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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疑9(2 / 2)

他这样说了大概10来遍之后,越野车驶进前面一条宽阔的山谷,亨利这回不用他说也知道马上就到了:山谷的另外一头,陡峭的山崖上,一座古老的石头城堡袒露在阳光下。山崖下是一大片收割后剩下金黄色麦秆的坡地,坡地上有2头黑白花的乳牛正在踱步。山崖底下,在这条碎石路的尽头,稀疏的灌木丛后可以隐约看见几片红色的屋顶。

山谷的底部,一条小河顺山势而下,湍急的河水发出震耳的喧嚣。河边的草地上有几座木屋,紧挨着河边是座老式的水磨坊,磨坊周围还有6、7只羊安祥的吃草。

后座笑嘻嘻的亚洲男子对着司机飞快的说了句什么,司机将车拐下路面,开向那座磨坊方向。巨大的水声中,亚洲男子对亨利大声喊到:“子爵说需要新鲜的面粉给你做午餐面条,我早上去车站接你时忘了,现在得去拿!”

车停稳后,这名亚洲男子独自进了磨坊。

磨坊里面有个年近60的相貌象当地人的老头和一个30多岁,一看就是巴尔干血统的男子正在忙碌,见这名亚洲男子进来,老头急忙起身讨好的笑了笑。亚洲男子没有理他,径直走到屋角的一个小隔间内,那里面有两台电话机。电话机都连着捆大号的干电池。亚洲男子将小隔间的门关好,然后摇动其中一台电话。

2哩以外,他们刚才开车经过的一座小山包顶上有座很小的木屋,木屋周围有个羊圈,足足有上百只羊圈在木栏里。木屋后是堆比小木屋还高还大的草堆。一个40多岁,也很象当地人的男子正在挥着大木叉铲草,时不时会顺便看一眼从小山包下经过的碎石小道。听到小木屋里传出电话铃声,他急忙放下木叉,跑进木屋抓起墙上的挂式电话。

“我是……勃姆先生你好……没有,今天早上只有你那一台车来回经过……也没有任何外人在附近出现……好的,我会保持注意的。”放下电话后,这名男子又出去忙活。这次他在重新开始叉草之前,伸手从旁边的1只皮桶里取出了1架昂贵的德国“蔡斯”军用望远镜,仔细的向四周搜索了一阵,这才将望远镜放回皮桶里,继续干起活来。边干活,边时不时的向山包下打量一眼。

放下手中的电话,被刚才那个人称之为“勃姆先生”的亚洲男子又抓起另外一部电话。这个电话是通向山谷那头的城堡里的。他简短的说了几句后,放下电话从小隔间里出来,看到那名年近60的老头已经帮他准备好了一袋刚磨好的面粉。勃姆笑了笑,从老头手中接过面粉,双手提起,说了声:“看好大门,老亚瑟。”

老头指了指磨坊墙边上的一个大木柜,笑呵呵的说:“每天我都会检查一遍的。你放心,勃姆先生。”

勃姆点点头,就提着那袋面粉出去了。

外面车上的人也都下来活动一下身躯。看见他拎着面粉出来,司机急忙走过去接过面粉袋,将其放在汽车的后部。

亨利从河边站起身,搓着因为用冰冷的河水洗了洗被冻得通红的双手,大声喊道:“这真是好地方!你们可真会享受啊!鼓手先生!”

勃姆先生拍打着粘在手上的面粉,笑嘻嘻的大声回答道:“没办法,我们子爵就是喜欢乡下的安静!”

汽车继续向城堡方向开去后,老亚瑟走到那只大木柜前,拉开柜门:木柜里面是挺马克辛重机枪,供弹链上满是黄灿灿的子弹。机枪的枪口前是块活动木板,要是拉下木板,这挺机枪就正好可以用火力封锁住进山谷的通道。

老亚瑟检查了遍机枪,关好柜门对身后低头忙碌的巴尔干血统的男子大声喊道:“柯斯塔维奇,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我总是觉得心慌慌的。”

柯斯塔维奇抬起脸冷冷的说了句:“老亚瑟,那可能是你想杀人的老毛病又犯了!”

老亚瑟心慌的绝对有道理:此刻就在小河对面,山谷另一侧的峭壁顶上枯萎的杂草丛中,2名身披插着干草的伪装服,脸上涂着吸光油彩的男子正用望远镜观察着下面山谷里的情况。其中1名男子放下望远镜,轻轻拍了拍另外1名男子的胳膊,然后爬着慢慢的从峭壁边沿退下来。峭壁顶后是一片小树林。退下来的男人这时弯起腰,走到小树林中。树林中的空地上,3名身穿伪装服,持枪的男子正在那里蹲姿警戒着。他们之间是1个小伙子守着1台裹着雨衣的无线电台。旁边还有1门盖着炮衣的60毫米迫击炮,10枚用雨衣包着的炮弹。

自从中国人率先在1860年代创建了世界上第1支特种兵部队后,世界各军事大国纷纷仿效,人员规模偏小的布列颠军队更是重视上了这种曾经在华中让自己吃够了苦头的作战形式。此刻,在这里的就是英国海军陆战队某支特种兵分队的成员。

那名带队的上士下来后,走到小伙子身旁说:“给上尉发报,就说目标已经到了城堡。”

距离城堡所在山谷足足有20多哩的地方,6000呎的天空上,1艘灰色的、载重8000英磅的小型飞艇正静静的飘浮着。飞艇下方狭窄的吊舱内,4名技术军士正在无线电台前忙碌。吊舱的一头是驾驶舱,2名身穿皇家海军陆战队制服的飞艇驾驶员在操作着飞艇。吊舱另一头的铝制小方桌旁,此刻挤了3个人:理论上还在伦敦住院的圆点安全总管凯特·霍克,一位皇家海军陆战队特种部队上尉,还有一位中尉是这艘飞艇的艇长。

他们3人正在看着桌上铺开的军用地图。上尉用红蓝铅笔点着地图上已经标出的各种标记,然后笑起来:“太规整了!这个山谷的防御系统太规整了!前哨、重火力点、核心阵地……只要把这些小木屋、磨坊,还有城堡的位置都标注在地图上,学过山地作战指挥的人就能看清楚:这简直就是一个典型的山地小规模防守布局!当地警察也太笨了!”

凯特·霍克用小胖手抓着手帕擦着头上的汗,担心的说:“除了这艘飞艇,下面你们才40多个人,又没有装甲车和重炮,动起手来会不会吃亏?”

“霍克先生!”上尉用一种受到伤害的表情说道:“你的老板向我的老板借我们这些人过来帮这个忙,我相信除了对我们这些皇家海军陆战队军人的忠诚格外信任外,对我们的专业水准也应该是有很大信心的!”

“就是!”中尉在一旁自豪的说道:“要知道,五十多年前的中国内战中,南方军就是用比我这艘落后很多的飞艇,再加上比上尉手下多不了多少的特种兵拿下了一个很大的要塞城市!俘虏了上万的北方正规军。”

凯特瞪大了眼睛,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上尉急忙在旁边咳嗽了一声,说道:“霍克先生,现在我的蓝、绿、黄三个小组都已经到位,目标也已经进去了,你看我们什么时候动手?红色组的车队需要20多分钟才能进去。”

凯特·霍克又擦了把汗,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密码本,苦笑着说:“我还得再请示一次我的老板。”

看见他又要编码,上尉和中尉都识趣的站起身来,挤到电台那边去聊天,把小桌子这边让给他一个人用。

1917年2月8日,上午10点30分,伦敦。

位于白厅街地下的英伦防务指导中心,又被非正式的称之为迷宫的地下隐蔽部内。

今天上午8点30分在迷宫里召开的高层会议原本是商讨战略物资供应问题的,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开到快10点钟的时候,经过一次又一次打岔和跑题,就变成了俄罗斯巨变当中情报系统责任问题的研讨会。

被秘书唤出会议室接听电话的戴维·高邓掏出手帕轻轻的拭去额头上的汗珠。为了将打岔和跑题的方向牵引到预想话题上来,他的大脑今天上午可是经过了非常剧烈的运动!其实,在全部的过程中,用来引导和牵引的话他也就说了3句。

第1句是8点55分,当战略物资问题涉及到“猪鬃”这个主题时,他装作不懂的样子问了句:“只有中国南方和印度支那的那些土猪的猪鬃才符合使用标准吗?北美和俄罗斯的猪鬃就不行吗?俄罗斯人养的猪好象也不少。”

第2句是9点12分,当会议就有关俄罗斯出产的各种原料物资应该如何获得,又应该采取何种方式保障这种供应正常持续时,他中断和旁边的一位海军中将的讨论,对桌子那端主持会议的大臣阁下大声说了句:“大臣阁下,目前布列颠情报系统因为俄罗斯政局变化正在进行策略调整,对于俄罗斯恐怕还得观察上一段时间后才能确立工作方向和方式。”

第3句是9点38分,当情报系统在此次俄罗斯事件当中发挥的作用,以及今后如何在俄罗斯政局的变化中保证大英帝国的根本利益成为会议焦点时,他遗憾的叹了口气,对身旁的海军中将低声说道:“可惜,我们最好的俄罗斯专家都不在伦敦,要不这个时候很多问题的参考答案我们都能马上获得。”

其它时候,戴维·高邓都和往常一样,在会议中表现着大英帝国情报专业协调者应有的姿态。他满意的看到:某几位平时对大臣阁下的作派就很不满的高层官员,开始就俄罗斯问题向桌子那端发出猛烈的提问。他还满意的看到:桌子的那端,那个在布列颠以足智多谋而著称的大脑袋上已经渗出了汗水。到了10点钟,戴维·高邓最希望的场面出现了:大臣阁下终于决定召唤军情处和海外情报处的负责人前来参加会议。

按照规矩在这种会议进行期间,就必须得在迷宫内值班的军情处处长和威廉·华伦道夫很快就出现在会场上。威廉·华伦道夫今天的脸色极其难看,面色惨白,还带着2个很明显的黑眼圈。戴维一直等着威廉自己提及那份来自俄罗斯的报告。可他发现威廉已经开始在回避跟这份报告相关的任何话题,甚至在大臣阁下有几次话题往报告上转时,威廉都慌忙岔开了话头。

威廉今天的恶劣表现显然使大臣阁下已经有点生气了,会议进行到10点32分,戴维高邓今天第三次去外面接完电话回来后,大臣阁下对威廉大声说道:“高邓先生也看过那份报告,你们圆点对报告的分析评判和结论也在上面,我只想知道:华伦道夫先生,为什么今天你对俄罗斯事务的评价和那份正式报告上的内容如此的不同?”

威廉·华伦道夫脸上虚汗直流,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会场上的人自然都知道大臣阁下和威廉的关系,看到这场面,大伙都安静下来。稍倾,今天参加会议的另外一位战时内阁成员,大英帝国海外事务大臣沉声说道:“看来,问题的焦点是那份报告了。戴维·高邓先生,既然你也看过那份报告,我想问问你的意见。”

戴维·高邓冷冷的看了眼威廉·华伦道夫,然后礼貌的对海外事务大臣说道:“阁下,关于那份报告我其实一直都是有些疑问的,但是因为这些疑问恐怕会涉及到在坐某位绅士的品德和荣誉,所以最近我一直都在谨慎的调查某些事情。”说着,他扭过脸去,真诚的看着主持会议的大臣阁下,慢慢说道:“根据目前一些事态的发展令人很不愉快,我建议今天的会议暂时搁置和那份俄罗斯报告有关的所有问题。”

大臣阁下的脸上流露出惊愕的表情,他看看垂下头去的威廉,又看看戴维。戴维冲他轻轻的,表情凝重的点点头。

此后的会议进行了不到半个小时就草草收场。看着与会者往外走时,各个人脸上那种极力压抑的兴奋,以及他们互相间刻意回避任何目光交流的模样,戴维似乎都能听见他们心**同的呐喊:丑闻!可算出现大的丑闻了!哈哈……

其他人都走后,会议室内只剩下大臣阁下,戴维·高邓和瘫在椅子里的威廉·华伦道夫。

大臣阁下首先打破了沉默。他揉了揉自己的肩膀,嘴里嘟囔了一句:“最近不知道怎么了,我的肩膀特别容易发麻……”

戴维·高邓关切的说道:“要不要我介绍一位医生给你看看?”

大臣阁下摇摇他的大脑袋:“没用,我找过好几家医院看过了,都找不出原因来。”

戴维·高邓说:“我认识的这个医生是位中国人,他正好在伦敦做访问教学。那天我试着去让他看了看我的肩膀。他的诊断让我很佩服……”

大臣阁下瞪着他的大眼睛,嘴角浮现出讥讽的微笑:“针灸?拔火罐?”这两个词他是用怪里怪气的中文说的。

“不,”戴维·高邓笑着摇摇头:“这位50来岁的王医生还是美国约翰·霍普金斯医学院的教授呢!他可是名现代医学的骨科博士,不过中国传统医学的那套他也懂。”

大臣阁下摇摇头:“算了吧!中国的医生、美国的教授……我听得都怕!我还是找布列颠的医生看吧。”

戴维·高邓轻声笑了几下。

大臣阁下脸上突然出现深深的疲惫,他双手支在桌面上,使劲揉着额头两侧,低头看着桌面说道:“好了,正事谈完了,我们说点闲话吧!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威廉这时稍稍振作了点,他插嘴道:“温斯顿,事情是这样的……”

大臣阁下头也不抬的打断了他:“华伦道夫先生!等一下再请你发言!戴维,你说吧。”

戴维·高邓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笔记本,戴上老花镜,翻了几页后用温和的语气说道:“事情恐怕要从1908年开始讲起:那年的7月11日,当时负责伦敦地区反间谍工作的威廉·华伦道夫先生领着手下去抓德国间谍,结果在东印度公司船坞街那边一家叫‘恒河之歌’的小旅馆进错了房间,正好逮住了一帮交易军火的不法分子。买家是两个亚洲人,一男一女……”

1917年2月8日,上午11点52分,苏格兰。

布置周密的本次围捕行动一开始还是很顺利的。

戴维在伦敦迷宫第三次接完电话后,到了10点35分,那个距离城堡所在山谷最近的小山村里突然喧闹起来:狭窄的街道上突然就冒出来6辆涂着绿色油漆的越野车,每台车上穿军装的士兵不多,但每台车顶都架着轻机枪。有2、3个身穿西装的男子也在这些军车上。军车车队呼啸着就从街道上急驶而过。同时,小村里突然就停了电,电话也打不通了。过了不到2分钟,1辆来自爱丁堡的警车慢慢驶进了小村内。车上的警察用喇叭叫村民们都回家呆着,说附近有间谍分子活动,警方正在缉拿他们。

有些胆子大的村民还看到,村子的上空,有艘飞艇快速的滑过天际。

过了大概不到30分钟,村里人就听见山那边,好象是那位神秘的意大利子爵的城堡方向传来激烈的枪炮声。然后又过了大概10多分钟,逐渐稀疏的枪声中突然响起了一声巨大沉闷的爆炸!这爆炸声如此之响,村民的玻璃都为此震得直颤。有人还看见山那边升起了一股浓浓的黑烟。某个老村民在自己家中的小阁楼窗内转过身来,对自己那位缩在墙角瑟瑟发抖的老太婆得意的说道:“你看!我早就说过那个从来不露面的狗屁子爵不是个好东西!瞧瞧,咱们苏格兰的警察多厉害……”

半塌的城堡废墟上尚未散尽的硝烟旁,那位皇家海军陆战队特种兵分队的上尉正面色阴沉,嘴角颤抖着注视着山谷中和废墟上,他那些幸存的手下们默默打扫着残局。他身旁站着身穿西装的凯特·霍克,凯特的目光看着天空:那艘飞艇正在飞出山谷。飞艇上装了2名枪战中受伤的士兵,以及1名刚才那场大爆炸中的幸存者。愿上帝保佑他能坚持到爱丁堡的医院!凯特虔诚的在胸前画了个十字。

对方的2名主犯竟然在第1声枪响后没多久,就从距离城堡1哩多远的1块林间空地上驾驶1架单引擎的小型双翼飞机逃跑了!后来,士兵们在城堡废墟下面发现了1条地道,那地道一直通向1哩外的那片林间空地。凯特刚才已经下去查看了一截那古老的地道,他判断没有40分钟是走不完那条地道的。从时间上判断,那2名伦敦来客进了城堡后不到10分钟,所谓的钢琴和鼓手就下了地道。他们不声不响的抛下了当时还不知道要面临血战的一干手下,还有被他们铐在地下室内的亨利·杰克逊和他的保镖!

这次绝密行动的消息竟然事先走漏了!凯特·霍克觉得头痛,因为这意味着自己又有麻烦事做了。但看到身旁的上尉,他就觉得自己这次还算幸运。

看到手下顺利的拔除了外围的火力点,冲到城堡下时,当时还在飞艇上的上尉就用高音喇叭喊叫起让对方立刻缴械投降的话。结果,整整12名训练有素的特种兵士兵冲进城堡后没1分钟,城堡内巨大爆炸炸起的石块就差点击中正在城堡上空400多呎盘旋喊话的飞艇!

凯特还记得飞艇的剧烈颠簸中,被甩到壁板上又撞落在地板上的上尉的表情:当时凯特正爬在吊舱地面上,他看见在距离自己不到2呎的地方,摔倒下来的上尉表情是麻木的,空洞的眼中任何神情也没有,就象一座石头雕像……

此刻站在废墟旁,凯特正琢磨着对上尉说点什么安慰的话好,他的1名亲信从废墟下爬上来。大爆炸后,城堡地下室部分竟都基本完好,亨利·杰克逊和他的保镖因此也安然无恙。为此凯特当即就命令手下利用地下室对亨利和保镖进行紧急审讯,刚才下面传出的阵阵惨叫声证明审讯正在进展中。可看到这名上来的手下脸上没有喜悦,凯特就知道审讯出问题了!

“头儿,他的保镖把知道那点的都交待了,可他却一句都不说……”这名刚爬上来的亲信忐忑不安的对凯特小声说道。凯特看了眼身旁还在发呆的上尉,狠狠瞪了瞪自己这名手下,接着便踩着碎石和木块朝废墟底部走去。

凯特·霍克从半坍塌的门钻进城堡的这间地下室,扫了眼刚被从木架上放下来,趴在地上的那个保镖,又看了眼正半靠在一把椅子上,浑身已布满伤痕,但神情依旧坚强不屈的亨利·杰克逊。他走到地下室通风口下的那张烂桌子前,伸手拿起上面的审讯记录看了看,也没去理睬负责记录的那名手下负疚的表情,随手将审讯记录放下,转身向亨利·杰克逊慢慢走过去。

勉强抬起已经青肿的眼睛,亨利•杰克逊看到这个身穿整齐的三件套西装,50岁出头,身材矮胖的男人过来,马上在头脑中搜索起相关的资料,当他判断出这人是谁时,身子忍不住轻轻的哆嗦了一下。

凯特·霍克走到斜躺在椅子上的亨利·杰克逊面前,用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很认真的说了一句:“我就是圆点的凯特·霍克。”

说罢,凯特慢慢走回桌子前,伸手拉过一把椅子。亨利吃力的看到:伦敦情报界传说中的凯特·霍克就站在椅子旁边,一手扶在椅背上好像是在考虑接下来怎么办,在通风口洒下的阳光光柱中,他脸上逐渐呈现出一种即将参与宗教仪式般的庄重神情。

神情庄重的凯特·霍克先是仔细的脱下自己的外套将它认真的挂在椅背上,接着又除去马甲细心的叠好放在椅面上,其后解开领带展平拉直搭在椅背上的西装肩头,再下来便是小心的摘取2个银质袖扣并弯弯腰将袖扣塞进外套口袋,最后他松脱小臂上的袖缝纽扣,耐心的、一截截的卷起袖子来。袖子卷好后,凯特扭头对亨利·杰克逊上下认真的打量了一番,然后微微摇了下头,又转回脸去将已经卷好的袖子再卷得更高一点,一直卷到肘部以上。

卷完袖子后,他缓缓举起双臂,顺着通风口进来的阳光仔细端详着自己的双手,那优雅的神态就象个钢琴大师即将上演经典的名作,或是外科专家即将实施精妙的手术。终于,对双手的检查还算让他满意,他充满期待的看了眼身处暗处的亨利,在那柱阳光中带着一种圣洁的表情将双手自然的垂下,迈步走向黑暗中的亨利·杰克逊。

当他目光中带着一种隐隐的渴望快走到亨利面前时,一直惊恐的看着他的亨利终于哆嗦着说了一句:“给我水……请给我一杯水……”接着哭起来:“……我想先喝杯水……求求你了……”

凯特站在那儿,好象是在分析和研究亨利究竟在说些什么,接着他脸上露出很不情愿的表情,对亨利认真的说道:“你的意思是说你需要先喝点水吗?”

亨利的脸上已经满是泪水,他闭着眼无力的点着头,嘴里喃喃的说道:“……让我先喝杯水好吗?让我先喝杯水……求求你了……”

凯特语气中饱含着深深的遗憾对站在一旁的手下说道:“给他水喝,然后录口供。”

说罢,他慢慢的走回自己放衣物的椅子前,又仔细的按照袖子、袖扣、领带、马甲、外套的顺序将衣服穿起来。当他衣着齐整的走出地下室时,泣不成声的亨利已经开始交待了。

凯特·霍克刚从地下室爬上来,1名技术军士迎面跑过来:“先生,你的电报。”

凯特·霍克从军士手中接过电报,扫了眼之后,便从自己怀中掏出小密码本,又从西装口袋里掏出半截铅笔,找了块平整点的石块,半蹲在石块前开始解码。

5分钟之后,凯特·霍克看着解完码的电文,手指竟然颤起来。他起身坐在被临时当过桌子的石块上,茫然的将电文叠成1个细细的纸条。苏格兰高地悬崖顶部的山风中,他的手逐渐停止了颤抖,脸上却开始流起汗来。

最后他好象终于拿定了主意,将密码本收起,走到那名还在呆立着的上尉身边,低声和他说起话来。大概又过了3分钟,凯特走到废墟边上,对地下室里喊了几句。过了片刻,他的3名手下都从地下室里爬了上来。上尉和他们擦肩而过,缓步走下地下室。

当凯特用某个手下的打火机将那个叠成细条的电文快烧成灰烬时,地下室里传出2声枪响……

1917年2月8日下午4点,回到自己家中的威廉·华伦道夫因为深感人类互相残杀的堕落,精神终于崩溃,留了封简短的、诅咒这场可恶战争并表示对人类文明前景完全绝望的遗书后,服下超量的安眠药自杀。专家事后在内部报告中分析指出:长期繁重的战时工作压力,是导致他精神崩溃更现实的原因。

1917年2月9日上午,被某些党派小报称之“大英帝国骄傲”,并被其主管的海军军官和情报界官员亲昵的称之为“我们的温斯顿”的大臣阁下,因为身体患有严重疾病的缘故,自觉已无法胜任这个战时责任重大的职务,向首相递交了辞呈。据消息灵通人士透露:温斯顿是因为被不知名的肩部疾病困扰,才被迫做出这一决定。当天下午,皇家海军的很多舰艇和情报系统各地驻站都接到了一封来自伦敦总部的明码电报,电报内容一致:温斯顿下船了!

同一天,圆点同仁们意外看到汤姆·恩遮玻斯和他妻子一起出现在大伙面前。汤姆·恩遮玻斯向大家宣布:他的失踪,完全是因为他妻子长期以来对他感情忠诚度的误解,给他造成了巨大的压力,让他觉得有必要采取一些戏剧性的行动来调整自己和妻子之间的感情关系。恩遮玻斯太太也羞涩的承认,其实丈夫还是很爱自己的,自己平时对他的误解确实是太没有必要了。汤姆笑着补充道:他的秘书邦妮小姐倒真的是去结婚了,新郎大家其实也都认识,他就是汤姆的老部下克莱德·韦利斯。在一片掌声中,汤姆正式将他早就签署好的邦妮和克莱德的婚假申请补交给了圆点的行政主官。这时候才有人回想起来:2月6号以后确实就再也没见过克莱德。

又过了3周,克莱德·韦利斯带着邦妮·韦利斯度完婚假回来。大伙纷纷向他们表示了祝贺。只是好几个负责装备管理的职员都在纳闷:为什么克莱德度完婚假以后就来装备库申报,说他在领着新娘子回贝尔法斯特老家的路上,乘渡轮过海峡时,一不小心将圆点配属给自己的步话机掉海里了。当然,事后克莱德愉快的按照规定交纳了赔偿金和罚款。可去度婚假干吗要带个那么大个的步话机?行动部门的这帮家伙有时候真是让人匪夷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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