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人怕出名猪怕壮。毕澄眼见乌央乌央的人群目光全都瞧向自己,有些人还偶像似的前来取经问道,更有甚者,竟还有人找毕澄索要签名!
从没见过这等阵势的毕澄哪受得了这个,尤其是最值钱的三件宝贝还带在身上,毕澄生恐一出展厅,便被人敲了闷棍,于是挤在鉴定席上不敢出来了。
这时,中豫之门的栏目组来找毕澄商量上节目的档期时间,毕澄本来早就想好,只做鉴定,绝不上电视,毕竟三样宝贝都是捡漏而来,一旦上了电视,必定招来宝贝原来主人的记恨。但看到眼前这幅景象,毕澄突然改了主意,说是愿意先考虑一下。
毕澄虽然早就惊得丢了三魂五道,强作镇定之后,还算记起点业内常识,出门之前专门让主办单位找了个盛画的盒子,把青铜短剑放了进去,陶碗重新装进背包,铜钱则放进贴身内衣口袋里,这才出了门。
即是潜在的持宝人嘉宾,毕澄自然就成为栏目的重点保护目标,一位外联导演带着四名保安,随即前呼后拥的将毕澄一直护送到潘家园市场大门口,目送毕澄登上出租车,又等到出租车启动之后,这才撤了回来。
即便已经安全上车,毕澄仍旧不敢直接返回耙子的出租屋,而是让司机南辕北辙的狂跑一通,接着下车,换了另一部出租车,最后才绕回耙子的出租屋。
耙子下班晚,此时还没回来。毕澄进门之后,一时竟不知道应该把三个物件藏在哪里,反复折腾了很久之后,毕澄才抱着“不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的古训和“灯下黑”的告诫,好不容易把陶碗和青铜剑安顿下来,铜钱却仍旧随身带着。
“简直跟做梦一样!”毕澄坐在床沿上,发出一声长长的感叹。
既是大日子,当然应该庆祝一下!毕澄立刻决定晚上请耙子出去搓一顿。
转念一想,毕澄却又不放心出门后宝贝的安全,于是打定主意,去常去的一家餐馆里炒几个菜带回来,然后等耙子回家大吃一顿。
说办就办,毕澄再次检查一遍,随即揣着剩下的三千块钱出了门。
即便已经加了一万个小心,但毕澄还是被盯上了!
毕澄刚出门不久,也就转了两个弯的工夫,一部林肯轿车便猛地靠边,将毕澄的去路拦住!
毕澄下意识的想跑,但此时天还没黑,路上人来人往的,对方应该不至于明火执仗的抢劫,而且自己又没欠债犯法,凭什么跑啊,毕澄突然犯起了牛劲。
正如毕澄所料,车上下来的两个人不但没有抢劫的意思,态度似乎还挺友好。更令毕澄意外的是,其中一位竟是那位购买鼻烟壶的滕先生,另外一位则是深目隆鼻的外国人,个子足有一米八五,一头灰白的长发更加衬托出身材的瘦削。
“嗨,Hello,你让我们好找啊!”那位滕先生还不知道毕澄的名字,于是只能随口打个招呼。
“原来是滕先生,您这是干嘛来了?”毕澄警惕的问道。
“还没请教您的尊姓大名呢!”滕先生嘴上说着,手里却把自己的名片递了过来。
“我姓毕,毕澄,毕竟的毕,澄澈的澄!”毕澄一面自我介绍,一面接过名片,“滕宾,丹纳斯艺术品拍卖公司市场经理,幸会啊!”
“毕先生您好!我的名字叫丹纳斯。”一句发音古怪的中国话响起,同时伸过来一只长满黄毛的大手。
还会说汉语!毕澄一愣,却只得握住这只主动伸来的外国熊掌。
“毕先生的事迹,滕宾已经向我介绍过了,像您这样的天才真是让人由衷钦佩,所以我让滕宾安排了这次会面,就是想看一下我们之间有没有合作的机会。”丹纳斯虽然发音有点别扭,意思却表达的很明白。
“丹纳斯先生,我想我已经很明确的告诉滕先生了,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考虑出售手上的物件。”毕澄干脆也来个直来直去。
“哦,毕先生你误会了,我只是想请你帮我个小忙。”丹纳斯似乎没想到毕澄如此坚决,先是一愣,随即摇手道。
“什么忙?”毕澄有些不解。
“是这样,丹纳斯先生明天想在帝都考察一下古玩市场,因此想找位文物鉴定方面的专业人士陪同,免得买了假货。”滕宾接口道。
“那您可找错人了,我哪是什么专业人士啊!对了,今天海选现场的专家不都很好吗?你从里面随便找一个准行!”毕澄半是谦虚半是推脱的说道。
“No,no,no!”丹纳斯一急,立刻回归自己的母语,随后又认真想了一下,接着说道:“我认为你比他们好很多!而且我不会白让毕先生帮忙的,我愿意支付你两千元的报酬。”
“这……这不太好吧?”丹纳斯一提到钱,反而让毕澄不好意思起来,想想明天也没啥事,于是毕澄说道:“报酬就算了,我可以陪你逛逛,但明天在哪里见面呢?”
“太好了!谢谢你毕先生,但报酬我们还是要给的,明天上午八点我会来这里等你!”丹纳斯很高兴,于是再次伸出黄毛大手,“一言为定!”
“好,一言为定!”毕澄也伸出自己的右手,跟丹纳斯握了握。
随后,林肯轿车就开走了。
虚惊一场,还稀里糊涂混了个日薪两千的好差事,毕澄更加得意起来,立即跑到餐馆要了四个硬菜,又搬了一箱啤酒回家,然后专等耙子下班回家。
一说起耙子,毕澄就想笑。耙子本名娄一波,这个诨名还是拜毕澄所赐。
一张婴儿肥的胖脸,上下一般粗的圆柱身材,活像个白白嫩嫩的大号水桶。耙子跟毕澄同村,前后离得不过一百米,年龄也只差几个月,因此从小就在一起爬树上房玩泥巴,一直到高中毕业,好得形影不离。但两人性格却是大相径庭,毕澄虽然小时候淘气,高三那年却突然开了窍,渐渐踏实下来,而耙子却似乎总也长不大,一直梗着脖子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耙子绝对是个人才,甚至称之为天才也不为过,因为这哥们早在五岁之时,就用一根铁丝打开家里所有大门小柜,将老爹辛苦积攒的八百元钱全数偷走,为这事,耙子的屁股肿了足有三天。
上初中后,耙子在物理化学方面的天分很快显露无疑,尤擅机械和光电,却绝然不通语文英语,对数学则是漠视与不屑。就拿高考来说吧,一百五满分的试题,耙子同学物理满分,化学一百四十八,数学却刚刚及格,你说怪不怪,人家都说数理化不分家,数学还是物理化学的基础,但这哥们就能生生整出个三六九等和本末倒置来。英语和语文那就更不用提了,两门加起来还不到一百,因此生生落榜。
学路不通,耙子只能回家给人修冰箱电视,外带电焊修车,还抽空捣鼓点自创的实用小工具,虽然品相不咋地,但效果杠杠的。要是谁家屋门钥匙掉了、电脑密码忘了啥的,只要找到耙子,那简直就是手到擒来。
毕澄大三那年,耙子曾经不止一次跟毕澄讨论盗窃银行金库的事,当时把毕澄吓得不轻,生怕耙子走上歪门邪道,于是专门回了一趟老家。一问之下才搞清楚,原来,收过礼金的未来媳妇嫌弃耙子没钱,跟人跑了。痛定思痛之后,耙子便开始琢磨来钱快的门路,于是盯上了银行金库,为此还专门研究起了密码箱和保险柜,至于成果,耙子拽起了文言文:凡是上手,几无不破!
毕澄素知耙子一向说到做到,于是赶紧一番“青山在、有柴烧”的劝导,然后又不惜以割袍绝义相威胁,耙子这才放弃成为一名江洋大盗的念头。
只是可惜,耙子太爱钱,手又贱,闲了的时候,便顺手给一些出租车司机鼓捣计费器,只需手机一点,便可以要快就快,要慢就慢,简直把计费器变成了点钞机。于是老家派出所很快盯上了他,耙子听到风声,东躲西藏了一阵之后,索性撒丫子北上,颠颠的北漂去了。其实按照耙子的说法,遥控计费器算得了什么,就是遥控整部汽车也根本不是难事!
北漂的耙子一没学历,二来形象欠佳,整整啃了四个月馒头咸菜之后,才好不容易在一家生产安防系统的民营企业找了个技术研发的工作,要说这也算是人尽其用了,可耙子硬是端出一副技术权威的架势,平日里连单位里的科班硕士博士们都不放在眼里,因此别说升职加薪,能不被赶走就已经是奇迹了,这还多亏耙子确实有几把硬挣刷子,一些技术上的疑难杂症非他莫属。
整个看下来,耙子就是一个人间奇葩,再加上性直似棍、技多如齿,长得又像极了二师兄,“娄一波”三个字叫顺了口,听着又像“搂一耙”,毕澄索性免费相赠这么个三位一体的外号。
就耙子这尿性,从小到大还真没人爱跟他玩,毕澄除外!
喝酒的时候,毕澄本想跟耙子说说这些天发生的事,话到嘴边却又觉得说不清楚,是啊,自己都没整明白,怎么跟别人说啊!而且这事听着太玄乎了,说了也没人肯信!但如果不说,毕澄似乎又觉得自己不够意思。
毕澄生怕吓着耙子,于是只把捡漏鼻烟壶和意外找了个临时工作的事说了一遍,即便这样,耙子还是说毕澄走了****运,替毕澄高兴的不行。
一箱啤酒不到一个小时就灌进两人肚子,耙子感觉不过瘾,还要出去买酒,却被毕澄拦住了。因为明天还有一份两千元一天的工作,毕澄可不想把这事耽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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