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欢听见女子要喝水,忙起身拿过水囊递到女子唇前,让其徐徐饮下。
此时,女子已经醒转,眼睛浑浊,直直盯着郁欢看。
郁欢不好意思道:“姐姐还想要喝水么?”
她干脆改口叫那女子为姐姐,显得亲近之意。
女子半天没有说话,面有悲意,眸含哀情。
正当郁欢再问,女子方缓缓启口:“多谢小姑子的救命之恩!”
“姐姐如何到得这里?看样子,不是本地人罢?”
“如何?呵呵,”女子笑得惨淡,哑声道:“我便是那流民里最不堪的人!”
郁欢静静地看着她,听她断断续续道来,方知这女子本是姚秦士人之女,无奈因家父犯事被斩,自己被充营伎(军妓),生死不由自己,秦军之师溃败,一泄千里,一些姐妹皆随流民逃脱,自己也随之流落此地。
说罢,又嘤嘤抽泣起来。
郁欢的心里翻江倒海,不知该作何感想,一阵阵寒意直袭体肤,心内竟染了无边的哀痛,浓得似蜜化不开,却苦如黄连难入腹。
阿娘......
“姐姐,你可知自己已经有喜三月之久了么?”郁欢故作平静。
“什么?”那女子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眸中瞬间盛满珠泪,泫然泣之,“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哈哈,呵呵呵”,女子笑得阴阳怪气,大哭道,“他......他竟是没有让我喝浣花汤的么?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他死了!他把我关在那不见天日的地方又如何?给我穿那绫罗绸缎又如何?他还是死了!哈哈哈......”
女子的情绪已经失控,濒临崩溃的边缘,郁欢不知该如何安慰她,只是黯然一叹。
前世里,郁欢被尊夫人,亦曾孕得一子,聪明伶俐,小小的人儿,粉雕玉琢的那么一个小人儿,让人亲不够爱不够的那么一个小人儿,却险被她于不经意间害死。从那件事以后,那人才与她渐疏渐远,以至于最后断情绝爱,终落得个雪压风欺,玉颜香殒。
与这女子不同的是,她有子时满怀欣喜,不似她这般绝望如斯。
突然,女子瞧见了自己衣衫上的一片殷红,停住了狂笑狂哭,转首向着郁欢,便埋首于股间,道:“求求小姑子,将我的孩儿保下来!让他活下来!”
如此阵势惊得郁欢木讷无语,又见她抬起头来,珠泪已将她的面容冲刷干净,真真一副美人胚子,丹眸粉腮,我见犹怜。
“我的孩儿......没有大碍罢?”
郁欢不忍看她如此悲伤,便柔声安慰道:“姐姐,我已经给你用了药,应是无碍吧!”
郁欢并不十分肯定,想着师父已经快回来了,便定要磨着他,请他救上一救这个苦命的女子。
便又加了一句:“我只是粗通医术,师父却是医术通天之人,有他在,姐姐定要放宽心!”
女子听到此话,面露感激之色,连连道谢,身子却忽地一歪,倒在炕上,人事不省。
郁欢大惊,忙诊脉视之,暗道不好。
正在此时,常子方的声音响起来,飘入郁欢耳中:“欢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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