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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39.黑白与色彩
郁郁乎有感于心，岌岌乎有危及身，手舞之足蹈之而不达其意，便佐之以喉舌。
——题记
“小光你真的没事？”
“这句话你问过多少遍了，佐为。”
“可是……”
“还凑合。”似乎是预料到对方即将说出的辩解，光终于让步，给出答案。
闻言，佐为却不满地皱起眉头。
“凑合……算是什么？”
“大概是感冒了吧，嗯。”
光狠狠地吸了口发潮的空气，用毛巾擦干被雨淋湿的头发。
“你应该等雨彻底停下来之后再走的。”佐为怨念深重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相处得越久，对他的状况反而越发担心，因为进藤光就是一个喜欢对每个人露出笑脸的家伙，很难知道他是不是在逞强。就算是和他形影不离佐为也一样，无法完全了解他的真实想法。
“等雨彻底停下来那就太晚了。”
“好歹借把伞啊，塔矢明明有把伞递给你的，为什么不接？”
光挪开视线，不想面对佐为的眼睛：“我只是想尽快回来而已啦。”
不知道是天气的原因还是其他理由，光回到家之后一直胳膊发凉。看起来的确是感冒，却又没有任何前兆，到美津子发现他趴在床上呼呼大睡时，才察觉他身体状况不佳。
“小光，你怎么了？脸色很糟糕啊，有没有觉得头痛？今天淋雨了吗？”
作为母亲当然第一关心儿子的身体，所以光睁开眼的第一幕就看见美津子在摸自己的额头，表情急切中带有一丝惊恐。
“妈妈……”
“好好躺着，我去熬点粥过来，要是实在难受就去医院，不要撑着哦。”美津子替他盖上被子，嘴里碎碎念着，“待会去叫你爸爸回来才行……”
“嗯……”没了再说下去的力气，光只是安静地点点头，然后望着天花板发呆。
等美津子走出房门，佐为才开口问道：“小光要睡一会儿吗？”
“刚刚我睡了多久？”看光的反应似乎是不打算再在床上休息了。
“也就一个下午。”佐为想了想，说。
“那还真是病得不轻……现在好多了，不过妈妈绝对会把我摁在床上的，反正也出不去，不如我们来下下盲棋吧。”光的脸上呈现出云雾般清淡的笑意，看到佐为犹豫的神色，补充道，“担心什么，明天就又活蹦乱跳的啦！肯定不会有问题的。”
光平时也没缺少锻炼，虽说是因为下棋耽搁了很多时间，但每天还是会尽量出去跑上两圈，感冒什么的更是罕见，故而佐为也没有太纠结这件事，看他的表情很轻松，一时间找不出反驳的理由。
“……好吧，不过小光你不要太用脑子，会很辛苦的。”
“我知道啦。”
两个人你来我往的交锋一直持续到美津子端着粥走进房间为止，胜负未分，佐为只说自己替他记着棋谱等晚上再继续，光才肯停下思考，吃了点清淡的食物。
“啊，小光，你看这个！”
光正喝着一杯白开水，佐为突然兴奋地指指地板上的报纸，好像看见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怎么了？”
“报纸上有说到虎次郎哦！”佐为的眼中闪闪发亮，语调也不禁提高了八度。
简直就像是，溢出久违的色彩一样。
“虎次郎……吗……”光觉得有点奇怪的不安，将这不安吞回肚子里去之后，又好奇地追问道，“说了什么？”
“在本因坊秀策的故乡——因岛正在举行纪念秀策诞辰170周年的全国友谊赛！决赛时间应该就在这几天，已经有很多职业棋士通过了复赛，所以最后几天的战斗大概会非常激烈。啊，听上去似乎很有意思的样子呢……没想到大家都还记得虎次郎的事情。”佐为念出报纸上的原话，自己又加上几句评价。
是啊，因为佐为你很厉害嘛。若是换在往常，光一定会这样打趣他，可是今天，出乎意料地，光露出了沉思的表情。
“纪念秀策的全国友谊赛？”
“嗯。”看对方长时间没有下文，佐为有些糊涂了，“你想到了什么，小光？”
光抬眼看了看他，又低下头去：“……之前没怎么听说啊。”
“因为小光一直在忙循环赛的事吧。”佐为笑道。
“是吗……”
当佐为以为光只是一时感兴趣，很快就会把这件事忘之脑后的时候，光却拿起了电话往塔矢家拨了号。
“喂，塔矢，嗯，是我，已经没事了，只是普通的感冒而已，啊，我会保重的。过几天有个纪念秀策诞辰的全国友谊赛决赛，我想去因岛看看，顺便解决一些小问题。所以可能就不去围棋会所了……”
话才说到一半，亮就惊讶地打断了他。
“诶，纪念秀策的？”
亮很清楚光是秀策的忠实粉丝，而且棋风都和秀策肖似，故而明白他急于前往因岛的心情。
“没错，桑原本因坊是特邀嘉宾所以没有直接参赛，但是森下老师和座间王座好像都进了八强，我觉得肯定会很有看头。”
“看比赛的话在家也行，何必勉强去现场？你既然病了就别到处乱跑。”塔矢亮更在意的是光这股强撑着活跃起来的劲头，适才多了几句劝说。
“但是，这次我是真的很想去……”
光的话没有说完，因为他的担忧不能直接传达给任何人。
早上的对弈中，那份难以言喻的窒息感，以及害怕再次失去佐为的心情，绝不是谎言或错觉。他不能再束手待毙，哪怕只是一点点可能，他也想在难以挽回的事情发生之前，至少带佐为先回因岛看一看，那是他唯一可能找到线索的地方。
这样无力的自己，令人厌恶。明明是第二次面对人生，就因为自以为不会再出错的心情，而轻慢了某些必须要去做的事，甚至一而再、再而三地迷失在平静温柔的日常里不愿醒来……
这一切，只是自己不知如何是好的借口罢了！
一直一直下棋，是他心底里的愿望，那执念和佐为相比孰重孰轻？最初希望回到过去的理由，明明只是觉得自己愧对佐为而已……即使这一次有了这么高的起点，还再度见到了心中念念不忘的佐为，一切都顺风顺水，最后的结局也不会改变，只不过是在白纸一般的世出生活中又一次上演无法拯救的悲剧而已。
他的脑子里隐隐约约知道这一点。
但是他不想改变。
哪怕只是再一次的相见，好像就已经足够让他沉溺于梦中一睡不醒了。
“塔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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