公馆门口停了一辆长相奇特,车体娇小长的跟金龟子一样的黑车。我绕过那车,站在黑车前方招手打车的时候,那车嘀嘀嘀长按了三下喇叭,定睛再瞧,竟然是那老乌贼,他车窗摇下来,对我说,“上车,今天算你小子捡着了,我给你做车夫!”
“你要干嘛……还有曹老先生,怎么开个这小姑娘家家开的车啊?是不是有点娘炮了?”我艰难的踅摸进车里,终于还是没忍住吐他的槽,这世界到底怎么了?蜘蛛、朱颜这些个小姑娘开个车大的跟坦克似的,这老乌贼开个车小得跟屎壳郎一样……
“你懂个屁,就我这车,甲壳虫!曾经是全球最畅销的汽车,没有之一!这叫品味,这叫复古你懂么?大的贵的就是好的?”
车缓缓的开动,老乌贼一脸不屑的训斥我。
“你到底要干嘛啊?你别给我下套把我直接拉去那什么‘笼中死斗’啊……”我几乎是本能的防着他,虽然这老头其实并没那么可恶,但是老被人牵着鼻子走,感觉也很糟糕。
“小废柴,这会送你去,那是白白送死,我老乌贼看着像干赔本买卖的人么?我这不是闲着也是闲着,琳琅和紫依不搭理我,穿山五兄弟不知道上哪喝酒去了,实在有些寂寞空虚冷啊……我想来想去,要不上你家蹭饭得了,想来你这随随便便就豪捐一百万急公好义、乐善好施的大善人定然是不会拒绝的吧?说起来咱俩也认识三个多月了,还没一起喝过酒呢,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老乌贼笑嘻嘻的说,这话却绵里藏针。
“不是,那什么,我,我,我家里有客人在……”我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那一百万是老子急公好义、乐善好施?那他妈是你讹上我的……
“咱俩谁跟谁啊?你的客人不就是我的客人,你的朋友不就是我的朋友么?这就叫缘分哪!再说了,今天可是熔炉一点零登场的日子,咱俩这庆祝庆祝怎么了!谁不识相敢拦着,我老乌贼管保叫他生不如死!”老乌贼手指欢快的拍打着手中的方向盘。
话都说到这份上,我不想生不如死,也只能从命,屎壳郎小车悠然自得在魔都的夜色里行驶着,不对,甲壳虫!甲壳虫!
今儿家里要来的刘三、朱颜,也就罢了,要是骨灰盒,今儿这戏码可就精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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