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在平旦时醒来,推开房门,一阵清风扑面而来,渗了些丛里的草香,我又贪婪地吸了两口。昨夜刚下过雨,叶子上落停着些许颗晶莹的露珠,随叶尖儿摆晃,欲滴。
我拿起号,认真地吹出集合的声音。现在的自己就像在扮演曾经的二爷,总有一天,我也会像二爷那样稳重,坚毅。很快,兄弟们便跑了出来,踏过水洼,溅起水花,来到庭中央,在自己的位置上站定。他们五人一排站成四排,站姿标准,目光有神。如果上战场,他们或许很快便倒在了沙场,以一个无名小卒的身份。可是他们还是无怨无悔地自愿充军了,我不知道是否有信仰支持着他们这样做,但他们的果敢已经令我心生敬意了。不管这到底是怎样的机缘巧合,让他们成了我的手下,我的兄弟,我都不会让他们出去白白做了别人的刀下魂。
如今我心里就放着一件事——练兵。提升他们的能力也提升我自己的。
“三——四——”我喊着口号,在队伍中循走,纠正他们的动作。
“这个的发力点是手腕。”
“重心放低。”
“出腿速度要快。”
在他们身上,总有一种素质:服从命令。他们不会多问,只是全心全意地信任上级,不是他们不具备独立思考的能力,而是他们愿意交付自己的信任。虽然我一向自诩自己武艺高强,如今却不断思考自己究竟何德何能,究竟能不能对得起他们的信任。
“再坚持一会儿。”我和他们一齐做着俯卧撑,这句话几乎是震出来的。
“就算双臂已经快承不住了,还是要继续做下去。”我又做下一个,“就算腹部已经很想念大地了,还是要撑住,啊——”
“就像遇见死缠烂打的敌人,即使受了伤,即使很疲惫,但是为了活下去,为了共同战斗的兄弟,还是要,”我边做边说,“要扛下去…….”
我是这样和他们一起拼了命地练的,往往是带着挑战极限的欲念练习的。
呼——终于扛不住趴下了,到后来我已经数不清做了多少了,我翻个身躺在早已被太阳晒干晒热的地上,望着漫天的云,涌上一阵思念,云一会儿变得像爹,一会儿像娘,一会儿又像师父。出来这些时日,虽然走的每一步都和自己预料的不一样,但是我知道,终点还是那个,没有变。
我和兄弟们一齐躺在地上,默契地没有谁打破这片刻的宁静。
正午的时候,兄弟们刚一屁股做凳上,准备吃饭。我又在外面吹起了集合号。我感激他们没有任何人抱怨。也许他们在军营里早学过要应对各种突发状况吧。
我下令让他们三人一组一对二徒手格斗,点到为止,多出的两个对我,赢的一方才能吃饭。不过他们大多数人的武艺确实太差劲,有的三两下被撂倒,有的差劲的斗到一起虽能斗上一阵子,看着实在难看。和我对战的俩小子还不错,只是这样出去还是只有当炮灰。最后我不忍心,还是让大家一齐上桌吃饭。都说军令如山,反正小爷我也不是军爷。个人觉得这规矩能破,毕竟吃饱了才能精进武艺嘛。
2
夜里起来上厕所时,瞅见院里守夜班儿俩兄弟端端站着,心里一软,在自己房里拿了壶酒,拿了些宵夜没吃的糕点,走过去递给他们。
“吃点东西吧。”两人犹豫了下,还是接了,我又递上酒,“来口不?”
这次两人果断地摇了摇头,还真是训练有素。算了,这种原则可不好给破了。我倒自己酌上了。
“你。”我问其中一个兄弟,“陈思远是吧。”
他点点头。
“去,回房休息。”我又酌了两口,“看着我干嘛,叫你去休息,你身上有伤,之前在军营训练时留下的吧。我排班儿那是按名字,也和人对不上号,以后换小赵来值你这班夜,今儿我给你替了,快去睡吧,去吧。”他感激地看了我两眼,就回屋了。
既然接了班,也不能把酒喝多了,误事了可不好,我提着酒壶对另一位兄弟憨憨一笑,把酒壶放一边了,也同他一样架起势来注意着四周。
夜里值班的兄弟有两轮,上半夜一轮,下半夜一轮,所以当日值夜的兄弟只能睡两个时辰,但第二日清早仍旧提着精神来集合。这些时日,我每日一闭眼就在思忖怎么扎实他们的基本功,一睁眼就在琢磨怎么提升他们的武艺。我用近乎严苛的要求要求他们,同时也这样要求我自己。
有时追绿忙完她的,也来帮我提点提点兄弟们,虽然她一口一口自己武功不行,不过那都是和高手中的高手来比了。以她的功夫,大多数时候还是可以独挡一面的。这丫头跟我不一样,她那些功夫都是偷来的,东家剑西家鞭的,杂在一起,竟自己鼓捣出一套追绿武学。我会的都是霍家拳霍家刀法。纯正的!甭管纯正杂牌,杀得了人都是好功夫。
她还老想和我们合着一块儿练,有时我不让她来,我自己都觉得苦,何况她个女娃。不过她也是个犟脾气,用思远他家乡话说就是牛黄丸!我拗不过她,只顺着她整天把自己整得像爷们儿一样跟咱练。
又到了月末格斗的时刻,大家已经进步了不少,追绿在一旁看着连番叫好。不知将军什么时候站在了一旁,我偷瞄他了一眼,他是挺满意地笑。我心中顿时充满了成就感。格斗结束后,追绿击掌示意大伙集合听她说。
“追绿有礼物要给大家,想不想要啊?”她眼角都笑弯了,两瓣月牙弯在粉嘟嘟的脸上还挺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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