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白露坐起身。
穿衣,下床,推开门。
小米粥的味道扑面而来,粘稠的,香糯的,还有新蒸出来馒头的香味,还带着淡淡的小麦香。
她扶着门框,看到院子有两个穿着白衣道袍的少年在井边打着水。有一个年轻的面孔从她面前匆匆跑过,经过她的时候,稍稍慢下步子,笑容腼腆道:“师叔早。”
那晚过去的第三天早上,白露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那梦有些惊心,有些心寒,有些荒唐,也有些心酸。
她一只脚迈出房门,往左刚走一步,突然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她回过头去,陆子晟正靠着门,歪头笑着看她,他拨拨她额前的头发道:“看什么,吃饭啦。”
*
早饭是白露娘做的。白露失血太多,又受了寒,发了两天烧,所以白露娘便在这多留了两天。方便照顾白露,也顺便肩负起了全观人的吃饭大事。
吃完早饭,宁君给白露把脉,白露娘在一旁看着。
摸了一会儿,宁君咂巴着嘴说:“好了,身体已经没问题了,这么年轻果然不用担心。”说完,便顺手将白露的袖子捋下,将她手上可怕的伤痕遮住,不让白露娘看见。白露也顺着她的手,捂住袖子。
待白露娘去熬药时,宁君才掀开白露的袖子看着伤痕道:“这孩子啊,都是娘身上掉的肉,我看到这伤,都心疼得不得了,别说你娘了。”
白露点了点头,前两天脸色还有些发白,现在却已经带了些红润道:“嗯,这两天她在这里也挺累的,现在我也快好了,她也该休息休息回去了。”
晚上,宁君和邢然来找白露告了别,他们当初是瞒着阎王过来,现在要赶快回去复职。白露看着他们,心中难免有些不舍,陆子晟牵过她的手,对邢然宁君道:“以后,我们说不定也会去酆都的,到时去看你们。”
宁君满脸笑意道:“好啊,我等你们呐。”
第二天,白露的娘亲也要离开了,她心中还惦记着山下家里养的几只小羊羔。她对小轩道:“这回我不逼你走,你可自己想好。”
最后,小轩还是跟母亲走了。原因是,他发现自己好几天没见书塾先生家的小女儿,竟有些想念和她拌嘴的日子。临走前,他还跟陆子晟道:“唉,总归就是少年心事的那些淡淡的忧伤与迷茫。”
陆子晟:“……”
他们离开后,观里好像一下子就清静了很多,就连翠山,最近也总是托着腮一脸愁思地半夜看月亮。
有一次,他看月亮回房间的路上,碰巧看到树下依偎着两个人影,也在一起看月光。不用想也知道是哪两只……
翠山长叹了口气,自此再也没有半夜出门看过月亮。后来他私下和几个师兄弟聊天时,才发现大家都有过相似的经历!
“我那天晚上推开窗户想看看月亮,就看到了啊。”
“你那算什么,我的窗户直接就对着那棵树,他俩就不挪位置的!自此以后,我晚上再也没有开过窗子!”
“谁说不挪位置的!有一次我半夜起来去方便,就看到两个人影在屋顶上……当时可是吓了我一跳!”
“我呢我呢,我特么就住在师叔屋子隔壁啊!陆大哥每次送师叔回屋时,两个人都要在门口讲半天话,你说老子是听还是不听!”
……
又过了几天,白露终于决定将观中大小事务都交给自己的一个师弟。他以前经常随白露和惊蛰一起办事,对观里的事最为熟悉。
交接的那天,白露和他站在青玄的灵位前,那师弟忍不住问白露道:“师姐,师父真的是寿终正寝的吗?”
那晚回来后,白露受了重伤,宁君只告诉他们,他们终于降服了毒杀惊蛰的人,将他的魂魄锁在了仙器之中,而谷雨受了重伤不幸丧命。而白露的师父则是在前几日寿终正寝。
白露看着灵位道:“嗯,命数尽为寿,生缘灭为终。是非已过,更重要的还是将往何处。”
白露最后离开屋子时,正碰上半月未见的寒。他静静地立在月光下,看着白露。白露有些诧异又喜悦道:“寒,你去哪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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