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山占地50多公里,横跨两个县市,一直以来都是道教文化的活动中心。
时值元朝末年,此时的茅山道,因为战乱的原因,虽然已经不似元朝初年那么的鼎盛,但山中依然有道观三百余所,在册道士千余人,信徒无数。由此可见,朱重八对刘瑜的礼遇有加,绝不只是求雨那么简单了。
但茅山道派虽兴盛,且屡受朝廷封赏,可道家讲究清修,不喜奢华排场,山中建筑却远不似现今的雕梁画栋、殿宇鳞次栉比,反而尽多是就地取材建成的石屋、石头祭坛等等。
就连茅山主峰大茅峰顶矗立着的茅山第一观——圣佑观,也是如此。这圣佑观是当时的名称,是元代御赐匾额命名的,明代万历二十六年将圣佑观改名为九霄万福宫。
但今天我们能看到的九霄万福宫,也已经不是明万历年原装的九霄万福宫了。原装的已经在连绵的战火中历劫焚毁。
当时的圣佑观虽是木石结构的殿堂,但古朴庄严、浑然天成,却是后世的万福宫无法比拟的。
这日晚,圣佑观木石建造的大殿中,整块石头雕琢而成的祭坛前,三茅真君的石像下,(西汉年间,陕西咸阳茅氏三兄弟茅盈、茅固、茅衷来此山修道行善,益泽世人。后人为纪念茅氏功德,遂称此三兄弟为三茅真君,而此山也正式得名“茅山”。元朝末年这个时候,茅山圣佑观中供奉的也还不是后来的太上老君,而是这三茅真君。)刘瑜端坐在一只蒲草编成的蒲团上,手捏法诀,口中念念有词。
“大道无形,生育天地;大道无情,运行日月;大道无名,长养万物……”刘瑜所念的是《清静经》。这《清静经》是道家必修课,入门三天的小道士也能背得分毫不差,但今天刘瑜却反复的念了一遍又一遍。
刘瑜坐下的蒲团边,放着一柄剑,剑较寻常的剑长而且宽,剑身乌黑,剑上寒气如霜,正是魔剑。
《清静经》念了多遍,心却始终不能平静,刘瑜叹了口气,放下经书,俯身拿起魔剑。看着剑尖处细微的一点红色,喃喃自语,道:“魔剑嗜血如魔,却为何独独不饮他的血呢?”
刘瑜还记得,当时太子那顺着鼻梁滑落的血滴。
右手握剑,左手在剑锋上轻轻一握,锋利的剑刃便将手掌割破了一道口子,鲜血顺着剑身缓缓淌下,“只有锻造出此剑的,先圣的血脉它才不敢吸,难道这鬼竟与我一样,身上流淌着先圣之血?这怎么可能!”
这时,一个小道士快步跑进殿来,躬身对刘瑜道:“师叔,您要等的人,已经到山口了。”
“来得真快!”想起那天约定时太子说过的话,“不会束手就缚,还要给兄弟报仇?哈,到了我的地盘,还能由得了你?”
“你如此这般……”,对小道士交代了一番之后,小道士领命去办事了。
刘瑜握剑起身,并起食、中两指手指指向苍天,环扣起其余三指正对自己胸口,口中念,道:“天地无极、阴阳借法,急急如律令!起……”
黑色雾气,自脚下升腾而起,渐渐弥漫开来。
……
再说太子和宋濂星夜兼程,这一晚,终于来到了茅山脚下。
“要求仙问道,也要等到白天,这黑灯瞎火的,我这老胳膊老腿的,翻山沟里怎么办。”太子要连夜进山,宋濂却不答应。
“我这小胳膊小腿的都不怕翻沟里,你这老胳膊老腿的,怎么这么惜命呢?”太子硬调侃宋濂,道。
“废话,人越老才越惜命呢,你这小嘎嘣豆子,还不懂得什么是害怕呢,正所谓:无知者无畏。”宋濂摇晃着脑袋,说道。
“行了,行了,你就别在这咬文嚼字的了。要进就现在跟我一起进山,要不你就在这歇着,我自己进山。”黑夜是鬼的主场,太子当然要在晚上去找刘瑜了。
“小祖宗诶。”宋濂连忙拉住了要独自前行的太子,“你要是翻山沟里,那还不如我直接翻里呢,省得落个满门抄斩的下场。”
“那你就跟我一起去,别多废话。”急急的赶过去,还有另一项原因,就是想打刘瑜一个措手不及。
宋濂见拗不过太子,眼珠转了转,问太子道:“茅山共有九峰、二十六洞、十九泉,三百余座道观,你知道往哪找他吗?”
“这个……”太子抓了抓头,“那就一个峰、一个洞、一个道观的找。”
“那多麻烦,还不得找到明年去。”宋濂,道。
“那你有何高见呐?”明知宋濂喜欢故弄玄虚,但这老小子的学问太子还是信服的。
“找个人打听不就得了。”
“对啊!”太子一拍手,“那快去找人。”
这一老一少在左近转悠了没多久,就找到了一个村庄。太子跑过去敲开了其中一扇门。
“有什么事?”一个农妇模样的人探出头来。
“大婶,我想跟你打听一下刘瑜刘道长在哪里。”太子客气的问道。
“打听这个干什么?”农妇打了个哈欠。
“那能给我们找个向导吗?我们想连夜进山?”太子又道。
“深更半夜的,进山干什么?”农妇睡眼惺忪的,问道。
一只老手从太子身后伸了过来,老手上拿着一串铜钱,老生老气的声音,道:“四个脚夫,两个滑竿,要连夜进山。”
“成。”干脆利索。
半盏茶不到的功夫,太子和宋濂已经舒服的坐在了两个滑竿上,由四名脚夫分别抬着,沿着崎岖的山路,晃悠晃悠的进了山。
所谓滑竿,就是两根长竹竿,中间帮一把竹椅,竹竿两头分别由一名脚夫抬着,随着前后两名脚夫有节奏的前行,竹竿一上一下的清颤,但因为竹子是有弹性的,却又不觉得颠簸,只感觉像荡秋千一样。现今在有些山区的景区依然有这样的服务。
但太子却是第一次坐这个东西,感觉真是不赖。“原来登山,还能这么舒服的。”
“没见识的小儿。”宋濂哼了一声,便靠在滑竿的椅子上,眯起眼睛打盹。想他年纪一把了,跟太子东奔西跑的,着实劳累,再加上滑竿晃悠的人也想睡,于是很快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
宋濂睡了,太子也想休息一会,可闭起眼睛好半天却睡不着,肚子反而咕噜咕噜叫起来了。
睁开眼睛正要寻些干粮来吃,但一睁开眼睛,却瞬间吓得冷汗直流。只见身下正在行走的小路,只有半米来宽,小路的一边是悬崖峭壁,而另一边则是黑漆漆看不见底的深渊。
滑竿依然还是保持着原来的节奏,晃晃荡荡的前行,只是竹竿发出的吱牛吱牛的声响,听起来却仿佛催命的咒语。
吱牛!吱牛!吱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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