翎毫不犹豫地将匕首插入了自己的右胸口,然后拔了出来。
整个过程只是皱了皱眉。
我停在那里,不知道应该后退还是前进。
他平日一尘不染的白衣上像有红墨洇开了一般,宽大的衣袖上也点染上斑斑血迹。他的身板没有尘那么宽大,反而显得单薄,现在他脸色苍白,摇摇欲坠。
但他的眼神还是那么从容地看着我,像一个从容的乞丐想要祈求我的原谅。
“三爷!”随着黑衣女子的呼喊声,翎向下仰去。
那一刻,我毫不犹豫地跳下马,见他倒在黑衣女子的怀里,我才平静地走过去。
我蹲下靠近翎,却被黑衣女子推坐在地上,她眼神厌恶地盯着我,杀气汹涌,一种不可侵犯的气场迎面而来。但就是这样凶狠的女子却被翎的一个眼神而乖乖驯服,低头说:“对不起。”她绝不像是会低头说对不起的人。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璃儿,原谅我吗?”翎拒绝黑衣女子的搀扶,自行起身。他露出从未露出的眼神,像一个孩子,捧着碗等待我的原谅。
“你会不原谅你的亲人吗?”这是我给他的回答。
他突然笑了,笑得像个小孩儿,很满足地笑了。我一直以为只有小孩儿才能笑得如此满足,像一抔纯水,干净,清澈。
我楞楞地看着他,黑衣女子也楞楞地看着他。
但只是一瞬,他的眼神又恢复了往日的从容和深度。
我看了一眼黑衣女子,知道她一定会好好照顾翎,于是我翻身上马,留下一句:“好好照顾他。”
“璃儿!”我听见翎叫我,但我并没有回头,只等他继续说下去。
他说:“无论何时何地,你转身,我都在。”
你转身,我都在。
我感觉什么东西顺着我的鼻翼流到我的嘴唇上,流进我的嘴里,是甜的。
只要你需要我,无论多久,无论在哪儿,我都会出现在你身边。
如果你痛了,可以随时随地大哭一场,因为我就在你身边。不用怕,我会替你挡去所有的嘲笑。
如果你累了,可以随时随地倒下,因为我就在你身后。不用怕,我会接住你。
如果无家可归了,可以随时回来,因为我可以为你建成一个家。不用怕,我会为你建一个避风的港湾。
所有的所有,都化作六个字——你转身,我都在。
我转过头,静静地和他对视,任由眼泪划过我的脸颊。
我说:“我也是。”
他那一瞬间的表情像是被凝固了,眼神里一片空白,嘴唇微张,眼睛失去焦点地看着我。
我扬起马鞭,双腿夹马腹,继续赶路。
并不知翎是何时离开的。
三天三夜未眠,我再次回到冰族都城。
我深吸一口气,才敢走近宫门。
宫中人手来了个大调换,宫门的侍卫是生面孔,刀架在我脖子上问我是谁。偏偏因为我平日爱溜出宫,与宫门侍卫甚是熟络,因此出宫之时并未带腰牌。
“你这个狗杂种进宫来干嘛?”这是侍卫质问我的话。
我一愣,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是狗杂种。
还好袭姐姐出现替我解了围。
当听说我是失踪的公主时,侍卫骇得跪倒一片。我蹙眉不语,心里却在猜度这到底是谁的杰作,竟将宫里的人手尽数翻新,连宫门侍卫都不放过。
这个人当然不会是六叔,六叔登基,以他的性子应该会延用父王留下的心腹。再者父王从六叔成为太子就在培养心腹辅佐六叔,六叔更无理由更换。
我千算万算也未想出袭姐姐告诉我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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