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是福安。
“怎么?”只见福安上前至冯彰耳边耳语几句,冯彰便神色微恙。
“二位贤侄先用晚膳,老夫去去便来。”虽然冯彰笑着,但冯漓已然注意到父亲笑容下那严肃的神情,刚想问什么,父亲却匆匆忙忙向门外走去。
看着冯彰走出门,冯漓再看看班固与耿异,不禁笑出了声。
耿异则是看看身旁坐着的班固,再看看冯漓:“哎,我说我怎么越来越不明白了……你,你可是那日我与班老弟救出的那位姑娘吗……”
却见冯漓只是笑,并未答语。
耿异越发觉得蹊跷,回头转向班固,“哎,我说这是怎么一回事?”
“好酒啊!”只见班固端着酒樽,细细品尝,“哎,不是,我说你,这到底……”
“哎,耿兄,难得今日有这样好喝的酒,耿兄怎能错过?”班固看着耿异笑着说。
耿异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
冯漓笑着,却对班固投过去一个赞赏的眼神,端起几案上的酒樽,对着耿异说:“这可是上好的梨花春。取三月里刚盛开的梨花瓣,置于阳光不强烈处晾干,集每日里清晨打落于梨花上的晨露,加入少量蜂蜜进行润料,翻拌均匀,再蒸煮糊化,一层一层地装入陶瓮之中,加曲埋入梨花树下发酵,时间越久酒香越醇,有蜂蜜的丝丝甘甜,还有梨花的清香与点点清苦的味道。这是父亲十多年前酿的梨花春,今日你们两人可真是有口福了。”
冯漓一边念叨着,一边走到耿异身旁,俏皮的笑着说:“耿大哥,今日冯漓借花献佛,谢谢那日的救命之恩。”耿异望着眼前一身浅紫罗裙、秀美柔嘉的冯漓,仔细回忆一下,还真的就是那晚他与班固救出的那位姑娘,便丝毫没有犹豫的端起酒樽一饮而下。
“耿大哥果真是爽快之人呢!”冯漓微微红着脸,却盯着手中的酒樽,不知道是否也该一饮而尽。
“耿异先干为敬,冯小姐请自便……”
“哎!”冯漓闻言打断了耿异的话,“今日我可跟你们两人说好,以后不要再称呼我为冯小姐,叫我冯漓就好了。”
耿异犹豫片刻,点点头,“也罢。姑娘乃是真诚之人!”冯漓悄悄瞧了瞧班固,只见班固浅浅的微笑着看着他,那温柔的目光好像具有穿透力的阳光一样,顷刻间便将冯漓的心照的暖暖的,冯漓的脸登时便红了,心也砰然跳了剧烈了些,转身轻轻抿了抿酒樽中的酒,心里一直在打鼓:“哎,冯漓啊冯漓,你这到底是怎么了?”轻舒一口气,冯漓将手上的酒樽置于几案上,随即自己也坐在了几案旁的坐榻上。
却说福安有了重要的消息带给了冯彰:此前消失的无影无踪的燕述突然间回到了洛阳城,径直去了寇损的府上,且并未走正门,却从寇府的角门进入。吴永青得到消息后即刻返回告知福安,福安觉得此事甚为蹊跷,不敢有所耽搁,便赶紧告知了冯彰。
吴永青早已候在了书房。冯彰神色匆忙,福安紧跟其后,进入书房后立即紧闭房门。冯彰并无言语,一脸严肃。
“老爷,经过线报,已然得知燕述快马从边关归来,今日进了洛阳城便马不停蹄的直奔大司空府了。”还未等冯彰入座,吴永青便一字一句地据实禀报。
“永青,到底是什么情况?你那里可有查明?”冯彰关切的问道。
吴永青摇摇头,“燕述究竟出关去了何方现在还不得而知。不过依小人看,燕述不会在关内,怕是边关去往匈奴了。”吴永青并不敢十分肯定。
冯彰沉思片刻,深呼一口气,“永青,你即刻将燕述出入边关的记录调查清楚,要快。”冯彰郑定的吩咐道。
“是!小人这就下去仔细盘查。”冯彰点头表示应允,吴永青便匆忙退下。
“老爷,老奴也觉得燕述应该出了边关直奔匈奴而去了。”福安在一旁若有所思,进而小声低语道。
冯彰点点头,说道:“如今的形势,西域各国也就只有匈奴能与我朝分庭抗礼,我想寇损不会蠢到去找那些不成气候的小国。”冯彰淡淡说道。
“只是老奴不敢肯定,因为……还有另一种可能,会不会是燕述去西域除匈奴以外的其他小国游说,虽然各个小国不成气候,可是一旦将他们联合起来,能量可不容小觑……”
冯彰摆摆手道:“这种可能性不大,因为时间不允许。就算他奔走于诸国之间的效率极高,往来所耗时间也不能就是这短短时日所能完成的。所以他只在其中一国逗留的可能性极大。”冯彰顿了顿,看着福安说:“现在任凭我们怎样猜测都无济于事,只有等吴永青调查清楚之后再说。”
清心苑里,三个年轻人品着酒,你一言我一语,诗词歌赋,绘画厨艺,天南海北,奇珍异事,无所不谈。冯漓忽然记起前几日在清心苑中等着晚归的父亲之时,自己作了一幅“月下梨花雨”,总觉得里面缺了什么,想起耿异与班固都精通画作,刚好问问他们两人自己的画中到底缺了什么才好。于是命问缕去梨花苑取了来,将它置于几案之上。
“恩……两位大哥,可否帮我看看,这幅画中到底缺了什么?”冯漓一脸真诚的看着班固与耿异。
画中的一轮皓月,悬挂天空,远处起了轻风,吹过梨花林,便有了瓣瓣落英的花瓣雨,落在轻轻泛着涟漪的湖面上,细细碎碎的一层。
耿异惊诧此画作,运笔竟能如此朴实细腻,便赞赏的笑道:“好一副月下梨花雨!”却见班固上前,细细看过,抬起手,随手便提起笔,认真的画了起来。不一会,班固停下了手中的画笔,左看右看,觉得没有问题后才放下笔,说道:“好了。”耿异近前,眼睛只停留在这幅画上几秒,便拍手叫绝,惊叹此画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佳作。
冯漓缓步上前,拿起班固添补后的画,仔细看了看后,觉得甚是巧妙:原来耿异在画中添了一女子,在湖边的梨花林中抚琴。这样一来,一幅“月下梨花雨”便成了“抚琴梨花间”了。冯漓看罢,只觉:难道画中的女子正是自己吗?想到这,再看看站在不远处的班固,看着自己淡淡的一笑而过,脸即刻便红了起来。只是冯漓左看右看,还是觉得这幅画还是少了些什么,但究竟少了什么,自己一时也说不上来。还未来得及细问班固,耿异便将班固拉到一旁继续喝酒了。
冯漓低着头,羞涩的笑着,回头看到的恰是班固那一张俊美的侧脸还有他温柔的笑容,时而划过自己的心扉,那种感觉带着些许丝丝的甘甜。只是再细细看着这幅画,美则美矣,只是真的还缺少了什么,可自己就是说不上来。
“哈哈哈!两位贤侄觉得这梨花春还合口吗?”顺着这声音来的方向,三个人都望向了门外。
冯漓见是父亲缓步而至,匆匆收起了画卷。“父亲怎么去了这么久,让女儿好等呢!”冯漓撒娇得挽起冯彰的胳膊。
冯彰轻轻拍了拍女儿的手,转而对班固与耿异说:“今日老夫对不起两位贤侄了。来,老夫自罚一杯!”说罢,举起酒樽便一饮而尽。
接下来,冯彰便与班固、耿异说起了现在的朝廷形势。冯漓则一直盯着放在自己几案上的那幅画,脑海里却想着班固淡淡的笑容与画中的抚琴女子,顿时觉得那样的笑容就像一丝甘泉,缓缓流入自己的心扉,觉得暖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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