粮仓区位于汴河东水门附近,沿河两岸设置官办粮仓,由户部专设的机构管理,负责供应京师全城的每岁用米,十分重要。粮仓分皇仓、军仓、官仓和民仓,顾名思义,自是供应各阶层的人员使用。每岁秋收时节,粮食有南方经运河抵京师,存入粮仓,至少有数百万石,可见东京城用度之巨。
李去疾赶到粮仓区时,附近聚集了很的城中民众,围在各大粮仓门外,等待买米。但粮仓大门紧锁,门前有禁军把守,身前摆设鹿砦,手持长枪警戒,阻挡民众靠近。李去疾挤到近前,开口询问身旁之人道:“兄台,粮仓今日卖米吗?”
那人摇头道:“贴出告示来了,存米优先供应守城官兵,从今日起停止供应米行,太可恶了!”
李去疾道:“别的粮仓也一样?”
那人道:“都一样,大家从早上等待现在,结果却等到一张告示,你说气不气人!”
李去疾都:“既然不卖了,为何大家还聚在这里不走?”
那人仔细看了他一眼道:“阁下是第一来买米吧?”
李去疾道:“是啊,还请兄台赐教。”
那人道:“粮仓每天都贴告示,说什么存粮不多,限购多少多少,或者以各种借口不卖。咱们只要人多,围在这里不走,时间一长,监仓官也怕激起民变,多少会卖一些,等等看吧!”
李去疾点头道:“原来如此,多谢兄台指教,不知每人能买多少?”
那人摇头道:“粮仓的米都是供应米行的,不买给个人,等也是白等。”
李去疾疑道:“那兄台这……”
那人微笑道:“我们都是米行老板雇来的,每人先给一升,如果粮仓肯买,再给一升。”
李去疾恍然,原来是米行老板雇人来闹事,自己躲在后面等候,够聪明,也够狠毒。万一官兵动手拿人,这些百姓可就遭殃了,恐有性命之虞。他没再询问,转身环顾四周,果然见汴河岸旁有不少拉货的牛车,几个衣着光鲜之人聚在一起攀谈,像是米行的老板。
他随即朝那几人走去,主动打招呼,准备买米。对方见李去疾虽丰神俊朗,可一身布衣,像个穷书生,没在意,直接说没米,挥手示意他走开。
李去疾见多了这种以貌取人的市侩,也不计较,直接取出金叶子在他们眼前一晃,示意不要狗眼看人低。这几人果然态度大变,争抢着有卖米,并说价格从优。他们虽见过些世面,但如此多的金叶子还是头一回看到,自然想弄到手。乱世金银最值钱,比铜钱管用多了,自然是越多越好。
李去疾随即和对方讨价还价,结果以相对合适的价格买了几车米,现付三分之一的定金,余下等粮食送到城隍庙在结请,对方没意见,双方打成交易,现场立字画押,说好明日运送交货。李去疾不怕对方赖账,对方车上有米行的名称,跑了和尚跑不了庙。他随后离开粮仓区,准备返回大觉禅寺,谢过智广师傅,然后觅地休息,打算夜探神宵宫,搜寻康廉的下落。
虽然救回那名失踪少女的可能性已不大,但他还是要试一试,“毒霸”康廉的身上有不少秘密,至少也要弄清楚那名神秘少女的来历。
李去疾不久返回大觉禅寺,智广还没有回来,云逸禅师也不在,只有小和尚在后院值班。他回到自己住宿的房间内,收拾好随身的衣物,请小和尚找来笔墨,准备给智广和云逸禅师各留一封信,感谢二人搭救疗毒之恩,日后必定回报。
他离开大觉禅寺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不想卷入七大门派的纷争之中,太过无聊,也毫无意义。七派盟会召开在即,虽名为商议抗金保宋之事,但实际上是争夺盟主之位,全是内斗。他刚动笔写书信,智广突然回来了,直接闯入他的房间内,手里拎着酒肉,笑容满面地请他喝酒。
智广为人豪爽真诚,跟李去疾也不见外,直接盘腿坐在他对面,酒肉摆在禅桌上,笑道:“听说李施主体内的毒都去干净了,可喜可贺,所以买了些酒菜,共谋一醉。”
李去疾也很喜欢智广的坦诚,随即说道:“智广师傅太客气了,在下的命是你所救,理当我请你喝酒才是。”
智广取出酒盏,给李去疾斟满,皱眉道:“贫僧最讨厌繁文缛节,喝酒就是喝酒,说什么谢字,太见外了!来,先干一碗,这可是京师有名的‘凝霜白”!”
李去疾端起酒盏,先干为敬,随后咂嘴道:“味道果然不错,但醇香不够,应该是窖藏的还不太久。”
智广竖起拇指道:“行家!这是三年陈酿的‘凝霜白’,十年以上的转供皇亲国戚,普通百姓是买不到的。”
李去疾点点头,旋即问道:“智广师傅,那几名被救的少女可否送到,早上出门时忘问云逸禅师了。”
智广道:“前天就安全送回家了,放心就是。你别老叫我师傅,听着生分,直接叫智广或大智就行,我叫你李老弟,如何?”
李去疾笑道:“当然可以,我也觉得智广师傅别扭,那就叫老广吧!”
智广点头道:“嗯,还是老广好,听着亲切。来,别光和酒,吃肉,正宗的爊肉干脯和香酥鱼头。”
李去疾手捏一个香酥鱼头,张嘴咬了一口,味道确实不错,入口即软,一点也不扎嘴,咀嚼道:“哪儿买的,州桥夜市不是停业了吗?”
智广得意笑道:“甜水巷孙家卤货店,京师的老字号,他家闺女就是被掳的少女之一,送了不少下酒菜,这是存货。”
李去疾话题一转道:“老广,你艳福不浅,早上可有美女来访啊!”
智广听完忍不住笑道:“知道知道,秀木跟我说了,是冷秋萝那丫头,真难缠啊!听说老弟当时正在洗澡,她就持剑闯了进去,不知羞耻,早晚得教训教训!”
李去疾道:“美丽的女人都不好惹,你怎么得罪她的?”
智广无奈道:“来京师的路上,遇到几个同道中人,一起喝酒时聊起当今修真界的四大美女。我说除了‘艳凤”卢嫱外,其余三美都没什么真才实学,全依仗父辈的名头出来混,不值一提。结果这话传到冷秋萝耳中,被她追了一路,来到京师也不消停,真是烦死了!“
李去疾道:“你今天是故意躲出去的?”
智广摇头道:“也不是。七派盟会召开在即,禅宗的代表还在路上,城外金兵活动频繁,云逸师兄让我去接一趟,等了一天也没等到人。”
李去疾道:“不用担心,与会代表必定都是高手,何惧区区金兵。”
智广道:“老弟有所不知,这次禅宗的代表是天台山的朗月大师,出了名的慈悲心肠。我怕他看到城外生灵涂炭,忍不住出手相助,耽误了七派盟会。”
李去疾道:“朗月大师成名已久,禅功深厚,今次前来参加盟会,肯定不会迟到的,你尽可放心!
智广道:“但愿如此吧,不过我还是打算晚上再出城一趟,老弟陪我走走如何?”
李去疾今夜有事待办,不便和智广前往,但也不想骗他,随即明言道:“小弟今晚要夜探神宵宫,不能陪你去了,见谅。”
智广一愣道:“你夜探神宵宫干什么?”
李去疾便将“毒霸”康廉之事跟智广说了,希望今晚能找出线索来,查清神秘少女的真实身份,找到最后一名失踪的少女,无论死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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