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开门,小宝哥一脸欣喜的迎了出来。
“来就来呗,还带什么东西啊。”小宝哥一边说着一边接过我手中的东西。
“小宝哥,不好意思,不认路,没买什么就是水果牛奶什么的,就在楼下超市买的。”我一边换鞋一边解释说。
“盈盈来了啊。”小宝嫂说着从厨房里迎了出来,一边双手在胸前的围裙上不断的擦拭。
“小宝嫂好,这么麻烦你,真的不好意思。”我说着朝她微微的点头表示谢意。
“说这么客气干嘛,都是一家人。小宝招呼盈盈坐一下,菜马上就好。”说完又回到了厨房。
我向里屋张望了一下,对正泡茶的小宝哥说:“怎么没看到小强啊?”
小宝哥没好气的说:“这孩子不就关在房间里玩游戏啊。都被你爸爸给宠坏了,还给他买了电脑。”
他朝原来我睡的那个房间,大声的喊:“小强,快出来,你盈盈阿姨来了。”
紧闭的房门拉开一条小缝,透出一个十五六岁戴着眼镜睡眼惺忪的男孩的脸,嗡声嗡气的说了声:”阿姨好。”没等我答复,门又紧紧的闭上了。
看来这里的确不是我家了,场景还在,人事已非。
这房子是父母在望城钢厂工作了半辈子才分到的集资房,这是我们一家在望城立足的标志。曾经一家三口争执开心的日子,如七月的明亮光线在已经发黄有些斑驳的墙壁上,慢慢消失了。
体弱的母亲在我去日本之前就悄然离世了,而我决意去日本时,父亲也未曾反对。我曾建议父亲再找一个伴,或是搬到日本和我一起住,或是我回国,但是父亲选择了第四条。三年前把我的物品搬回了望港的老家中,房间腾出了给了从苏北打工来的小宝哥一家住。
看着早已没有我一丝气息的房子,或许我当年的离开注定的今天我以客人的身份回来。
“盈盈,来,上桌,上桌。”小宝哥招呼着我。
菜很丰富:红烧排骨,糖醋鳊鱼,肉酿面筋,水晶河虾,香菜粉皮,红烧茄子,凉拌黄瓜,油淋青菜。
的确相当久没有看到这样的漂亮的菜色了,口水直往肚子里咽。
“盈盈,你看喝什么酒?白的?还是啤的?”小宝嫂打开父亲放酒的柜子,扭着头和我说。
“不喝酒,等下我还要回家,醉了可不好。”我摇摇头说。
“让小宝哥送你回去就是,也可以睡在这里,这里也是你的家啊。”小宝嫂说。
“下午还有事情。”我继续摇摇头说。
“这里还有一瓶你爸做的葡萄酒,要不来一点?”小宝拿出一个像小时候挂盐水用的玻璃瓶子,里面有琥珀色的液体。
“我爸自己做的?”我看着这奇怪的葡萄酒瓶问。
“是啊,你爸每年把望港院子里的葡萄采了做酒。自己有糖尿病从来不喝。这瓶啊,还是他70岁生日那天从望港带回来的。很珍贵的在饭桌上放了很久,却从来就没打开过。”
小宝把酒瓶拿在我眼前,除了瓶底有浅浅的沉淀,其他都透明而清澈。
“那我就喝点这个。”
葡萄酒倒在我眼前的玻璃杯里,晶莹剔透,没有杂质,泛着光泽,抿上一口,微涩甜润,果酱的清香溢满双颊。
“来,盈盈,多吃菜。”小宝嫂一边在我碗里夹了一个肉面筋,一边微微的瞥了一眼坐在对面的小宝哥。
我说:“小强呢,怎么不叫小强出来吃饭啊?”
“小孩子家家,别管他,他现在放假就知道玩游戏,有游戏玩就可以不吃不喝了。”小宝嫂说。
“那可不行,他现在可是长身体的时候。”我走到原来我的房间门口,轻轻敲了几下门,说:“小强吃饭了,打怪还要红蓝瓶呢。”
门打开一条缝,高我半头的小强怯生生的挤了出来,说:“谢谢,盈盈阿姨。”
从半开的门缝里向里望,能看到还是我以前睡过的床的一角,只是床头贴满球星的海报。这已经是个男孩的房间了。
小宝嫂给小强装了一大碗饭,往上面里面拼命夹菜。
“小强,和盈盈阿姨聊聊你的学习。”小宝哥仰着头看着儿子说:“你问问盈盈阿姨像我们这种家庭,是不是不读书的话永远没有出头之日。”
小强默不作声,端起那碗装得满满的饭,转身又进了房间。
“你这个样子,到了我这个年纪不要和我一样帮人看门,寄人篱下。”小宝哥恶狠狠的话,被重重的关门声关在了门外。
“来,盈盈,吃菜吃菜。”小宝嫂说着,又往我碗了夹了几只河虾。
我笑着举起酒杯说,“小宝哥,小宝嫂,这些年麻烦你们照顾爸爸了。我敬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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