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大人慢走。”
堂堂一个二品尚书,竟对三品侍郎如此礼遇,这是什么道理?向往转念一想便想通了,这位侍郎大人姓姜。
“没有军令还在这杵着做什么,还不走?”见向往神思,那掌固不耐烦道。
“劳烦大人,再容我找找。我再找找……”
“我看你是没有军令罢,”那掌固施施然道,又不耐烦地对向往做了个“走开”的手势,“没有军令就快走开,莫要在此碍眼。”
向往虽然很是心焦,但眼下又没有其他的办法,她不甘心地再次望了望那人桌上的几本书册,心下竟有种将这些书册抢来翻看一眼的冲动。
她本来就是个冒牌货,怎么可能拿到什么军令?!
此计若是行不通,眼下究竟该怎么办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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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城的途中,颓然的向往再次路过太常寺,她不经意地往院内瞟了一眼,但见适才那老者仍在院里。向往本欲以手掩面快速经过,但在见到那反射了阳光的三枚铜钱时,突然又停下了脚步。
有了!
突然间,她心生了一计。
向往走近老者,咳嗽了一声,坐在石阶上的老头果然看见了她,心下顿生惊喜,指着她道:“是你……”
向往恭敬走过去行礼,“大人。属下的差事办完了,来取回头盔。”
“办完了?”老头喜上加喜,一张脸笑得像朵皱巴巴的花,“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你坐,你、你陪我坐一会。”
向往疑惑,“坐在此处?”
“就、就坐这,”老头指了指头顶上的天空,“今日天气晴朗,你坐下,保证叫你心旷神怡,通、通体舒畅。”
“那便依大人之意。”向往应完,盘腿坐到老头对面。
“你我做会游戏,可好?”老头满眼渴求地问道。
“大人想玩什么?”
老头摊开手,掌心中赫然三枚铜币,“掷一次乃是一爻,掷六次便是一挂。你我来比,看、看谁掷的好。”
“卜卦?”向往取过老头手中的铜钱,双手搓了搓准备掷,“好。这就开始罢。”
老头一听向往答应了,人变得愈发欢喜。
两人玩了很久,直玩到夜幕降临。
目的已达成的向往提出该用晚膳了,那太常寺卿才肯作罢。分别时老头还嘱咐,但凡有空,要多来看看他这老人家。
很快,金乌西沉,月华高升,整个皇城已被夜色笼罩。
青灰色的砖瓦不再能反射耀目的光,庄严肃穆的石狮不再怒目视人,在这无尽的夜色下,那象征着权力的殿宇和城墙似乎也少了三分气势。
这里是皇城,向往还留在皇城里。
若不是在太常那耗了一下午,她很难在皇城里留到入夜。她等的就是这个时刻,她要再去一次礼部,在夜色的保护之下。
入了夜后,皇城的禁军多要到皇宫内宿卫,皇城之内仅有来回交叉巡逻的禁卫队伍。向往的计划是避开禁军先藏起来,趁当值的掌固去茅厕时,她便可趁机进屋翻查记簿。
凭着白天的记忆,向往小心躲避禁军,再次来到了礼部。那院子外有一颗合抱粗的树,正好适合她藏身。她小心地躲在树后,一边留意偶尔路过的禁军,一边盼着那值宿的掌固能多喝点水。
时间一点点流逝,天上的月亮从云层后探出,复又隐匿进去。
向往蹲得腿有些麻,小心翼翼地舒展了下四肢,又轻轻锤了锤腿。可就在这时,一只冰凉的手自后方握住了她的脖颈!
谁?!
她惊出了一身冷汗。
“你要偷什么?”身后的男人问,同时松了手。
月色流动,将榆树筛了一地的斑驳。
向往的心仿佛漏跳了一拍,她有些骇然地缓缓回过头,却正对上一双透亮的黑瞳。
那人眼角和嘴角微微翘起,露出玩味的笑意。
他一身牙色圆领长袍并未透露出身份,向往心下忐忑不已,“我……并非偷东西。”
弱冠之年的俊美男子听罢笑了笑,两颊立时出现了一对俏皮的梨涡。他顺着她之前凝视的方向看了眼,压低声音问:“那你在做什么?好不好玩?”
这一问,倒让向往有些茫然。他是什么意思?!
“……我在此守卫,刚才好像看见这树下有个人,我便过来看看。”
男子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笑道:“你不要害怕。我也偷东西。”
“……”
轻风拂来,带落两片树叶,一片落在他脑袋上,一片落在他鼻尖上。他撅起嘴去吹鼻上的树叶,却将眼前腿麻得受不了的向往吹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此情此景,还真是妙不可言。
“你先帮我偷,我再帮你偷,可好?”那人兴奋地睁大了眼睛。
“我真的不是偷东西。”向往小声回道。
“那要不我先帮你偷,”他拍拍胸脯,“我让你。”
“……真的不必……”
“那你就帮我,我们一起偷。”男子说着,越发来了兴致,“偷”字说得很是大声,他似乎忘了他这是在干什么。向往情急之下伸手捂住了他的嘴。
可惜还是晚了。
他们惊动了禁军。不远处有个声音喝道:“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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