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闵升满不在乎：“我有什么好怕的。陛下明鉴，微臣只是担心陛下的安危。”
皇帝思索片刻，道：“若那小祥子果真疯了，带上大殿的确不成体统，不如就带到大殿之外，由众卿代朕查证。”
于是侍卫便去带人。这个空当，萧懿暗中观察闵升，见其神色自若，心中大惑：傅立应该不会骗我，可他为何如此镇定？
正疑惑间，小祥子被带来了。众人走出大殿，前去查验。萧懿留心看时，只见那小祥子一动不动，安静得像具尸体一般，甚至连眼睛间或一轮都没有，直勾勾地盯着众人，面无表情。
正看着，忽听闵升道：“怎么样萧尚书，要不要问两句话试试？”
萧懿不答，将头转向一侧。
闵升见他如此，也不生气，说：“你不问，那我来问。”说罢，走到小祥子面前问道：“是你防火烧了南苑，对不对？”
小祥子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闵升笑笑，又问：“是你毁了金龙，对不对？”
小祥子又点了点头，依旧面无表情。
然后，闵升转过身，笑了笑，对萧懿道：“萧尚书以为如何？”
“哼！”萧懿瞪了闵升一眼，转身向大殿走去。
闵升看着萧懿离去的身影，嘴角漾起了胜利者的微笑。此时众臣纷纷走进大殿，闵升也跟了进去，嘴角的笑容也随之消失。
皇上见大家都进来了，便向众人询问结果。可想而知，大家都说小祥子没疯，而且也承认了纵火焚宫，毁坏国宝。
皇上听罢，对萧懿道：“萧尚书可还有异议？”
萧懿心想，刚才那小祥子死尸一般，问啥答啥，一看就知道是吃了控制心智的药物，可惜空口无凭，那姓闵的一定死不承认。看来，已经不能拿小祥子的问题来做文章了。
萧懿只得又向皇上奏道：“陛下，小祥子之事，已经验证，微臣自无异议；但刚才微臣说过，即使国宝当真被毁，定有遗迹，闵大学士既已破案，为何却不去查找国宝遗迹？”
闵升听罢，微微一笑，从容启奏：“陛下，微臣之所以没有查找国宝遗迹，是因为无此必要。试想，国宝已毁，找回遗迹，又有何用？莫非萧尚书有天大的本事，能将国宝复原？若果真如此，臣立刻寻找遗迹，绝不含糊。”
“你……”萧懿气结，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皇上对闵升的解释却很满意：“如此奇案，一日之内便能告破，朕心甚慰。”接着，又问闵升：“闵卿认为此案当如何处置？”
闵升答道：“陛下，微臣愚见，已在奏章中写明。”说罢，呈上奏章。
皇上看罢，道：“准卿所奏。退朝。”
皇帝走后，萧懿怒视闵升，道：“闵升，你……”
闵升却不动怒，从容回道：“萧尚书有何见教？”
萧懿又气又恨，拂袖而去。
却说这个时候，傅立、林放正在萧懿府上焦急等待。好不容易，人终于回来了，二人急忙上前询问情况。
萧懿面色凝重，一言不发。
傅立见萧懿如此，便试探道：“大人，刚才林放对卑职说，他又有了新的发现，大人要不要听一下？”
傅立见萧懿没有反应，便对林放道：“林放，快把你的发现告诉大人。”
“学生仔细观察了那块残片，发现上面尚有暗纹，那暗纹虽残缺不全，但学生可以肯定，这是飞虎帮的标志。”林放说罢，将残片与绘制的飞虎帮标志递给萧懿。
萧懿不声不响地接了过来，只看了一眼，就放在一边。
林放见萧懿如此，心中着实担忧，道：“恩师，到底出了什么事，可否告诉学生？”
萧懿长叹一声，将朝堂之上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了二人。
林放听罢，愤然而语：“如此大案，圣上竟如此草率，简直就是草菅人命！”
萧懿见他出言不逊，连忙道：“圣上也是受了闵升那奸臣的蒙蔽，可惜我们没有证据，也奈何不了他。”
林放没有说话。他发现，其实朝廷和六扇门还是很相似的。可是，究竟该说六扇门像朝廷呢，还是朝廷像六扇门？
正想着，只听傅立道：“难道那残片不是证据么？”
“不行，不行，”萧懿摇摇头，说道：“发现这东西时，只有我们三人在场，没有飞虎帮的人对质，闵升可以反告我们伪造证物，混淆视听。”
三人又陷入了沉默。
忽然，萧懿抬起头，对林放道：“在想什么？”
“学生……学生在想案子。”林放撒了个谎。
萧懿摇了摇头，道：“不是。你不是在想案子，一定又是想离开六扇门了，对不对？”然后，不待林放回答，接着道：“现在倒是可以考虑这个问题了。林放，你明日就辞掉六扇门的差事，南下苏州，查察此事。”
如此决定，林傅二人均大感意外，一脸疑惑地望着萧懿。
“我知道，”萧懿神情严肃：“你们一定很惊讶。但除此之外，我们别无他法。现在陛下受了闵升的蛊惑，欲了结此案，我们虽明知其中有冤，却没有证据，奈何他不得。”接着，他拿起残片道：“此物虽不能作为证据，却是重要线索。飞虎帮在江湖上虽有些名气，但势力也仅限于南直一带，此次居然能够闯宫盗宝，其中必有蹊跷。而且如此重案，那闵升竟草率了结，不能不令人起疑。还有，鞑靼使团下月便会来京觐见，一旦来使听说国宝竟不明不白地失踪了，势必会影响两国关系。故无论如何，我们必须彻查此事，一来为那小祥子昭雪，二来为揭穿闵升和飞虎帮的阴谋，三来，也是为了两国的和平。”
林放听了萧懿的一番剖析，心知此事重大且仅有一法可行，遂郑重答道：“恩师请放心，学生明日便南下苏州，一定不辱使命。”
萧懿点头，眼神无限殷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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