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行峰和黄老板、家美姑侄在布庄一住一个月,还是不见聂仲江的影子,这大大的出乎大家的意外,黄老板甚至于怀疑是不是走漏了消息,行峰是几次要杀进聂家大院决一死战,拼个你死我活,黄老板也有点耐不住了,于是要店伙计悄悄地去打听一下消息虚实。
经过几天时间奔走,这天中午店伙计一口酒气的回来了,招招手几个人到了后院,几分得意的从头至尾的讲了起来。
自从行峰和黄老板找了林将军以后,也不知林将军是不是有意,反正他第三天就去了聂仲江那里,而且谈了很长时间,大概是劝了聂仲江许多话,直接指责他这次对家美姑侄下手过分和无耻,对天地会影响极为恶劣,要他从此有所收敛,并不重犯,否则后果将不敢想象,天地会也将难以容忍。这聂仲江霸道已成习惯,林将军的话他哪里听得进去,还嘻笑着反问林将军:“那么会怎么呢?”林将军此时虎起了脸,用手指敲着桌子:“我是看在多年的朋友份上,好言好语你不听,如果不改,那你就试试,到时不要说我不帮忙。”
聂仲江闯荡江湖几十年,利害关系还是明白一些,看看林将军说认真的,虽是无所谓的样子,但还是表示:“不玩她就是了,也不要说得那么重。”
林将军听着聂仲江的话,就知道聂仲江很长时间以来都是随心所欲,顺顺当当,根本就没上过当,吃过亏,再说下去,一时半载的也难说服他,就警告他说:“你是这副态度样子,不思悔改,吃亏就在眼前,到那时就说什么都迟了。”说完重重的“啊“了一声,甩甩手头也不回就走了,吓的聂仲江跟在后头连连赔不是。
但送别林将军,聂仲江回头就说:“我现在就去,还要多叫几个人,把她们搞透,看看天会塌下来不?”他的手下一听就慌了,七嘴八舌的:“老爷您去不得,无论如何也不能去,忍一忍,说什么也得给林将军一个面子,他说的话您也敢不听?惹反了他麻烦可就大了。”左说右说,这次还真把聂仲江给劝住了。
这样,聂仲江才没来,手下人把他引到他的那些相好人那里去了,过几天又去妓院喊了几个妓女,把他稳住了几个月。
有一天,一个手下人告诉他一个消息:“家美姑侄又回到了布庄,听邻居和伙计说,走投无路了,现在谁愿娶就嫁谁,破罐子破摔了,歹活总比白死强。”
聂仲江一听就乐了,连连追问:“是真的?准确吗?”对手下人不放心,又派了另外几个人去打听,都回来说“是真的,百分百准确”。
聂仲江哈哈大笑,:“这样说来,我如果明媒正娶,就谁也没话说了。”
聂仲江和管家一说,就决定在城边的柳树村买个桩(就是房子加田租),让家美姑侄住在那里,顺便省个丫头,(聂仲江现已有四个这样的老婆,过去有钱人都是这样)还交代管家,多给一些彩礼,还可以大办喜事,热闹热闹,算是给个名分,给她们说明白,也可以说算是赔礼道歉,只要听话,好日子是有过的,如果还再生个男女,桩就翻番(即两倍)。于是,管家就去请媒婆、买房了,估计是这几天会来人了。
话说回来,既然放了风,家美这样的姑娘为什么会没人动心呢?主要是家美破了身,这是姑娘家最忌讳的,而且是被聂仲江下的手,在南昌地界都知道的,许多人即使想也不敢做,再说家美是姑侄二人,小户人家养不起,大户人家又不贪,因此就没几个人上门提亲。
黄老板也对这消息还是有点不放心,反复追问,店伙计带着几分得意的说:“为了探明情况,我是花了五十个铜钱请他们喝酒才打听到的,而且和几个人谈了,说法都是一样,没错。”
这一情况大大出乎黄老板和行峰的意料,他们原本想,聂仲江这种人忍不了多久就会来布庄,就在布庄里动手,而现在是要明媒正娶,还要热热闹闹,话已经放出去了,聂仲江真的来人提亲,答应还是不答应?
几个人一下子都不说话了,特别是家美姑侄,不但报不了仇,还要嫁自己的仇人,一想着就“呜呜”的哭开了,“我们的命就怎么这样苦啊”,几个人连忙劝住,:“现在不是哭的时候,先忍耐一下,办法总会想出来的。”
黄老板在屋里渡来渡去,回到桌子边:“依我看,我们就来个将计就计,你们到时还要打扮得漂漂亮亮,装的高高兴兴的样子,行峰就装成租田的,暗中保护,你(店伙计)名正言顺的去送亲,摸摸底细,帮助照顾一下,还要随时应变,千万不能着急,要耐心的等待机会,问题在于要当晚能下手最好,不然……”
大家都明白,如果当晚下不了手,那家美又要遭殃,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个办法还好些,就同意了,于是再想其他可能发生的事,特别是家美姑侄要注意的地方,也作了最坏的打算,家美姑侄各带了一把剪刀,贴身藏好。
果然第三天刚吃过早饭,布庄里来了一个五十左右的女人,穿戴的整整齐齐,故意小步一步一步的,一脸的微笑,欢欢喜喜的样子,老远就打了一声招呼,一进店就表露出媒婆那特有的口才和交际手段:“哎哟哇,老板呀,生意好哇,这些日子又进了些什么好布呀?有好的便宜的可要给我留几尺,你看我这件衣服都快烂了,还要整天穿着满街的跑,都丢人现眼的了……哎呀,你看看,口又干了,肚又饿了,我今天是你留也好,不留也罢,反正午饭是注定要在你这里吃了,有菜也好,没菜也好,那酒是要喝几杯的。”也不用招呼,她就径直进了店后院厅堂,还选了个上首位置坐起,翘起了二郎腿:“怎么呀,不欢迎我来是不是?茶也不泡一杯?我今天可是有天大的喜事要说阿……不欢迎,我就走算了,走了以后你们可不要来请我哟。”嘴里乱说,但身子却坐着不动。
店伙计嘴里一边应着,一边赶紧泡茶上瓜果:“您老人家是请也难得请的贵客,没有好事不会登门的,招呼不周到请不要见怪,您请先用茶——午饭好说,酒包您醉,我去叫家美姑娘弄几个好菜。”说着就大声喊“家美姑娘,今天店里来贵客了,午饭多弄几个好菜,把那陈年老酒暖上一壶,听清了吗?还要快一点,客人都肚子饿了。”
那媒婆一听家美二字,就招招手要店伙计过来:“姑娘在厨房?”
“哎,正在烧水。”
媒婆这时到是蹑手蹑脚的,在院子里望厨房看,许久才乐颠颠的几步小跑回到厅堂:“这样的姑娘是打着火把也难找的,脸蛋身材都没得说的,我都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漂亮的姑娘,难怪老爷子会出大价钱,还买桩,又光天化日的就把姑娘……”媒婆说到这里时赶紧收住了嘴,“哎,老板呀,先把家美姑娘的姑姑喊来,我和她先谈谈。”
余氏这种长期做家庭妇女的人,口才原本就一般,哪里是媒婆的对手,坐在那里只有听的份儿,况且已经放了风,话都说清楚了,加上已经商量过了,于氏也就是“哎哎”“哦哦”的应着,任媒婆吹呀,夸呀,天花乱坠的,一切好象没什么可说的,双方都非常同意的样子,谈着谈着,菜就一碗一碗端上来了,确实很丰盛,那一壶老酒没揭壶盖,那香气就已经引得媒婆“咕咕”直吞口水,忍也忍不住了,抓起筷子就夹菜,一边不停的喊“快筛酒”“快筛酒”,嘴里的菜都咽不下了,声音都变了,“哎呀,这菜是色香味俱全,家美姑娘真是能干阿,那老色鬼是有福啊”,“咕咚”一声咽下菜,拿起碗一口就喝了半碗,“哎呀,这酒是谁做的,全南昌城也没有这么好的酒,又浓又香又甜,以后会醉死这老色鬼”,待家美入坐,媒婆一眼就盯得家美都不好意思,“要说也真是有点可惜,这么鲜嫩能干聪明漂亮的姑娘,去陪一个自己父辈的人,而且长的也丑,他的女儿都比你大…..哎呀呀,看我乱说,真是喝醉了,不算话,不算话”,媒婆伸了一下懒腰,“我们说正经话,大家听着,聂老爷要我来做媒,明媒正娶的,第六房,聘礼照上面几房的,因你们情况特别,陪嫁全免,一样的照办喜事,规矩礼节,一律讲究,八抬大轿,披红戴绿,酒席办在聂家大院,三朝以后住桩,买桩在柳树村,一字大栋房子,五墙八间,姑姑随住,照顾家美,不另请丫头,一百担租全归你管,逢时过节另有礼钱,要是生个男女,都是聂家人,一样入族,不分贵贱,时间就定在本月十八,四支琐呐,午时迎亲,酉时入屋,亥时圆房,大吉大利,聂老爷也是说有点对不起家美姑娘和姑姑,所以就大办喜事,也算赔个不是,挽回一点面子,看看你们还有什么话要说?”
真是无愧媒婆大号,一路说来滴水不漏,表面是做媒,实际上是通知照办,等于一锤定音,大家也真的没什么好说的了,事情就这样定下了。
媒婆还没忘记一壶好酒,“你们好好想想,有什么话以后也一样好说,来来来,我们接着喝酒”,店伙计使使眼,大家就喝开了,还有说有笑的,象是真的喜事临门一样,那媒婆直喝得摇摇晃晃才罢休。但临出门还是没忘记本行,“做做准备工作,特别是要养好身子”,当然更没忘记要了六尺好布,“以后给钱,记着啊”。
媒婆一走,黄老板后脚就跟进了,仔细问了情况之后,也是交代大家做好准备,特别不能走漏风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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