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下向往的正是离染。
其实她获救还得感谢自己。离染昨日收了她的信,见她不肯相见,心下有些不甘,今日便又到她的家来寻人。回军营途中,因想着她走错了路,才恰好到了这僻静之地把人救下。
若无前缘,也无后事。因果相随,冥冥中似早有定数。
“可有大碍?”
“轻伤,无碍。”向往捂住自己流血的手臂,“经此一事,韩耹的命就真是大将军的了。”
离染淡漠回道:“不需要。若无大碍,便自行去就医罢。”
“大将军不好奇要杀我的是什么人?”
“你行事只看利益,不用想也知道,此事若不是姜家人所为,也是其他与你利益相关之人。”
离染说着,突然留意到了一件事情——眼前之人捂住伤口的手上有一道疤,在向往身上的同一个位置也有一模一样的。
他皱了皱眉,一瞬不瞬地凝视向往的脸,“你的手上为何也有一道疤?”
向往一怔,终于意识到他曾提及的伤口此刻正暴露在他眼前,看了眼疤痕反问道:“大将军这是关心我?大将军说‘也’,难道还有别人与我这小人的一样?”
离染双眼微眯,眸中异放之色已沉了下去,“你说的对。不可能。”
向往嗤笑,“大将军的关心韩耹可受不起。大将军若有兴趣,还是听我说说刚才的蒙面人罢。被你揭下面巾那人,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哪里?”
向往凝神回想,那蒙面人的眉角有一道刀疤……他分明就是那赌坊的坊主!
她与离染第二次相见时,儿时同伴徐渌被打之时,她见到的那位坊主,与适才杀她的蒙面人,是同一人!
一个买卖红火的生意人,何以成了他人雇佣的杀手?
“容我仔细想想,想清楚了再回禀大将军。”
离染本来也不想多说,点了点头,径自往庙外走。
此时,原本躲在庙外窗的人迅速隐到了墙壁之后,带离染拍马走了,他才快步离去。
这个人就是孟仪非。
向往一手捂着伤口,一手捡回了适才买的粮食和瓜果,忍着疼痛走回了家。她怕父母担心,并没有进门,只是将东西留在门口,敲了敲门便走了。
向往过家门而不得入,后来又到医馆去处理了一下伤口,便直接返回了军营。
是什么人要杀她,为什么要杀她,向往一路上想了又想。
两个蒙面人出招凶狠,剑剑都要她的命,可见他们是早有预谋。一个赌坊的坊主,若想要什么人的性命,何至于自己亲手去做?
如此一来,就只剩下一种解释——他是被人所雇。
但什么人,竟能雇得一个赌坊坊主为其卖命?
他们要杀的是禁军韩耹,而韩耹常年在军中,他们并无机会下手。今日正逢她休沐出营,他们便早早尾随并下手,可见必是与军营中人有所关联。
而知道她今日要出营的,就只有孟仪非一个人。孟仪非向来讨厌韩耹,她遇刺一事,莫不是与他有关?
向往带着伤回到住舍,孟仪非见了竟难得主动问了句:“受伤了?伤势如何?”这让向往心中对他的怀疑又多加了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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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向往找到卫诚,让他将她所猜想的事情转告离染,希望离染可以派人留意孟仪非的行踪。
几日后,卫诚奉离染之命回复向往,孟仪非与姜雷见了面。
向往由此判断,是姜家人要杀她,他们定是以为韩耹还没有死。而孟仪非应该就是姜家人的眼线,否则他们不会对自己的行踪了如指掌。
只是她想不明白,孟仪非为何要替姜家人办事?他与韩耹来自同一个地方,又是同一年上番,关系应该更加密切才是。个中因由,也许只有韩耹自己明白了。
向往遇刺,除了孟仪非行为古怪,还有另一个更加古怪的信息。
如果要杀她的人是姜雷,而他又是赌坊坊主的雇主,那么这姜雷与赌坊又是什么关系?
向往有一个连她自己也感到震惊的想法——莫不是赌坊背后的东家不是那坊主,而是姜雷?
也就是说,长安城那家日日人声鼎沸呼幺喝六,每日赚得盆满钵满,害得徐渌这样的赌徒连命都不要的赌坊,其实是姜家的?
朝廷禁止官员在外私设营生,姜家不仅是私设营生,设的还是压榨百姓的赌坊。眼下国内赌风日盛,严重影响了百姓的耕作,她早听父亲说朝中议论禁赌的声音越来越大,只是上谏的诏书到了姜朔所管的尚书省,便再上不去了。
这所有事情,隐隐都指向了同一个人。
向往心中疑虑重重,便连夜请见了离染。卫诚虽不乐意,奈何离染同意了,便只好放她进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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