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段修眷顾继续道:“但眼下有件事却是非做不可,那便是寻找慕容难敌那奸贼下落,将他碎尸万断,以慰万千枉死的族人在天之灵。几年前,我打听到那奸贼投靠了宇文部落,但宇文逸豆归这次倒学聪明了,将他赶了出来。那奸贼无处容身,落得在街头讨饭为生。”
众人发出一阵欢呼之声,纷纷道:“这奸贼恶有恶报!”
段修眷顾示意众人安静,接着说道:“我派人前去查证,却发现那名要饭的并非慕容难敌,而是那他派人假扮用来掩人耳目。数月前,我得到消息,说在沛郡一带发现那奸贼行踪,便派了段丘力居前去查探。他昨日刚从沛郡回来,详细情形我还没来得及问,还是让他自己来说吧。”他一招手,段丘力居在两人的搀扶下走上前来,全身都缠着绷带,脚步蹒跚。他向众人施了一礼道:“晚辈段丘力居,见过各位叔伯。我奉国主之命连夜赶到了沛郡,向当地一位可靠的老朋友打听消息,他告诉我,慕容难敌那奸贼躲藏在一个极隐密所在,距沛郡百余里的深山之中的一个坞堡里面,唤做三眼井。我怕人少力单,便请了几位匈奴人朋友帮忙,果然在三眼井内发现了那奸贼的死忠海蟾子。那海蟾子是昆仑弟子,武功不弱,一翻恶战,我终于制住了他,正要向他询问奸贼下落,不料海蟾子帮手,昆仑派的白云子和三澄子两个道人赶来,我寡不敌众,受了重伤,拼了性命才逃脱。”段修眷顾道:“昆仑派与我们段氏无怨无仇,这次无故打伤力居,实在可恶之极。哼哼,昆仑派势力大,便能为所欲为么?”众人听了,莫不愤怒,纷纷叫嚷着要和昆仑派一决死战。
白云子和三澄子均感奇怪:这段修眷顾似乎在有意挑拨与昆仑关系,不知道是什么居心。正疑惑间,只听段修眷顾叫道:“来人,将日前捉到的几名细作带上来祭奠亡人!”不一会,五人被反绑着押了上来,其中有老有少,像是一家子人。段修眷顾指着其中一名白白胖、商贾打扮的人问:“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氏?”那胖子回答:“小人姓慕,名荣祖,乃是辽西乐阳人。大王要多少钱,小人拼命也要凑足,求大王饶了我们家老小。”段修眷顾喝道:“你当我们是强盗么?谁要你臭钱了。你们既姓“慕”,又是辽西人,离辽东不远,多半和慕容家有些关系,也算死得不冤了。”一掌击在慕荣祖头顶,慕荣祖身子晃了几晃,便倒地而亡。剩下四人哭成一团,段修眷顾吩咐:“慕容家的人,一个也不能饶过,全都杀了,烧化在我段氏亡灵之前。”
穆重阳瞧得怒火中烧,肺都要气炸了,从怀中掏出弹弓,拉开便射。只是隔得远了,没有打中段修眷顾,只打中了跪在地下的一人。“呀!”那人痛得发出一声惨叫。这一来,却泄了三人行踪。段修眷顾喝道:“什么人!”
白云子狠狠瞪了穆重阳一眼,从树后走出来,施拱手礼道:“昆仑派白云子,见过段先生。”三澄子也堆着笑脸走出来,弯腰行礼:“昆仑晚辈三澄子,拜见段前辈。”
段丘力居道:“叔叔,便是他们两个牛鼻子将我打伤的。”段修眷顾恐复国的秘密被泄露出去,打定主意要取二道性命,脸色一沉,“你们昆仑派人多势众,趁我门下弟子落单,以众欺寡,是欺我段氏无人么?”白云子和三澄子给他凌厉的目光一扫,都觉得一阵发冷。
白云子听他语气,知道今日之事绝难善了,索性没了畏惧之心,正色道:“令侄确为贫道所伤,但并非以众欺寡,而是单打独斗,贫道侥幸得胜。至于令侄勾结匈奴强盗,掳掠百姓为奴,丧尽天良,实是罪有应得。”
段修眷顾哼了一声,“掳掠几个汉人也不是什么大事。你们二人既打伤了人,便先留下来,待日后我从昆仑请来范长生,大家好好商量一下赔偿之事。”说完,蓦地凌空一指弹出,刺破空气,发出“嗤嗤”之声。
白云子一直着意提防,拔剑一挡,只听得“叮”一声脆响,剑身被段修眷顾指劲弹中,虎口剧震,长剑几乎脱手而出。白云子大惊:此人竟能以指力隔空伤人,当真匪夷所思,武功之高,胜段丘力居十倍!
三澄子拔剑来助,以二敌一,越战越是心惊,拼命将昆仑剑法中的绝招尽数使将出来,犹自大落下风,十招中也还不出一招。段修眷顾也是破感意外:此二道不过昆仑派中二流的高手,但已能抵挡这许多招,昆仑派当真名不虚传。白云子激战之中,犹自念着一事:穆重阳这小子不知道跑哪去了?
穆重阳趁众人都在凝神屏息观看段修眷顾力战昆仑二道,无人注意到自己,蹑手蹑脚摸到祭坛边上,见慕荣祖一家被杀得只剩一个十一、二岁左右的少年,坐在地上瑟瑟发抖,轻声呜咽。穆重阳恻隐之心顿起,轻轻拍了拍他肩膀,低声道:“我来救你。”拉起少年要溜。不料那少年不知是被吓傻了还是受惊吓过度,突然“哇”地一声大哭起来,这下顿时败露行踪。穆重阳又惊又怒,一脚将少年踹翻在地,骂道:“滚你娘的!”江河派早有几人围上来将穆重阳抓住。
白云子和三澄子远非段修眷顾敌手,勉力支撑到二十余合,三澄子一时心躁,剑法略乱被段修眷顾一指点中“膻中穴”,仰天便倒。白云子独力难支,数招后也被制住。
段修眷顾虽然制住了昆仑二道,但也忌惮昆仑派,不敢随意将二道杀了,又怕复国的秘密泄露,一时无计,只得命人将二道、穆重阳,还有那个慕姓少年一并塞进一辆马车,找地方先关押起来。
穆重阳等人都被黑布蒙住了眼睛,黑暗中被马车颠来颠去,也不知过了多久,只觉那马车似乎在不停地绕圈,一会向左绕,一会向右绕,几个圈绕下来,穆重阳再也辨不清东南西北。忽然,马车停了下来,有人把自己抬起来,走了数步后重重扔到地上,痛得他眦牙咧嘴。随后,耳边又传来三声“咚咚咚”的响声,想是其他三人也给扔了进来。
穆重阳蒙眼的布条已被取下,见慕姓少年倒在脚边,顿时怒从心起,他手脚都被绑住了,但仍屈起双腿用力蹬去,骂道:“你刚才鬼叫什么?”那慕姓少年吃痛,不敢吭声,挪到一边,泣道:“我、、、、、、我是被吓坏了,也不知怎么就哭了起来。我爹、娘都给他们杀了,我好生害怕、、、、、、”说完,又哭了起来。穆重阳最怕人哭,心肠顿时软下来,道:“算了算了,老子不再怪你便是。你也别老哭了,听了叫人好生心烦。”少年止住了哭,道:“多谢您了。在下姓慕,叫慕心远,未请教兄长尊姓大名。”穆重阳摆摆手道:“老子穆重阳。”慕心远喜道:“原来咱们是本家呢。”穆重阳呸道:“老子的穆和你的慕可不一样的,像你木头一样呆,有什么好。”慕心远也不生气,笑道:“差不多,差不多,以后我便喊您一声大哥了。”穆重阳见他如此客气,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白云子靠墙坐下,运功想要冲开穴道,但试了几次,却没半点用处,颓然道:“这段修眷顾点穴的法子好生古怪,我手脚都能动,但偏偏使不出半点内力。此人武功恐怕不在三侠四奇之下。”
三澄子“呸”道:“就凭他,我看比小师公差得远呢。”
穆重阳立时来了兴趣,凑上前问道:“什么三侠四奇?”
三澄子道:“三侠四奇是当今武林中武功顶尖的几名高手。晋国第一剑客蓝彩萍蓝大先生,绿林八十一路总堂主风不平风老爷子,还有我们昆仑派的叶天士叶师公,并列三侠,都是侠肝义胆,光明磊落的人物。还有四人,武艺不在三侠之下,但忽正忽邪、善恶难定,因此被称为四奇,他们的名字不提也罢,单说叶师兄一人。叶师兄在七人中年龄最小,武功却只怕是最高,当年昆仑顶上,他一人独斗十大高手,长剑如虹,白衣胜雪,当真令人好不怀念。”
穆重阳听他吹得得意,颇觉不爽,问道:“那天下就没有人武功比他们高了吗?”
三澄子有意勾他味口,故意道:“这倒未必,所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若说武功天下第一,唉!”
穆重阳连忙追问武功天下第一之人到底是谁,但三澄子打定了主意,怎么也不肯说。
白云子见二人吵个没完,有意岔开话题,问道:“段修眷顾捉住了咱们,既不杀,也不放,把咱们关在这里做什么?”三澄子也摸不着头脑,猜测不出段修眷顾的用意。穆重阳在旁边笑道:“这有什么难的。姓段的害怕杀了咱们,被昆仑派找上门来算帐,所以要先留着咱们。”三澄子和他斗嘴惯了,反驳道:“我看未必,他若真怕了昆仑派,怎么还敢捉住我们俩,干嘛不放了咱们?”穆重阳嗤笑道:“他怕咱们把他想复国的事说出去,怎么肯随便放咱们走。先把咱们关个一年半载,若昆仑派找上门来,万一打不过,不得已只好放咱们走,若昆仑派老不来找,那说明昆仑派的人并不知道咱们是落在他手里,到时,他就用不着客气,一刀一个把咱们杀鸡一般杀了。”
白云子和三澄子听了面面相觑,情知穆重阳所说不差。三澄子立即滚到墙边,背倚着墙,蹭上蹭下。穆重阳见他姿势古怪,问道:“你在搞什么?”三澄子没好气道:“当然是磨绳子。”穆重阳一副不以为然的表情,摇头道:“姓段把咱们关在这里,又不派人看守,就是算定了咱们逃不掉。你磨断了绳子便能逃出去么?”
三澄子听了大为泄气,坐倒在地,彷徨无计。却见穆重阳滚到墙角,学着自己刚才的样子用力蹭上蹭下,不由大奇:“你这是在干什么?”
穆重阳道:“当然是在磨绳子。”
“你不是说没有用的吗?”
穆重阳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表情,“白痴,有没有用试过才知道,难道呆在这里等死么?”
三澄子顿时气结,他处处受制于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好生泄气。但情知穆重阳所言非虚,也加紧磨起绳子来。
那绳子用麻线搓成,虽然坚韧,但众人求生心切,白云子和三澄子穴道被制,虽然活动如常,但使不出力气。反倒是穆重阳第一个磨破绳子,又帮众人解开。
四人出了屋子,只见屋外狂风大作,天空乌云密布、雷电交加,甚是可怖。门前一片不见边际的湖面,湖面上架着无数石桥,横七竖八,有如蛛网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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