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后,秦慕璃确是勤奋用功,隐藏实力的三皇子,筹算谋划,暗部罗网。
林深的出现,是个异数。
南都陵南,林家世子,竟然主动请缨,要助自己争储君之位。
而秦慕璃,明明扮演了一个明显没有任何争储野心的失势皇子的角色。
林家应该支持的,明明该是林妃的儿子,七皇子秦慕琊。
秦慕璃并不是没有考虑过四大世家的势力。然而文世家已经以皇子师的名义辅佐二皇子多年,林世家与崔世家都有其在后宫的势力与支持对象,最后只剩苏家,虽然历代重武轻文,不过若利用得当,应该可以制衡一下其他世族。
因此,秦慕璃一早就开始在陵南部署了暗线,监视苏家的一举一动,为今后苏家能帮助自己争储而增添筹码。他甚至派了亲信去陵南试探苏家的态度,然而苏家的答复却是沉默以对。等待,是自己唯一的选择。
等待有了结果,但找上门的却不是苏家。
秦慕琊培养出了一株新品七色兰花,便邀请兄弟姐妹们去静棠宫品赏,秦慕璃受到邀请前去,谁知刚刚进门,便被秦慕琊的贴身丫鬟误撒了一身茶水,随之被秦慕琊拉着进了静棠宫的西苑书房。
林深正披散着头发,懒懒地斜靠在书房门外的长椅上,眯着眼睛,手捧一本《三国纪》,津津有味的读着。
秦慕琊给秦慕璃准备好合身的衣服,以前厅还有众兄弟需作陪为理由,把秦慕璃托付给了表弟林深。
秦慕琊进书房换衣服,林深便跟了进去。
接着,便有了主动请缨那一幕。
之后,秦慕琊便经常借各种名目把自己请到静棠宫中,林深则把林家的情报信息与生意经营向自己开成公布,以示自己的诚意与决心。
秦慕璃渐渐地发现,林深心性懒散,不愿吃苦,却心智清明,深谋远虑。
林深为秦慕璃准备了一张遍布整个秦国的情报网,以及一干武功高强的忠心死士。秦慕璃曾细细研究过,参与获取情报的,从乞丐到商贩,从青楼老鸨到赌场老板,从土财主到地方官,甚至五品之上的朝廷大员都有涉及。这让秦慕璃不寒而栗,若是林深把这情报网献给了别人,自己的争储之路,定会更加艰难。
秦慕璃还发现,林深只喝菊花酒,是个极致的花痴。
秦慕璃一度认为,林深是因为自己的容貌,才把整个林家,赌在自己这一边。
林深大方的承认,容貌是自己决定辅佐对象的关键因素之一。
还有一件事让秦慕璃颇为头疼,秦慕琊为了请秦慕璃去静棠宫而不致人怀疑,便寻了个秦慕璃喜爱兰花,前去交流养兰心得的名义,每一次去静棠宫,秦慕琊总会送上两盆兰花。一来二去,自己房间里满满的全是各种颜色形貌的兰花。更糟糕的是,秦慕璃根本不会养花。
皇后从前不喜淑妃,当然也不会待秦慕璃好到哪里去。秦慕璃住的静明宫的西角,屋子很小很偏,也没有院子。秦慕璃从前从没有对房子小而心生抱怨,不过自从成了“喜爱兰花”的三皇子之后,他开始想有个院子就好了。
“喜爱兰花”的三皇子当然不能直接把花从盆中□□扔掉,看着满屋子的兰花一天天枯萎败落,心里暗觉得可惜。
于是,秦慕璃第一次主动向皇后提出了要求——换个有院子的大屋,理由是还有一年自己就出宫开府了,需要准备些带出去的东西,自己现在的屋子太小放不下。皇后也觉得这些年待秦慕璃有些刻薄,便准了秦慕璃的要求。
接着,秦慕璃开始学习如何养兰花。读了数百本关于植物的专著,并带着实际种养中的问题向秦慕琊请教,几十日后,秦慕璃可谓是青出于蓝,不仅对于种植一门研究颇深,且真心喜欢上了种花。
林深曾调侃道:“静明璃间璧,醉兰画中仙。”
一年前,秦慕璃开府,由于没有秦皇赏赐的宫外府宅,秦慕璃可以自行从荒废的前代王府旧宅中选择自己的府宅。那时,林深为其推荐了秦安城南的蒙王府,府院不大,却秀雅别致,南临九殷江畔,与林深在秦安的宅子隔江相望。蒙王是秦慕璃祖爷爷那一辈的亲王,善琴曲,留下了不少传世名作。
宅子正和秦慕璃心意。当年淑妃于琴艺一道技艺精湛,秦慕璃幼时备受熏染,闲来无事之时便随意弹奏,加之天分极高,竟也慢慢自成一家。
一年的相处,秦慕璃对林深的戒备明显宽松了许多,有些拿不定主意的事情,会主动去找林深商量,默契渐生,两人之间潜移默化地滋生了超越主仆的友谊。
秦慕璃开府礼那天,由于自己未分发请帖,多数知晓消息的权贵官员都是派家族晚辈送来贺礼之后就离开了。因而前来三皇子府观礼的人不多,兄弟之中,也只有大哥秦慕玮,五弟秦慕珂与拖着敏亲王前来的秦慕琊。璇星公主秦鸢也与幼时便指腹为婚的准驸马江楚寒,随同左右两相曲正流,江秀逸一同,一直从礼初观到礼毕。
秦慕璃收到了一件意料之外的贺礼。一向不喜欢自己的秦皇,竟差人送了一本《秦氏春秋》来。
正午过后,众宾客相继离开三皇子府,秦慕璃正跟秦慕琊与敏亲王品赏不久之前从蒙王府的旧书堆里翻出来的几首古曲,白日未曾露面的林深世子,被轿子抬进了府院。
懒懒的林世子一边揉着他那明显没有睡足的眼睛,一边吩咐仆役把一只嵌有蓝绿玛瑙石的精致锦盒呈给秦慕璃,说此为林家的贺礼,自己的那一份先欠着。
丹凤眼內勾外翘,薄唇含笑,收好了锦盒,秦慕璃亲手斟了一杯清甜的菊花酒,递给林深,道:“得君慧眼,乃吾之幸,得友若此,愿与之谋。”
“幸不辱命。”林深眯起眼睛,依旧是懒懒的笑容,抬手接过酒杯,慢慢的把酒喝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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