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谣言,是谣言。我一直这样告诫自己,但所有的疑点都串起来了。
为何我的任性如此顺利,我顺利地出宫,顺利地进入军队。城楼下,父王遥遥的那一眼,真的是在看我,眼神里的痛苦和绝望是因为他被人要挟。我顺利地被冥认出,让我换回女装却不遣送我回宫是为了保护我。冥是知情的!
一切都串起来了,这一切就像一个巨大的阴谋,笼罩着父王,继而延伸到我和冥的身上。
冥退兵的理由是父王出事!
我越对自己说不可能,可一切却越清晰,像叶片的脉络,主干上的每一个分支都开始变得清晰可见。
我越发激烈地扬着马鞭,让自己的脑袋把那些伤心都排出去,可卷进脑袋空隙的是我和父王曾经的回忆。
父王亲手刻了匕首作为生日礼物送给我。我每次撒娇他都装作生气却喜笑颜开的样子。父王为批奏折,为国事烦忧而长夜难眠,站在大殿内孤冷的背影。父王的一嗔一怒,半暖半冷。
母后去世后,我总是怕黑,晚上骇得在墙角发抖。他听人禀报后,竟丢下妃子亲自抱着我睡,拍着我唱摇篮曲。听着他浑厚有力的声音细声细气地唱着温柔的摇篮曲,我总悄悄地哧哧笑他。
有次他发现我笑他,假怒道:“父王以后再也不唱给璃儿听了。”
“不,不,不!父王唱得很好听。”
于是他又痴痴地继续唱。
其实,一个粗声粗气的男声唱出的摇篮曲早已不是摇篮曲了,不仅不催眠还越来越清醒。
可那是我的父亲啊。
都说帝王家最无情,可在父王那儿,我能感受到民间最普通的父爱。
他唱出的难听的摇篮曲,是我心灵的安稳。他粗糙宽大的手掌,牵着我,抚摸我,是我前进的动力。
可现在,曲终人散。
在我的心里,他不仅是父王,还是民间孩子嘴里叫的父亲。
我咬着嘴唇,加快鞭子,低伏马背。
我听见身后传来一阵马蹄声。
“璃儿!”翎扬着马鞭,追上来与我并行。
我伏在马背上,对他不予理睬。
“璃儿,你还在怨我,你不肯原谅我。”他淡淡地说,带着伤感。声音不大,但足以让我听见。
我依然没有回答他。我承认,我是在怨他,但我并没有不原谅他。
我听见身后有一阵马蹄声,伴着一个女子的声音:“三爷,你突然掉转马头干什么?”待她追上来,看清局势后,她便只是跟在翎的左后侧,不语。
“璃儿!”他的声音拔高,没有了往日的淡然。
我有些惊讶,不免松了松夹住马腹的腿,马有了慢下来的趋势。片刻,我便又加快了速度:“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我没有时间可以耽搁。
翎沉默了片刻,忽然驭马平行向我靠拢。这种动作是很危险的,距离掌控不好,两匹马就会相撞。我不知他的用意,一再往旁边靠,他便一再往我这边靠。
突然,他松了左脚的马镫,只右脚站在马镫上,这个动作很难维持平衡,但他却如履平地,可见他曾经多刻苦地练习过骑马。他左手勒住缰绳,伸出右手靠近我的腰腹。我一骇,一让,第一次他便捞了个空。第二次,他终于将我左侧腹上挂着的匕首成功抽出。
“你干什么!”那是父王送给我的匕首。
风将血肉撕裂的声音送入我的耳朵。
我勒了缰绳,马的前蹄高扬,嘶鸣声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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