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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迹的代价，真是不低呢。

应诺下这样的条件，与大开国门，给洋人打到京城，到底哪个损失更大呢？

章之炀死活没有算清楚这笔帐，他几次想撕了手里那张薄薄的纸片，但，始终没有最后下手，毕竟，也许，真的会发生奇迹呢？

只不过，奇迹没有发生，五国联军的总指挥伊凡主教，看到那些昌南人，高喊着“刀枪不入”，手里端着屎盆，撒着黄符，握着桃木剑，甚至摇着铃铛，朝着自己的联军冲击的时候，伊凡的脑子有点反应不过来，那些昌南人，真的是来打仗的吗？

短暂的震惊后，伊凡的手划出了地狱。

“射击。”

地狱，真的是地狱，完全无法称之为战争，战斗，连打架都算不上，压根就是屠杀，单方面的屠杀，毫无还手之力的单方面的屠杀。

枪声，叫喊声，**声，血肉横飞，空气里硝烟弥漫，夹杂着浓郁的血腥的味道……最后，连协同指挥的克林科都看不下去了，想要阻止，可话到嘴边，他又生生咽回去了。

怎么阻止？

怎么劝说？

伊凡的眼睛充满了血丝，嘴角高高上扬，那上扬的角度实在太大，以至于都开始抽筋了。他贪婪的呼吸，大口大口地呼吸，呼吸着带着血腥味道的空气，他好像觉得血腥味还不够，尖锐的犬齿，咬破了嘴唇，和着唾液，吞咽，好像在吃着世上最美味的珍馐。

不，不，不，不能说是珍馐，单单用“珍馐”这两个字来形容，就是对全能的上帝的侮辱，人类一切的荣耀，赞美的辞藻，在上帝跟前，简直不值一提。

看吧，看吧，这才是上帝的威力，上帝的力量……

“你崇拜的，是上帝的力量，而不是上帝本身！”

恍惚之中，伊凡依稀听到了索尔纳的怒吼，胆敢当面指责身为教皇军首领的伊凡，恐怕普天之下，除了索尔纳以外，即便是教皇杰里安七世本人都不曾那么做过。

几乎所有人都认为，伊凡与索尔纳两个人水火不容，故，当他主动请缨，要率领五国联军远征，发动第九次十字军东征的时候，整个枢机院一片哗然。

然而，于公于私，伊凡都不觉得自己的作为，有什么值得让枢机主教团们感到哗然的。

于公，索尔纳身为红衣主教，在昌南横死，且昌南方面毫无作为，他身为教皇军首领，自然要为自己的同胞主持正义。

于私……不管索尔纳本人怎么想，至少，伊凡并不觉得，自己与他水火不容，不是吗？

反而伊凡感到纳闷，为什么所有人都觉得他们两人水火不容呢？

就因为索尔纳竭力主张用和平的手段去传教，而自己主张用武力吗？

呵呵，这是何等浅薄的观点？

无论是上帝的仁慈，抑或是上帝的愤怒，都是上帝，不是吗？就好像上帝拯救了由摩西率领的犹太人，在红海开出一条道路，与此同时，他又对埃及人施以天罚，让他们遭受虫灾，病痛，死亡……

显然，对犹太人来说，上帝是仁慈的；对埃及人来说，上帝是邪恶的。

然而，这都是上帝。

索尔纳与自己，只不过展现了上帝的不同方面，他信仰上帝的仁慈，故用善良来传教。他自己，伊凡，信仰上帝的力量，故用武力来传教。

最后，两人却是殊途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