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秋宫内殿,梦贵妃心烦意乱地在屋里走来走去。皇上的意图昭然若揭,他仍是不信任子淮,众大臣接收到此信号,对子淮的拥戴之心必然动摇。
洛子彦至今下落不明,他有息亲王暗中协助,万一他回到宫里,面见圣上,子淮做的事情必定败露无疑,以皇上的性子,子淮将永无出头之日……
正六神无主之际,长秋宫的太监总管常贵轻手轻脚地进了殿来,俯首小声唤道:“娘娘。”
梦贵妃听见声音,双眸一亮,迅速回转身来,目光直接越过常贵落在他身后之人身上。
那人一身小太监打扮,将头埋得很低,他缓缓抬起头来,此人正是大皇子洛子淮。
梦贵妃稍稍压下一颗惴惴不安的心,神色张皇地看了常贵一眼。常贵会意,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
屋里只剩下两人,梦贵妃迫不及待地走上前,双手握在大皇子洛子淮两侧,“子淮,眼下如何是好?”
洛子淮黑沉的脸上,眼神越发阴鸷狠绝,他咬着牙回道:“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梦贵妃只觉脑袋里“轰”地一声巨响,面如死灰道:“你这是何意?”
洛子淮明白自己母妃的心思,她虽一心想助自己夺位,对父皇却尚还顾念夫妻情意。
他神色稍稍缓和,温声劝道:“母妃,您难道现在还没看出来吗?您只有父皇一位夫君,但父皇却有无数的妃嫔,儿臣也只是他众多皇子中无足轻重的其中一个而已!”
“可是……”梦贵妃揪心不已,她实在是狠不下心来。
“没有可是!”洛子淮愤而打断她,“事到如今,不是他死,就是我亡,儿臣别无选择!”
梦贵妃大惊,不由得后退一步,眼睛死死盯住洛子淮,猩红的眸子蒙上一层暗涌,半晌才挤出几个字来:“就依你所言吧!”
说罢,她闭了双眼,流下两行清泪,作为母亲,她必须要护自己儿子周全;但作为妻子,她背叛了皇上,绝不会苟活于世。
皇上在尚书房批阅奏折,方才他强撑精神上朝,不过是为了稳定朝局,让天下人知晓,他虽经历大病,但如今已经康复,身体并未有什么影响,身子骨硬朗得很。
然而,才刚一回到尚书房坐下,隐忍许久的皇上剧烈地咳嗽起来。
此时,殿内除了张德全,一个侍奉的人都没有。
张德全连忙递上痰盂,轻抚皇上的后背,担忧不已。
好一会儿,皇上才缓了过来,面色涨得通红,呼吸急促粗短,他无力地抬了抬手,“即刻传息亲王到尚书房议事!”
“奴才遵旨!”张德全立即应道,匆匆忙退了出去。
皇上脑袋有些昏沉,他晃了晃头,强打起精神来,桌案上奏折堆积如山,他随意地拿了一本,迅速地浏览一番,只见他唇上两道胡须一颤一颤往上翘,似是动了气,一把将奏折丢回桌上。
现在水深火热之际,竟然还有人给他歌功颂德满纸妄言!
他突然意识到,自统一南北以来,自己因为日渐膨胀自满,处理朝野内外之事确实懒怠了许多,文武百官皆是阿谀奉承之辈,以至于眼下除了息亲王,他竟然想不出一个更值得信任的人来。
息亲王一向仇视他,但对于家国大事,他还是分得清立场的。
皇上焦躁地摇了摇头,重新拿了本折子,一打开,上面的内容令他如五雷轰顶,他瞪大了双眼,满眼的惊惧。再过了一会儿,惊惧转为滔天的怒火。
兵部侍郎陈锦朝状告霍大将军之子霍悦城擅离职守,多日未去京城门口当差,他的同僚迫于霍大将军之威只好替其包庇隐瞒此事。有人曾在蝴蝶谷附近发现霍悦城的踪迹,霍家心思可见一斑。
“反了、反了!”皇上震怒,猛地一拍桌子,突然一口气提不上来,想叫人却喊不出来,一只手指着门口,直勾勾地瞪着双眼,挣扎不下,身子一软,颓然昏死过去。
而此时,息亲王站在皇宫门口,张德全在他身后垂首站着,心急如焚。
对面,是已被大皇子收买的禁卫军。他们一个个握紧刀柄,虎视眈眈地盯着息亲王,只要息亲王在往前一小步,他们便会拔刀相向。
息亲王浑身散发出一种蚀骨的寒意,僵持稍许,禁卫军便开始动摇,脸上早没了先前的凌人的气势。
息亲王武功天下第一的名号可不是随便找人吹嘘出来的。
他们的眼神越发的闪烁,息亲王见时机已到,微微往后一退,拔出腰间的佩剑,一道炫白的亮光直射进禁卫军的眼里,晃得他们睁不开眼。于是,在他们分神的一刹那,息亲王腾空而起,手中长剑在空中一划,凌厉的剑风扫向对面的禁卫军,禁卫军还未回过神来,便被一一抹了脖子,剑痕精准无误。
两排禁卫军齐刷刷倒地身亡。
张德全见了这般场面,吓得浑身直发抖,他擦了擦额头溢出的冷汗,瞄了一眼息亲王高大的背脊。
息亲王面色阴冷,眼睛都没眨一下,提起剑,踏着禁卫军的尸体走进皇宫。
更多的死士扑面而来。
剑端在地上划过,一路上电光火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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