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黄鼠狼给鸡拜年（1 / 1）

除夕之夜，家家户户张灯结彩，从下午开始鞭炮声就没有断过。什么二踢脚、钻天猴，响彻云端。人们的脸上都喜气洋洋，出门的、打工的、上学的，无论多远，这一天都急急忙忙的回家团聚。这个小山村，好像突然之间人多了好多，也嘈杂了好多。胡小洁打发冬冬睡着了，可盼盼还精神头十足的看着电视上的春节晚会，她看了下表，已经是快十一点了，往年这时候，明月正带着两个孩子在外面放鞭炮那。一会儿进屋，一会儿出屋，弄得门“哐当哐当”地响，鞭炮声伴随着孩子愉快地笑声在院子里回响。在外面玩累了就进屋来看电视，春节晚会的节目一个比一个精彩，大人笑，孩子闹，热闹而又温馨。今年的春节明月不在家，冷清了好多。这会儿，胡小洁感觉自己好累，于是，就坐在了沙发上。她眼盯着电视，可是却不知道电视上在表演什么节目。这几天发生了好多的事，冬冬生病，昨天那个刘小娟又奚落了自己一顿，还有村里收钱的，盼盼和冬冬被人欺负，都是些不愉快的事情。昨天晚上小顺子又来了，进门就说：“嫂子，我把村长训了一顿。你说当这么点芝麻大的小官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大过年的还收什么钱啊，太不近人情了，也破坏了咱村的规矩。”胡小洁应付道：“他当村长也不容易，上边还有任务那。”

小顺子一屁股坐下了，胡小洁问道：“还有事啊，顺子兄弟？”小顺子溜圆的眼睛在她的身上转了又转：“我喝酒了，要不你给我泡壶茶水喝吧。”胡小洁早就听说这小顺子喝了酒就爱往男人不在家的家里钻，仗着在村里有点差事，净欺负人家大闺女小媳妇的。明月在家的时候就烦他，婆婆也嘱咐她要离他远点。于是，忙说道：“哎呀，真对不住啊顺子兄弟，我刚从明辉家回来，还没有烧水那。”这时，盼盼领着冬冬也回家了。小顺子立马起来：“那、那就不麻烦了。有空我再来吧。”说着，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过胡小洁。好歹把他送走后她才嘘了一口气。

这时，盼盼揉着眼睛说；“妈妈，我也困了。”胡小洁马上起来：“困了就去睡吧。明天早晨还要早起那。吃完水饺妈妈就带你们去拜年。”盼盼答应着就去睡觉了。胡小洁没有心思看电视，就把电视机关了。这台十四寸的黑白电视机曾经给他们带来了多少快乐的时光啊，可眼下……想起明月，她禁不住又开始伤心落泪。自从明月去中学当上了教师后，虽然在家的时间少了，可每个星期六的下午总是准时回来，在家待两个晚上，星期一早晨赶回学校上课。只要他在家，他不让她出门干一点农活，像宝贝似得照顾着她，哪怕有一点不舒服，他都会嘘寒问暖个没完。每到夜幕降临，他都催促两个孩子早点睡觉，他拥她入怀，用手理着她的秀发，双眼脉脉含情的凝视着她，还不停的把厚厚的嘴唇咂在她的脸上。夏天的时候，他都是弄上一大盆水晒在阳光下，晚上的时候那水还是热乎乎的，他们就用那盆水一起洗澡。洗完以后，他们在院子里铺上一张凉席，共同的躺在上面，说着无尽地甜言和密语。夜风习习，月亮含羞，每当这时，他们都会想起学校后边的树林和山坡，想起那个填满他们幸福记忆的地方。

“嫂子，包水饺那。”小顺子推门而入，胡小洁差点惊呼起来。她包着水饺，思绪正在回忆中畅游，真是不速之客。她声音有些发颤：“你、你咋进来的？”小顺子好不客气的坐在了沙发上：“你家大门没关。你出去看看，今夜没有几家是关大门的。”过年的时候都有在大门上挂大红灯笼的习俗，昨天下午明辉就嚷嚷着要来帮忙挂灯笼，是她死活不让挂，明辉也没有办法，现在虽然没有灯笼，可是大门上面的灯还是亮着的。而且，大门只是虚掩着，并没有插上门闩。除夕之夜，一般都不关大门，因为这会儿没有贼，贼也过年，最重要的是家家都忙忙碌碌的，进进出出的方便。小顺子问道：“嫂子，你怎么没有看电视啊，赵本山的小品刚演完。可笑死人了。嫂子，俺是给你拜年来了，这大过年的不会没有烧开的水吧，俺就是个要饭的也得打发一口吧。”胡小洁把正在包着的水饺放在桌子上，连忙说：“额，这会儿有开水，我这就给你泡茶。我不老不小的，你怎会想起给我拜年啦，真是不敢当啊。”小顺子一怕沙发：“俺叫你嫂子，小叔子给嫂子拜年是应该的。你说是吧？”胡小洁打开电视：“你看电视是吧，我给你打开。”此时，电视上正在进行零点的倒计时，紧接着，整个村庄的角角落落都响起了鞭炮声，此起披伏，烟花将半个天空都染成了红色。在这辞旧迎新的时刻，家家户户都是喜气洋洋的。胡小洁问：“顺子兄弟，你怎么不在家放鞭炮？”“我爹管着放。嫂子，你泡的茶真是香啊。”说着，夸张的喝了一口。胡小洁说：“好喝那你就多喝点。”胡小洁又重新坐下包起了水饺：“你喝水，我包水饺。孩子起来还要吃那。”小顺子翘着腿，眼睛虽然是在看着电视，可老是在她的身上瞄来瞄去：“你早干嘛去了，这时候才包。俺娘下午的时候就包完了，现在把包好的水饺都冻在外面了。”胡小洁抬了下头，正好碰到他的两只淫邪、贪婪的目光，心里不由得“咯噔”了一下：“我忙这忙那的耽搁了。少包点，够早晨吃的就行。”说完，她就再也不敢抬头了。他们许久都没有说话，空气也如同窒息了一般，胡小洁心跳的厉害，可是，她又明白这样沉闷下去不好，会更加容易挑起他的恶念，于是，一边给自己壮着胆子一边说：“时间过得真快啊，这不又是一年过去了。”

小顺子没有说话，他掏出烟点上一支，狠劲地抽着，好像是在极力的压抑着心中的那种躁动和狂热。胡小洁没有听到他的声音，就问道：“你说是吗？顺子兄弟。”他有些慌乱地说：“是、是啊，真快。”少顷，他又道：“时间是快，可是嫂子你却是一点不见老。还是跟才来时那么漂亮。而且是越来越水灵，越来越成熟。”在他的眼里，胡小洁就是那美丽的天使，可望而不可及。村里的那些小媳妇大姑娘的，只要是他看上眼的他都招惹过，有的几句甜言蜜语就会得手，有的也需要动点心思耍点手腕，但是，没有一个能跟胡小洁比，多少次，他都想和她套套近乎，哪怕是跟他说上几句话都令他回味好多天。是她高贵的气质，典雅的谈吐，让他一次次的望而生畏。于是，他知道她就是那种只能在夜里想、梦中盼的天鹅，是只能欣赏不能侵犯的。可是，老天帮忙，杜明月被抓坐牢了，他觉得机会来了，这才三番五次的来纠缠胡小洁。他暗暗地想，跟这样的女人拉拉手就是死了都值。

胡小洁也在思衬着怎么样才能把他赶走，这可真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啊。于是，就说道：“看你说的，我都觉得自己老了。我再给你加点水，你喝了就回家吧，要不你家里人会不放心的。”他说：“没事。我就是死在外面家里人也不会找的。”她拿起热水瓶：“怎么会啊，你净说笑话。”说着，给他的杯子里加满了水。就在她放下热水瓶的那一瞬间，他猛地抓住了她的手，胡小洁抽了几下没能抽出来，便厉声说：“你赶紧放开！我不是那些随便的人，也容不得半点的玷污。现在你已经玷污了我，再不放手我就会跟你拼命！”她这会儿倒是平静了，同时，也有了无穷的勇气。他垂头丧气的松开她的手。然后，默默地站起来，又默默地出门走了。

胡小洁在后面：“顺子兄弟，你真是喝醉了，过年高兴的吧，喝这么多。”小顺子头也不回地嘟囔着：“喝醉了，喝多了……”。他刚一迈出大门，她就“哐当”一声把大门关上，然后倚靠在门上无声地哭泣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