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愚蠢猎人宣
2007年1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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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算起来日子,格林姆和托马斯分开的时间不过才5天,而保罗和科柯跟他没有见面的时间也只不过5个多月而已,但上车后到现在10多分钟过去了,非常明显的,4个人之间有种奇妙的东西在飘散,但这种弥漫在他们之间的东西显然不是友谊或温情。
尽管在上车时,第一个摘去滑雪帽的科柯拿出招牌式的,那种水手的粗鲁与海军军官的礼仪交织在一起的笑容来了句:“嗨,博士,这下我们总算可以在中国打‘麻将’了!”
尽管在上车以后,格林姆主动拖着无线电设备坐到后座来和他在一起,并且还亲热的捶了捶他的肩膀。
尽管在汽车行驶的过程里,拿着地图不断呼喝:“一百尺,转左!……八十尺,有桥!……二百尺直道,加速!……”这些话的保罗在每次向左边看时,只要视线和后座的托马斯交汇,他都会自然的笑笑。
尽管如此,可是很显然的,自从4个人重逢后,他们之间的气氛就是古怪,就好像这辆车只不过是个摆在舞台上的道具,4个男人都是演员,台下还有成千的观众正在欣赏着他们的即兴演出,并且,观众席最前面一排还坐着拿着打分板的评委们一般。
无论怎样,此刻4个英国特务已经驾驶着汽车,在中国上海的街道上狂奔着!身后有多路追兵,心中各怀着鬼胎,前方是无限的可能……
埃瑞克直到上车后心中都还觉得奇怪:自己为什么会跟着这3个英国特务逃跑?!
当然,理由有很多,比如:当时自己不走,那很可能艾琳会有危险;当时自己要是不走,没准自己也会被杀掉;当时自己要是不走,就有可能错失查明背后很多事情的机会……等等。可埃瑞克心里却觉得,要是刚才自己和艾琳亲热时,艾琳要是不那么打击他,不喊那句“抑扬,我爱你!”,没准自己刚才也就不会在沙发后答应那一嗓子了!
怎么就成了这样?埃瑞克沮丧的想,难道情报界流传的说法:对于一个外派间谍,最危险的地方真的是回到祖国,而最危险的事情真的就是卷入到国内政治斗争当中去吗?
这事可没人问过我的想法!埃瑞克心中激愤的想:我只不过是个外派特工,没打算干什么了不起的伟业,最大愿望就是有一天能回到中国,在某个地方改换身份过过小日子。用史秉誉的说法,最多是“……干好间谍这份有前途的职业!”而已。
但是他马上又重新沮丧起来:今天面临的一切,严格的说起来也不是完全没有自己选择的机会。当年那位国叔在看自己的申请报告时,不也是给自己说过一些未来有可能的风险预计吗?再说,就和士兵有可能死在战场上,政客会在争权夺利中身败名裂一样,那句民间俗语是怎么说来的?大将沙场什么,瓦罐井栏又什么的……
正在胡思乱想的埃瑞克听到保罗大喝一声:“抓紧!加速!”
第一拨追上来的是上海警察局的特警队!
因为那帮非法赛车手们都知道今晚闯了大祸,除了彭大少爷他们那几台被截住并押往会所门口的,此刻四散奔逃的其它赛车吸引了闻讯赶来的大部分警察,大街上呼啸的警车挨个在追捕着这些胆大妄为的非法赛车。
依靠着保罗看图指挥,科柯驾驶着汽车穿街走巷,躲过了两次警车的追捕。当轿车从一条小弄堂中试探的驶上迪化路,准备向静安寺方向开去时,不远处传来汽车行驶的声音。保罗循声望去,看见3辆警车缓缓的向这边开来,前面是2辆厢式越野车,后面是1辆顶上带着转动天线的大车,他面色立刻大变,大声吼叫;“见鬼了!”
那2辆标有“上海特警”字样的越野警车认准目标般的呼啸着追上来,保罗的呼喝一响起,科柯就毫不犹豫的扳动了座椅下方的一个手挚!
随着科柯扳动手挚,这辆内部非法改装过动力系统的“旋风1000”车尾出现了第二个排气管,接着,随着一阵刺耳的皮带磨擦声,2只排气管发出巨大的轰鸣,轿车迅速拉开了和后面2辆警车的距离!
一直缩在后面不断的用无线电跟各路人马联系的格林姆尖叫:“狗屎!他们是怎么追上来的?”
保罗回头对格林姆大喊:“把那该死的无线电关掉!快!”
埃瑞克抓着前座的靠背,努力的在稳定自己身体的同时费力的向车后看,看到远远跟在2辆警车后的那辆带着天线的大车,也明白过来。祖国的技术进步真是日新月异啊!他古怪的在心中评价了这么一句,接着不假思索的将格林姆刚举起手枪的胳膊打下,高声而怪异的叫了句:
“傻瓜!他们枪多!”
“转左!去神秘人给我们的第二个地址!”保罗狠狠的瞪了眼格林姆,对着科柯的耳朵喊叫道。
“小点声!我还没老!”科柯嘴里满不在乎地叫着,娴熟的蹬踹刹车,拉了下手闸,轿车猛烈甩动着车尾,一边的轮胎全离开地面的转向,冲进左边的一条小街。后面的2辆警车中的第1辆以同样的动作企图甩尾转弯,但歪斜的车身蹭在了路边的建筑上,车身失控,差点撞在减速转弯的第2辆警车上。
“哟嗬!”科柯疯狂的大叫着又一次打转方向,又是一次高速甩尾转向,轿车这次是向右拐,冲进一条更窄的弄堂。随着花盆和杂物的飞舞,轿车从弄堂的另外一端冲出的时候左边的倒后镜上还挂着一条红色的肚兜!
“你是个疯子!老科柯!”埃瑞克一阵头晕目眩,差点呕吐到格林姆的身上,他忍不住高声叫骂!
“谢谢!你也是个疯子!老托马斯!”科柯满脸都是疯狂的表情,咧着大嘴回应道,同时又一次干净利索的甩尾转弯,轿车从两座建筑间蹿出,横穿一条狭窄的小街!一辆夜班公共汽车为了躲避这辆突然冲出的轿车,发出刺耳的刹车声,歪斜的横停在路上,公共汽车尾部还撞上了街边打了烊的小书报亭,车内发出一阵乘客的尖叫!
小书报亭内的报纸和杂志被撞得满天飞舞,不等那些纸片完全落地,后面的警车也冲了过去!
连续多天的劳累加之饮食不规律,颠簸下埃瑞克终于压制不住恶心的感觉,大大的张开了嘴,挣扎的说了句:“对不起!”正要往身旁呕吐,就见格林姆头一低,开始往埃瑞克的身上抢先呕吐起来!
真够恶心的!心里这么骂着,埃瑞克勉强去稳住格林姆的肩膀,接着惊异的发现:自己那么强烈的呕吐感竟然就消失了!
保罗喊了声:“向右!”接着回头瞥了一眼,突然大声唱起当初接受圆点外围人员行动培训时私下流传的歌来。曲调是一首儿歌,歌词非常简单:
“布列颠傻瓜去东方,
去南方,去西方。
布列颠傻瓜去北方,
把命送掉!
布列颠傻瓜去东方,
去南方,去西方。
布列颠傻瓜去北方,
把命送掉!
……”
这首歌车内4人都会唱,先是科柯,接着是停止呕吐的格林姆,最终埃瑞克也加入了。一遍又一遍歇斯底里的歌声响彻弥漫着恶心呕吐物味道的车内。
在歌声和呕吐物的气味中,这辆改装过的非法赛车越开越快,最终撞开一座陈旧的大门,冲进了一个象是已经废弃的小工厂内。轿车一直冲进敞开的厂房大门内这才急停。保罗不等车身完全停稳,就跳下车,在1盏小灯照射下的灰尘中用怪异的汉语高声叫道:
“我们是来打麻将的!我们是来打麻将的!”
一个大帆布包从厂房上方的管道之间飞落,掀起一片尘土。黯淡的灯光下,2个黑色的身影出现在管道间的狭窄桥梯上,其中1个指了指那只大帆布包,简短的说了句:
“车在后面!”
保罗挥挥手,科柯抢先抓起那个帆布大包向厂房后跑去,埃瑞克好奇的抬头扫视着上面管道间隐隐晃动的黑影,被抱着无线电的格林姆推了一下,也随着跑向厂房后方。他们4人的身影刚刚消失在黑影中,外面刺眼的车灯就掠进了厂房的大门。桥梯上的两个男子伸手做了个手势随即转身消失,于是那唯一的小灯也被熄灭了,厂房上方的管道桥梯还有那些晃动的黑影也都隐没在黑暗中……
厂房顶上,推开通气天窗的窗门,那两个黑衣男子小心翼翼的翻到房顶上。在厂房后面的一阵汽车发动声中,一前一后,他们俩沿着房顶边缘狭窄的排雨檐一直走到厂房的一角,通过一个破烂不堪的传送带下到小工厂的外墙上。在他们走过那具咯吱作响的传送带的时候,厂房前面正传来严厉的喊话声。沿着外墙又走了大约10多米,当他们从墙上的一个豁口处下到地面上的时候,厂房里边传来激烈的枪声。两个人听到枪声后都没有任何表示,只是加快了行走的步伐。一直来到一处小院的角落里,前面那个男子伸手掀开那儿的一块篷布,篷布下露出1辆摩托车,他从口袋里掏出把摩托车钥匙,转脸悄声的用日语问道:
“佐藤君,还是你来开吧。”
佐藤从口袋里掏出香烟,递给中村一根:“中村君,不知道那帮家伙能逃出几个来?”说着,他给自己点着烟。
中村拒绝了他递来的打火机,将手中的香烟放进口袋内,淡漠的说了句:“当初签那份合约的时候,他们就该明白会有今天。”接着他骑上摩托车,打火的同时说:“走吧,老板还等我们的消息呢!”
街上的警车鸣叫声随着枪声的密集也越来越多,佐藤皱着眉头又看了看响枪的方向,随手将烟头扔地上,拍了拍中村的肩膀:“还是我来吧。”
中村让出驾驶位,佐藤骑上去后两人都戴上头盔,摩托车钻出小院后避开那些警车声尖鸣的大街,从里弄和大院之间穿行而去。这时候刚好到了12点,远处有钟楼的报时声传来。1917年的情人节到了。
北京。
抓捕行动已经开始有1个多小时了,809房间内弥漫着轻松的气氛。现场那边不断的传来好消息,在情报人员的指引下,警察单位接二连三的抓获了那些策划骚乱的骨干分子,查获了大量的准备用来进行反动宣传的物品。迄今为止,现场的抓捕行动中只开过6枪,击伤1名,击毙了2名抓捕对象。
这是一次成功的行动,这是一次胜利的行动。
随着好消息越来越多,会议室里的领导们开始聊起闲天,轻松的笑容浮现在大家的脸上,除了李志勇和刘霁山。
李志勇一直默不作声的翻看着面前一叠文件,除了手下进来汇报完进展时会淡淡的“嗯”一声,剩余的时候什么都不说,也看不见任何喜色。他下手坐着的刘霁山则心不在焉的和别的单位的领导们打着哈哈,时不时的掏出怀表看看。12点到来的时候,李志勇和刘霁山的表情明显的都紧张起来。
一名秘书进到809房间,轻步走到李志勇和刘霁山身边,伏低声音说道:“总理办公室来电话……让您二位一起去接。”
李志勇听到前半句时还面无表情,但听到了后半句不禁微微有些愕然的向刘霁山望去。刘霁山显得也很意外的看着他。走向部长办公室时,李志勇看了几次刘霁山的脸色,每一次刘霁山都用无辜的表情应对着他。
抓起搁在桌上的那台红色电话的话筒,李志勇认真的说了声:“是我……刘副部长也到了。”接着他愣了愣,将电话筒怏怏的递交给刘霁山。刘霁山还是显得很困惑,接过电话后急忙朝那头的人用尊敬的语气打招呼。
保密线路里的电话通话很快就结束了。刘霁山放下电话筒,有点怯生生的对李志勇说道:“总理正式通知咱俩张君晓同志不幸去世了……政务院紧急会议决定,让我去上海处理善后工作……”
李志勇用狐疑的神情看着刘霁山,似乎想从那张神态谦卑的脸上看出什么秘密来,但刘霁山依旧不屈不挠的回应以无辜和谦卑的表情。
电话铃又响了,这次是内部线路的那部。李志勇不耐烦的伸手按下免提键,这次是8楼电梯口值班员的声音:“部长,楼下的值班室说……海军情报局的邓局长来了。”可能是今晚走道里太凉,话语间值班员的嗓音有点怪异。
李志勇回头看了看一脸茫然的刘霁山,疑惑的对电话里说道:“请他进来吧。”
关了电话,李志勇转脸向跟刘霁山说什么,但他却看见刘霁山已经走到沙发边忙碌着用那盏电热炉烧水泡茶,这也是刘霁山在李志勇办公室内常干的事,虽然通常这事应该是由秘书来做。李志勇张了张嘴,却又闭上,走到沙发前坐下。
海军情报局的邓局长是李志勇很早前就认识的,说起来还是广东老乡,只不过一个是客家人,另一个是番禹人讲广府话的。当年还是巡洋舰舰长的邓上校去日本负责培训日本海军的时候,李志勇正好也代表广东政府驻日本负责商贸协调工作,两个广东老乡还在横滨跟大阪一起喝过几回清酒。老乡归老乡,认识归认识,但因为两人性格的差异,后来彼此交往的并不多。
李志勇任国会情报委员会副主任的时候,刚晋衔的邓少将被海军方面提名做海军情报局局长,那次任命属于各方面预先沟通顺利的走过场式的,李志勇也就做了把顺水人情,在对邓的能力进行评估时说了些好话,勉强也算得上认了把旧情。虽然邓局长现在的军衔是中将,但严格来套算一下,比起现在的李志勇李部长还是低了半级,所以他来拜访,李志勇用不着起身相迎。
难道是因为今晚的行动中抓了海军的什么退役军官,邓是连夜来撞木钟说情放人的吗?想到这儿,李志勇苦笑着摇摇头:如果是这样,那海军方面也是反应太快了。海军在解决退役军人安置方面一向有自己的一套办法,再加之海军人员的技术性特点,这次参与闹事的前海军人员并不多……
两声敲门声后,门开了,伸手开门的秘书表情古怪的看着门外。片刻后,满头银发,身穿做工考究休闲便装的邓局长走进门来,身后还跟着2名军装笔挺的海军上校。邓局长严肃的表情,还有身后的那2名高级军官立刻让李志勇感觉到有问题。
“李志勇部长,”身材在广东人里称得上高大的邓局长沉声说道:“史军主席依据宪法发布命令,从现在起由我暂时代理贵部的部长职务,您将暂时停职,配合调查组工作。国会情报委员会方面的调查组成员将在随后到达。”
海军上校之一从公文包内取出1张印刷精美的公函纸,严肃的递向李志勇。
扫了眼那张纸上的签名,李志勇愣了半响,随后慢慢的转回脸来看着茶几旁的刘霁山,脸上带着恍然大悟与难以置信混杂在一起的表情。刘霁山抬脸看着他,终于收起平日那谦卑的表情,态度真诚,郑重其事的点点头。
“李部长,您看是不是叫人来安排一下必要的交接工作?”邓局长客气的问道。
面对刘霁山那坦诚的表情,终于找到答案的李志勇听到邓局长的声音,回头看了看他,苦笑着点头。就在这时,水烧开了。电炉上的紫砂壶发出“咕嘟咕嘟”的声响,水汽袅绕。
“这套茶具摆进这办公室还不到半年。”李志勇突然轻声的说了句。
“我想先喝杯工夫茶。”邓局长突然说,接着他不耐烦的挥挥手,秘书和军官们互相看看,随即识趣的都出去了。
“好茶!真正的铁观音。”从刘霁山手中的小托盘中端起茶盅,邓局长先是举到鼻前嗅了嗅,接着头靠向沙发靠背闭眼夸赞了一声。托盘又挪到李志勇面前,李志勇淡淡的看了眼刘霁山脸上那客气的微笑,面无表情的也端起了那杯。
“吾往老弟啊。”品了一口茶后,邓局长指了指身上的西装:“我可是晚上被从儿子家直接叫去见主席的。我儿子家的坎特伯雷犬要头次下崽,这几天晚上我是专门住过去准备帮忙的。”
“哪里!我还不知道你……”淡淡一笑,话只说了一半,李志勇看了眼低头专心饮茶的刘霁山,话题一转:“这么多年了,你还是那么爱狗。当初在日本养得那只狗,现在都到孙子辈了吧?”
“是,现在重孙子辈都当爹了。等退休了我就准备专门养它百十来只狗!”邓局长笑着答了句。提起养狗,他总是很开心的。在略微扫了眼李志勇和刘霁山之间互相看都不看的神情,微微一叹:“可惜,当差不由己啊!”
“而家都算饮咗茶啦!”李志勇突然改用广府话,也就是所谓的广东白话说道:“冇问题,我出去做嘢,你啲係逗慢慢饮。”
当他站起身走到门口时,邓局长也用广东话关切的问道:“得唔得啊?”
“得啦,总之都係咁么啦!”李志勇淡淡回了句,大力拉开门,走去外面。
邓局长将手中的空茶盅随手抛到茶几上,接着头靠在沙发背上闭着眼,看也不看正冲他微笑着想说什么的刘霁山。刘霁山对此倒不是很在乎,他温和的笑笑,对着从门内进来的几名海军尉官和不知所措的秘书们指示道:
“就先从这间办公室收拾起吧……对了,王秘书,你给通讯室打声招呼,就说上海站来的电话都接到这间办公室来。”
上海。
起初,那些盘踞在小厂房内的黑衣人确实给上海警察局特警队制造了一些麻烦,直到闻讯赶来的武装交警上海应急大队特情处置中队官兵加入战斗。
警察局特警队的平日训练和装备配备主要是用来解救被绑架人质,抓捕武装犯罪分子,以及处理其它恶性治安事件的。面对黑漆漆的厂房,还有车灯照射进去可见的那台空车,带队追捕的警官立刻感觉到了危险。但他的处置方式还是按照平日训练的习惯进行的,由此产生了第一个指挥错误:特警队员习惯性的在厂房前警告喊话。这无疑是给了正从厂房内逃跑的人们更多的时间。
在后面那辆差点翻掉的特警警车赶到时,现场的带队警官又犯了第二个指挥错误:通过无线电,他下意识的要求四周正在赶来的警车都去封锁厂房附近,特别是后面的街区,防止罪犯逃跑。这样,赶来增援的警车只有1部到达了厂房正面,而其他警组都去了四周。显然,这还是抓捕逃犯时的举措。
意识到情况有点不对头的指挥官这时犯的第三个错误就是分散了力量:他让两个小组,每组共3名特警从厂房的两边绕去后面,企图截击对方,或在攻击发起后实施前后火力夹击。这个计划导致的结果就是厂房正面的火力力量被急剧削弱,只有2名特警和刚刚赶到的那个警组的4名普通巡警布置在厂房的正面。
所有的这些错误都基于现场指挥官的一个判断错误:他认为面对的是一个组织比较严密的武装犯罪团伙,但实际上那是一支由前日本陆军退伍官兵组成的准军事组织,并且这个组织成员日常的训练强度一点也不亚于特警队!
抢先开火的是对方,2组从厂房侧面实施包抄的队伍首先遭受到侧射火力的袭击。虽然对方大多使用的只是军用自动手枪,而特警队员都选择了冲锋枪与霰弹枪做为今晚的武器,但是在狭窄的空间内近距离开火,加之黑衣人一方在厂房内占据了有力地形,短促的接火之后特警队员被打死1人,被打伤3人,只好狼狈的退向厂房的正面。甚至还有1名受伤的特警队员被对方的火力压制在一堆垃圾后,没办法撤出。
而这时,在厂房正面,黑衣人那方也和警方开始接火。躲在警车后射击的警方人员因为无法看清厂房内对方的火力点,明暗对比之间很是吃亏,加之在火力上优势并不明显,即刻有2名巡警因为忽略了掩护而受伤。其余的人都只好利用汽车做掩护,匍匐着拖着伤者退至工厂的大门处。同时在厂区后方刚刚赶到警察们,因为缺乏强火力的支持,巡警们在遭受对方从厂房顶部的射击后,也只能躲在各种隐蔽物后盲目开枪,无力发起有效攻击支持前面的同僚。
这样僵持的状态持续了足足有10多分钟。当更多的警车闻讯赶到,飞艇也到达这片区域的上方,警方的现场指挥官正犹豫着是否用手头的力量再组织一轮攻击时,武装交警的特情处置中队的一个分队赶到。
通过几次无线电通话迅速接管了现场指挥权后,交警分队的队长只是简短的询问了一下附近的居民分布情况,接着便果断的下达了一系列的作战命令。在周围警察们惊愕的注视下,特情处置中队的战士们沉默的从车内搬出了1挺上海市区内罕见的“斯潘赛Ⅲ”型水冷式重机枪!
5分钟后,警察们开枪掩护下,2名特情处置队武装交警匍匐着潜到那3辆被打的破烂的警车后,将4枚军用照明弹投掷向厂房内部。3枚照明弹被投进去,在厂房内部发出刺眼的光芒,还有1枚照明弹碰到门框弹落到地面的水洼里,劈里啪啦的燃烧起来。借着亮光,武装交警的“斯潘赛Ⅲ”型重机枪开始向厂房内猛烈射击。与此同时,厂房上空待命的警方飞艇按照现场新指挥官的指示,也开始用轻机枪对着厂房顶部用钢芯弹头覆盖射击!
一声令下,武装交警战士头戴钢盔,平端着冲锋枪边开火边向厂房内发起攻击。作战皮靴不断的踩在厂区地面的水泥地上那些大大小小的水洼中,溅起很高的水花。冲锋枪弹壳也不断的跌落在攻击的路线上。
武装交警冲进厂房内后,战斗随即结束。除了1名受伤后被俘的黑衣人,其余的7名全被击毙。这间废弃的厂房看上去也可以省下来主人一大笔拆除费用。武装交警战士只有1名在冲锋时不小心崴了脚……
这是辆1913年型号黑色的“黑豹”越野车,上海汽车集团当年借参战风潮隆重推出的时代宠物。在最近上演的2部讴歌远征军官兵的电影里,男主角们都驾驶着这种造型充满阳刚气的越野车。但实际上,除却昂贵的采购成本,复杂的维护要求和娇气的电动系统都导致了这种车在前线寥寥无几,倒是在上海、北京、伦敦、纽约等地的上流社会中,开这种车成为支持正义战争的政治立场象征,这种型号的“黑豹”牌越野车也因此获得了一个非常个性化的专有名字:“正义者”。
要是平日,这样的1辆老有面孔的“正义者”行驶在大上海的车水马龙间,真是再协调也不过了。可此时在午夜时分,这样一辆很有面孔的车却钻行在曲折的弄堂和小街上,就难免有点古怪。
车内,4个人都换上了笔挺的夜礼服。埃瑞克好奇的问:“我们这是去哪儿?”
格林姆得意的笑起来:“警方现在肯定已经去封锁通往英国领事馆的路了,可我们现在是几个刚参加完舞会,正准备去寻欢作乐的花花公子!”
埃瑞克冷笑一声:“我估计上海警方正在到处搜捕四名形迹可疑的外国花花公子。”
“噢,老托马斯。”保罗扭回头轻声的笑:“你总是喜欢打击格林姆脆如的心灵。谁说是四名花花公子在一起了?”
埃瑞克好奇的问道:“那我们在哪里分开?”
开车的老科柯大笑起来:“为什么要分开呢?”
保罗做了个鬼脸:“老托马斯,不是四个花花公子,而是一船的花花公子!”他指了指前方。
“正义者”此时刚驶过一段狭窄的下坡路,来到黄浦江边。江面上1艘灯火辉煌的大游艇正荡漾在灯火的涟漪之中,游艇上可见人影的晃动,以及男男女女放肆的笑声与喊叫。江边的小码头上站着2名神情很不耐烦,频频看着怀表的印度裔伺者,高大的身躯,笔挺的制服,就如同站在豪华饭店的大门口一般。看到这4位绅士从“正义者”上下来,2名印度伺者互相短暂对视了一下,都轻松下来。其中1名迎上前彬彬有礼的做了个礼貌的手势:
“尊贵的先生们,请出示你几位的请柬。”
保罗笑着拿出张请柬递过去:“很抱歉,我想我们迟到了几分钟。”
“如你所愿,先生。”只是扫了眼请柬,那名印度伺者将请柬送还,同时做了个请进的姿势:“欢迎到来,先生们。情人节快乐!”他手指的方向是码头的台阶,台阶下停靠的交通快艇上,戴着帽子的水手已经很有眼色的发动起马达。
科柯粗鲁的将手中的车钥匙抛向一名印度伺者,嘴里唠叨着:“记得给车身打打蜡。”领先向台阶下走去。
“保罗,你总是能给人更多的意外。”跳上交通艇后埃瑞克由衷的对保罗说。
“彼此彼此,老托马斯。”保罗反唇相讥。
“噢!狗屎!”格林姆突然狠狠的骂了一句:“快停下!”
江面上有2艘警方的快艇正鸣叫的冲向那艘豪华游艇,抬眼看去,在乌云衬底的天空上可见一艘警方飞艇正快速的滑向游艇上方,飞艇上的探照灯灯光不断掠过豪华游艇和四周的水面。
“靠岸!”保罗果断对水手下令。
交通艇掉转方向在黑暗中重新开回岸边的小码头,远离喧闹的豪华游艇那边。不等交通艇靠岸完毕,4个人急忙纷纷跳岸。科柯对着台阶上吃惊的印度伺者叫喊道:“把我的车开过来,快!”
“怎么办?”格林姆急忙问保罗。
保罗揉了把脸,低声的,带着点不情愿的说道:“和神秘的人再联系,我们还得让他帮忙……”
“这些钱你们哥俩收着吧。”爬在床上正在接受一位女技师按摩的丁震浩淡淡的说:“加上以前我给的,省着点花,也够回日本过些年了。”
茶几上放着两个鼓鼓囊囊的大信封,信封的开口处可以看到里面装满了大额的钞票。
佐藤先是伸了下手,接着意识到什么,收回手来转脸看身边的中村。中村摘下眼镜,仔细的擦拭了一下,重新戴上眼镜后神色平静的问道:“丁先生,我的妹妹在哪里?”
“好了,你先出去吧。”丁震浩低着头拍打了一下女技术的大腿。等女技术出门后他这才慢慢坐起身,抓过睡衣披在自己身上,无神的看着面前的这两个日本浪人,许久才疲倦的说了声:“中村,我向你保证,只要你们俩安安静静的离开中国,你妹妹也会平安回日本的。”
“您这算是某种威胁吗?丁先生。”中村欠了欠身,然后非常礼貌的问道。
正在给自己点雪茄的丁震浩摇头苦笑了一下,没说什么,随手从酒柜里拿下瓶马爹里的VSOP浅浅的倒了3杯,随后向站在那儿的2个人招招手。看那2个人不动,丁震浩苦笑着自己拿起杯酒抿了口,抬头看了看这间没有窗户的房间,长长的叹口气:
“唉!英雄莫问出处,落魄休道从前……我这么说你们俩信不信?”他沉吟了一下,再摇摇头,面色转为阴沉:“我的一个熟人把我妹妹和我的一个老朋友的女儿给绑架了。条件很简单,让我给他办点事。刚才你们俩带着那帮人去送死,就属于其中一件。”说到这里他咬咬牙,接着颓然的又摇摇头:“现在那人还叫我去做另外一件事,必须得我亲自去做,所以呢,你们该离开上海了。”
“那也不是你的理由!”佐藤用蹩脚的汉语吼叫道:“你绑架中村小姐……”
“佐藤!”中村厉声制止了他,转脸对丁震浩平静的说道:“丁老板,其实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去救雨辰小姐……”
“哈哈哈!”丁震浩大笑了几声,走到他们身后,然后转身停在两人之间,贴着耳朵对中村说道:“你们知道吗?要是按照我以前的脾气,今天你们俩回到这里,等着你们的就是子弹……先别生气,佐藤……但是这几十个小时我想通了一件事。”他扬起脖子一口喝干了杯中酒,接着说:“我想通了一个道理:我丁某人是个江湖人物,不能学那帮政治家!这次是有人预先给我下套,可我要是对那个方石头好一点,他也不一定卖我卖的这么痛快!”转身向衣橱边走去,他哈哈一笑:“这两年我还是跟那帮当官的学坏了,所以我要吸取教训,找回前些年的那份当老大的样子!”
“丁老大,我们……”中村还想说下去,但打开衣橱的丁震浩用一个果断的手势制止了他。
一边把准备好的衣服往床上扔去,丁震浩一边看都不看这边的说:“走吧,离开中国吧!只要你们一出境,不管去哪儿,就会有人把你妹妹送回日本。”他走回到床边,甩掉睡衣,拿起一件衬衣往身上套:“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其实是一句教训。我以前和你们一样,都把这话错当成做人的道理了!”
佐藤还想冲动的说什么,中村已经一把拽住了他。接着中村走过去掏出自己身上的手枪递向丁震浩:“丁先生,这把枪你带着办事吧。不比你的那把差。”
丁震浩一愣,接着大笑:“哈哈……你当我去和人打仗啊?人家要我干的事是很危险,可拿枪没什么用的。”他拍了拍中村的肩膀,温和的说:“拿钱走人吧,以后永远别再见。”
中村再也没说什么,只是微微的鞠了一躬,抓起茶几上的信封,拉着愤愤不平的佐藤出门。
出门后佐藤甩脱中村的手,在走廊里气愤的质问:“中村!你这个家伙在搞什么?你难道怕里面的那个家伙了吗?”
中村做了个让他小声的动作,接着黯然的说道:“他说的都是实话,而且让他都觉得没办法的人肯定大有来历……佐藤,丁先生把我妹妹看起来也是为我们好。本来他确实是可以把我们都杀掉的。”
佐藤要跳起来:“混帐!……”
中村急忙拉着他一边悄声解释着一边离去……
房间内丁震浩正在仔细打着领带,床头的电话铃响了。丁震浩走过去抓起电话话筒:
“……是我。”
电话里有个男子的声音说:“准备好了吗?两点钟去百乐门的后门,会有车去接你。”
丁震浩压抑住自己的情绪,问道:“我妹妹她们呢?”
“她们很好,什么时候可以放人那得看你的合作态度了。”对方简短的回答后便挂断了电话。
“不要乱说话!”吊着一支胳膊的方石头粗暴的用另外一支手挥舞着毛巾:“你们俩要是再说话,我就把你们的嘴……”威胁的话语还没说完,身后的另外一个房间内传来电话铃声。方石头悻悻的瞪了被威胁的对象一眼,转身去接电话,并且还关紧了身后的门。
当他出去后,被手铐反铐着,被扔在沙发上的雨辰和被铐在屋角一张椅子上的金娣互相对视着。金娣满脸都是泪痕,眼中满是恐怖。雨辰自己的神情也很是不堪,但还是打起精神鼓励的冲金娣笑了笑,想让她勇敢点。但是因为此刻的情状十分不堪,雨辰的笑脸在金娣眼里跟自己的哭相也相差无几。
外面的房间内,方石头举着电话筒笑着说道:“……你给找的这地方还真不错,有吃有喝又暖和,她客人没什么委屈的……她们两个不算太老实,但我还算能制得住……”
电话筒里传来一名男子严厉的声音:“你注意点招待方式!老板刚才打电话特别叮嘱了,要是你敢对她们乱来,那别怪没给你打过招呼!”
不等电话另一头的方石头保证完,电话就被“啪”的挂断。放下话筒的小戴拿手帕擦了擦鼻涕,满脸的郁闷。这时桌上的无线电电台里传来保罗的呼叫声:
“胖子和朋友们在一起,胖子和朋友们在一起……”
小戴抓起话筒,特意把一块布蒙到话筒上,这才用刻意把声调弄得很怪异的英语回答道:“收到!请讲。”
“需要换个地方打麻将,需要换个地方打麻将……”
“我到连云港等你,我到连云港等你!”小戴皱眉说了句,然后把无线电通话频率调到420兆赫,然后耐心的等着。不一会儿,保罗的声音又出现了。小戴满意的笑笑,说道:“去我和你约好的第四个地方打麻将,第四个地方打麻将。”
终止对话后小戴立刻抓起电话,拨通后在确认对方身份后小心翼翼的说道:“先生,是我……两位女客人休息的都好,那位先生我会在两点多和他见面……刚才打麻将的那边说要我给他们换地方……”
举着电话筒的倪小峰微微一笑,一副早料到会这样的神情,他愉快的说道:“那就给他们换吧……对……是时候了,按计划把那位胖子单独送到大姐那里去做客。”
放下电话后,倪小峰抬起手来虚握了几下,想起那个吴剑峰观察自己那么久,居然把自己伪装的习惯性动作当做了判断自己心理的标准!他笑起来:早在当年被撵到廊坊当副校长时,他经过一番痛苦的回忆就明白了吴剑峰为什么会那么快判断出自己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从那时候开始他就注意起自己的习惯性动作,准备有朝一日给那些不自量力到以为能把握住自己心态的家伙狠狠一击!
吴剑峰甩脱身后最后剩下的2名尾巴的时候,已经是凌晨1点多钟。他开车来到黄浦江东岸的一间货运码头,这里白天人就不多,到了深夜这个时候就更没有什么人了。几辆货运卡车静静的停放在吊车的阴影当中,湿冷的空气里夹杂着难闻的各种燃料油气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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