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朗道:“公子要兴旺河内民生,此三法甚好,但实施之时需有懂此三法的人方能拿捏火候。”
卫觊被这一语中的的年轻人稍稍震撼,没错,任何的政令都可能是好政令,但所用非人,只会好心办坏事。
接着话茬,卫觊说道:“此番政令,不可让大族过分参与,应该让小民们多分利,这样才不至于重蹈我朝早年覆辙。”常年不太得志,说话自然尖刻些,反倒是司马朗年纪轻轻,在人事方面游刃有余,温和许多。
刘协突然不知道哪来的疯劲,想学古人来个礼贤下士,便长揖,道:“还望伯儒先生留下来助吾师一臂之力。”
卫觊被这招弄得有些失措,但好歹也有阅历了,赶忙说不用这么大礼不用这么大礼。接着跟刘协说,其实这个事情会是一个好事,但是就怕到时候刹不住而已,有两点难办,一是税很难收,饶是你再低的赋税也很难收上来,因为逐利是商人的秉性;二是难保手下的人和这些商人沆瀣一气,这样就对想存钱招兵买马的人毫无益处了。
刘协和司马朗都还没想到这一层,毕竟卫觊是经历过社会黑暗面比较多的过来人,想事情更悲观,却更周密一些。
卫觊胸有成竹地说:“其实解决的方法最好是,不收关税。”
“什么?!”
“不收税不代表不能挣钱,往来商贾皆是富家出身,我们要想方法挣他们的钱。”倒是想挣,但该怎么挣呢?刘协仅有的历史知识,是黄、赌、毒,但这种事太害人了,而且很不上品。
“愿伯儒先生明告之。”
“其实税还是要收,但不需要太过打击偷税漏税,请公仁先生和张将军差心腹之人立一些酒楼茶坊,再开一些商品交易行。”
司马朗一听眼睛就亮了。河内大族,非司马氏莫属,此等生意最好与司马氏联合,其中之利只要张杨和司马氏愿意分成,这桩生意可以说是稳赚不赔。有军事集团保驾护航,再加上长期的士族实力,舆论优势、军事优势、再加上财力和权力,可以说在各个方面都能够互补。
然而刘协作为一个21世纪的人类却不这么看,至少他能看到的是没有竞争,这样的垄断只会造就低效高价的国企,而且仗着自己的特权,又碍于自己的权限,只会做成一家尾大不掉还要拿钱填补亏空的公司。他突然想起来,卫觊会不会是卫青的后人???
于是他马上问道:“伯儒先生贵姓卫,可是我朝卫大将军后人?”
“公子说笑了,卫某祖上都是儒生,非大将军一族。孝武帝时,我祖讳名绾【即汉武帝时卫绾】曾任太子太傅,后明帝时我祖讳名暠【即汉明帝时卫暠】因才德名望受朝廷征召,不料身染疾病,殁于半途。【在东汉明帝(58—78),由于卫暠的儒学声名,便被朝廷征召,由于路途和身体状况,在赴洛阳就任途中卒于今山西夏县,朝廷便在本地赐所葬之。于是,家人便在当地定居下来。】实非卫大将军之后。”
原来如此,看卫觊数着祖上有名的儒生的时候,就像数着家里的珍宝一样。这便是汉代看门望的时代,一个人要想为子孙后代留多点财富,就一定要自己生平做出些成绩,最好是德才兼备,才算是光宗耀祖,泽润后人。“若此,看来卫氏经营河东也有百余年了。”
“正是如此。”
“伯儒先生,伯达先生,仆有一策可解今燃眉之急。如今河东望族,非司马氏与卫氏莫属,不如各领一族之力,政令之便同等平分。野王盐铁之利,二十税一。天下商贾必蜂拥而至,两望族此中经营,必定有法子挣商贾们的钱。朝廷与先生们平分其利。”
也就是说,将河东的生意一分为二,司马家和卫家各分一部分,拥有独立经销权,生意的纯利,要五五平分。这要在现代来看,简直敲诈,但是在刘协开出的条件来看,实在是丰厚。
首先,山林之禁一开,尤其是以这么低的税收开。这种牺牲本身对原来一心想从生产资料挣普罗大众钱的朝廷而言,不可谓放归民众自主开发,利润可以忽略。
第二,野王政令引来的商贾大多财富丰厚,有人流量就有生意,尤其是这么多富人会结伴而来,可以想见未来的收益。
第三,野王的安全要仰仗刘协张杨这些军阀的保护。
这三点,有弃利,有开源,有保障。利润五五平分,在动荡的此时不算过分,要知道后来曹操的屯兵制度得来的粮食也是四六分。
卫觊和司马郎都是聪明人,这一番计较已定,便欣然应允。又隔半月,野王在他们的各种宣传下,野王迎来了各类商旅,多半是为了这里的煤炭铁矿还有粘土而来。煤炭这东西,在古代非常金贵,取暖生火的便利材料,打造铁器的火种;铁就不用说了,兵器农具都要用到;而这里的粘土是刘协未曾想到的,这的耐火粘土是极佳的烧制陶瓷的材料,埋藏浅,易开采,整个河内郡的储量惊人。
司马朗做事非常温和,而卫觊常常有恢复祖上荣耀的想法,做法相对而言大刀阔斧了些。
正是:利引五湖商与贾,名招四海士和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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