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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特林地下总部的实验室，因为其中藏有关于T病毒研究的重要成果，其它科学领域创新发明的资料，以及关押着类似王丹这样能提供重大情报的特殊人犯而戒备森严。除了入口十几名全副武装的驯兽师把守外，内部所有的通道走廊间隔二十米就有一部人脸摄像辨识器。这些藏在天花板上的摄像头在有人进入其辨识范围后会自动对目标进行锁定，如果被测目标在连接其终端的资料库内没有登记在案的话，它就会对目标提出警告，同时提醒实验室内部卫兵的注意。如果目标不顾警告一意孤行的话，在辨识器一侧的自动武器系统就会启动，每分钟发射子弹上千发的大口径机枪接合辨识器对被锁定目标进行打击。在实验室内部，除了自动武器之外，由五十名驯兽师充当卫兵散布在各区警卫。

我和伊万挟持查尔斯进入实验室后，内部警卫就接到了外面卫兵的通知。因为对自动武器过于自信，并且实验室内部从未发生过任何意外，所以那些驯兽师警卫早就失去了警惕心。等那些警卫赶到我们闯入的人犯区时，我们已经进入了王丹所在的房间。警卫们通过查看辨识器的实时监控画面找到了我们所在的房间，在我们进入房间后伊万将房门开启系统进行反锁，那些警卫们都被挡在了厚重的合金门外。

和伊万出门之前，我们做好了对付门外驯兽师们的准备。我们把查尔斯的尸体拖到屋中央，各自戴上防毒面具，把手枪装上消音器，然后在门口打开一支烟雾弹，等烟雾弥漫开时伊万开了门。

我在走廊的那面墙上用查理给我的“小魔方”在墙上开洞。这时随着合金门打开，室内的烟雾向外散去。门外的驯兽师由于看不清室内的情况不敢贸然开枪，他们在门外向我们喊话，要我们赶快投降。查理的秘密武器不到十秒钟就在墙上熔开了一个茶杯口粗的圆洞，我将已准备好的袖珍烟雾弹从洞口投了出去，走廊立刻传来驯兽师的惊呼。伊万在门开后向走廊又投了一枚烟雾弹，只一小会，外面的驯兽师就咳成了一片。

我们防毒面具上的镜片，可以穿透烟雾看清目标。在门外整条走廊都被烟雾笼罩后，我和伊万冲了出去。那些驯兽师们被刺鼻的烟雾赶到了走廊的另一头，我们一边向驯兽师射击，一边继续投掷烟雾弹。驯兽师向我们的方向开枪，但因为视线受阻，我和伊万在他们开枪之前又及时躲避，所以没有子弹击中我俩。就这样我们在烟雾之中前进了一段之后，来到了通向实验室中心的岔路口。

伊万提供的图纸上，涉及实验室中心区域的那部分没有具体说明。伊万说，那是地下总部的禁区。据他所知，在禁区内只有十名工作人员和全力攻克“长生”配方的三名科学家。而他们的领袖斯特林，在地下总部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这里度过的。

烟雾弹不但阻止了驯兽师，也遮蔽了天花板上的辨识器。那些驯兽师在我们的突然袭击下惊慌失措，不过他们也很快就反应过来，其中一个驯兽师开启了走廊里的消防排烟系统。虽然我们使用的是大容量浓缩烟雾弹，但是在排烟系统高速旋转的桨片下，掩护我们的烟雾屏障渐渐消散了。

我和伊万这时已经接近了实验室中心的环形走廊，我们都已经看到了中心的大门，再有四五十米，我们就能通过目前的通道进入环形走廊靠近金属大门了。可就在这个时候烟雾彻底消散了，没等我拋出最后一枚烟雾弹，距我们前方十米左右的天花板突然打开，一挺多管机枪弹了出来瞄向我们。我们一下子愣在原地，这时一个声音从天花板上传来。那个磁性十足的女声温柔的说道:“你们最好站着别动，否则这门多管机关炮会在三秒钟内就把你俩变成碎片。”这女声话音未落，我们身后那些驯兽师就追了过来。那个女声又在我们身后响起，她要正准备向我们射击的驯兽师不要开枪。我心说这是什么情况？难道这就要生擒活捉我俩？那个女声随后要求驯兽师退回到各自的岗位待命，这里暂时不需要他们了。

虽然我没有回头，但我也想的到身后那些驯兽师在听到这个女声的命令后恭敬顺从的态度。我看向伊万，只见他双目微闭低着头，我诧异的问他这是怎么回事，伊万睁开双眼看着我说:“咱们就要和斯特林见面了。”这时那个女声对我们说道:“斯特林博士请你们进去，希望你们不要作无谓的反抗，中心内的激光武器可以在瞬间穿透你们的身体。为了你们自己的生命安全，请保持理智。”这时我们前方中心的大门无声的滑开，天花板上的多管机关炮也缩了回去。

我和伊万走到敞开的大门前，向四周看了一下。我们所在的环形走廊与中心的墙壁和天花板仿佛是用一整块金属做成的，这种看上去像是不锈钢一般的空间整体泛着一种冰冷的质感。而从门外看去，中心内部却是一个由玻璃组成的世界。我们步入其中，大门随之关闭，我回头看去，才发现大门和墙壁从内部向外看去全部都是透明的。而我们所在的中心内部，除了脚下的地板和头顶的天花板还是和外面一样呈不锈钢状态外，四周的一切都是由玻璃组成。我对伊万说:“你以前来过这里吗？”伊万说:“从来没有，也从没想到会是这个样子。”那个女声这时开始为我们引路，她提醒我们按她的指引前进，否则很可能会随时撞到一面透明的墙上。

四周的玻璃墙壁随着我们脚下的道路蜿蜒向前，重重叠叠。虽然玻璃是透明的，但因为光线以及重叠的原因，我们只能看到身边玻璃墙后面的情景，远一点的就模糊了。而有些房间由于没有光线，看上去整个是一个漆黑的空间。在我们看的到的空间里，有的摆放着实验室的传统设备，有的是医用的大型仪器。越向里走漆黑的房间越多，就好像是为了方便我们参观，在我们接近那些黑房间时，里面的灯光也随着亮起。在那些黑房间里，有的是一些动物，有的是各种形态的僵尸，还有一些房间里面是正常的人类。

那些僵尸与动物对我们基本上无动于衷，而在经过人类的房间时，囚禁其中的人们都扑向了我们。他们大张着嘴向我们喊着什么，神情焦急，甚至歇斯底里。我们什么也听不到，好像面对的是一群哑剧演员。当他们扑过来时，纯净的玻璃使我产生了空间无障碍的错觉。而当他们猛然紧贴在这透明的墙上声嘶力竭的向我们疾呼时，那种像是提出警告，又像是求救的表情，分明是只有身处绝境的人类才能表达出的信息。在经过这些房间时，我注意到有少数人冷静的坐在墙角看着我们，他们的眼神和刚才我们经过动物区时那些大型猛兽一样，沉稳中透着残忍。

穿过“生物区”后，周围的房间又变的漆黑不可见。我们头顶的灯光照亮了通道，但是照不进那些黑房间，那些房间内像是灌满了黑色的墨水，充斥着无边无际的暗物质。

那个女声继续指引我们前进，经过了一段像是内部工作人员的休息区后，我们终于来到了实验室的核心区域。这中心地带有一个篮球场般大小，整体高于四周，也是用玻璃建造的。围绕这一区域的环形通道边上有通向外部的走廊，我们所在的正是其中的一条。进入中心区域的入口在十几级台阶之上，从我们现在的角度，并不能看清内部的情况。等我们走到台阶之下，那个女声又响起了，她说:“请在此等待，斯特林博士稍候就和你们见面。”

我们的通讯器在离开控制室后就一直开着，虽然没有和守在控制室内的查理通话，但我想他可以听到我和伊万离开他们后发生的一切。在等待斯特林的时候，我掏出通讯器查看了一下，发现一点信号也没有。一旁的伊万说道:“别看了，这里不可能有信号的。”我看了看四周，想到这座玻璃建筑能够屏蔽任何信号，我们和外面的战友算是彻底失联了。现在最大的问题是等会见了斯特林之后，如何将他抓捕，只有抓住他我们才可能从这里脱身，否则的话，我和伊万恐怕要在此长眠了。想到这里我问伊万:“你有什么计划没？等会我们怎么出去？”伊万说:“没有，你呢？。”我说:“那我们可惨了，不知你的老上司会怎样招待我们。”伊万笑了笑说道:“如果今天离不开这里，你后悔我们的贸然闯入吗？”我说:“我来这里是为了救我的朋友，就在刚才，她的灵魂已经启程回家了。我的目地达到了，没什么后悔的。但很抱歉把你牵连进来，你本来不必和我进入实验室的。”伊万超然的说道:“该发生的总会发生，与其躲避，不如面对。”我刚想表示一下我的感慨，台阶上方的门口处传来了一个声音:“有时候躲避未必不是一种明智之举。”我们抬头向上看去，只见一袭黑袍，肤色已变的如驯兽师一般的斯特林正站在台阶上方的门口。

看到斯特林的第一眼我就想举起枪，他像是看出我的冲动，对我们说道:“我允许你们带枪进来是出于对你们能闯进这机密之地的敬佩而给予的尊重，当然还有我对这里安全装置的自信。我希望我们的对话能够在一种文明、平等的基础上进行，任何野蛮的、不理智的行为都会导致这次对话提前结束，所以我奉劝二位，尤其是来自中国的先生能保持自己的风度。你觉得我的建议怎么样？伊万。”伊万向我点了下头，用眼神示意我先不要急于发作，然后他向斯特林说道:“首先我有一个请求，请允许我恢复当初我们刚认识时我对您的称呼，博士。”斯特林露出一个许可的表情并示意伊万继续说。伊万接着说道:“我想您应该很清楚目前的局势。在大约两小时前，人类的联盟军队攻入了潜艇港湾。一小时前，东部牧场也遭到人类联盟军的攻击。在我们见到查尔斯将军来到实验室之后，我想人类的军队应该前进了不少。博士，您的事业结束了。这个地方很快就会被人类占领，我来和你见面，一是和你道别，还有就是想告诉您，在这个星球上，任何违背自然法则的事物终究毁灭，谁也不例外。”斯特林沉默了一会，对我们说道:“伊万我的朋友，我想你大概不会忘记当初我对你讲过的我的理论。还有中国的朋友，关于我的进化论，我想你应该还记得。在我的理论逐步验证之后，人类的反抗让我意识到进化，将是一场持久战。战争消耗淘汰掉弱者，剩下的物种将是这个世界的主人。但让我感到意外的是你的背叛，伊万，我不明白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你放弃了自己的信念。”伊万说:“不，我从未改变过我的观念。反倒是你我的博士，自从你沉迷于追求永生之后，你不再以最初的理想为目标了，你只为一已之私。那么我们奋斗了那么久究竟是为了什么？只是为了消灭人类？这个世界如果真的变成我们想要的样子后，会不会继续重复被我们消灭了的人类的历史，只是换成了一个与人类近似的物种罢了。但不要忘记我们曾经也是人类，对于目前的世界来说，我们才是反叛者。我们反叛人类懦弱自私的恶习，我们反叛人类黑暗丑陋的内心。但如果我们自己不能做到光明无私，那么我们的反叛，就只能是为了实现个人野心而对全人类的侵略，这和当年的纳粹又有什么区别？博士，我从未背叛过当初你给我的信念，我记得那信念是摧毁黑暗，创造光明。可是我们真的是在创造光明吗？”伊万的话刚停下，斯特林就接口道:“光明来自于黑暗，在光明出现之前，那黑暗将达到极致。也唯有如此，光明才愈显珍贵。在没有实现之前，任何怀疑都可以成立，但因为怀疑而改变了前进的方向，那么就只能永陷黑暗之中。”伊万:“我们的光明，对于人类来说就是黑暗。那么黑暗和光明应该如何定义呢？”斯特林:“我们改变了人类低等的基因、狭隘的思想、柔弱的躯体，我们和人类已是不同的两个物种。”伊万:“但我们曾经也是人类，如今除了思维和体能变強之外，其他并无多少改变。”斯特林:“任何事物的发展都会有一定的过程，一个普通人类成为神的过程，伊万，不会那么容易。”

这时我们头顶上方传来一阵震动，我和伊万不由自主的抬头张望，斯特林冷冷的说:“看来你们的人类朋友速度挺快，但是没有你的帮助，他们恐怕连这里的门口也找不到。”我没想到盟军这么快就攻了进来，后来我才知道，由于我投掷的那枚电磁手雷导致了地下总部通讯中断，与指挥部失去联络的驯兽师成了一盘散沙。他们用超声波互相联络，与盟军在地下总部的走廊展开巷战。盟军一度被阻，最后不得不使用重武器攻坚，我们感受到的震动，就是盟军使用反坦克导弹的结果。

想到盟军即将攻入，我刚才对如何脱身的担忧减轻了不少。我对斯特林说:“你完了，你的一切都完了。斯特林大人，告诉你的手下停止抵抗吧，不要再做无谓的牺牲了。他们的抵抗只能增加盟军的仇恨。人类有很多优秀的品质，被仇恨激发出的潜能力不是T病毒能挡的住的，你认输吧。”斯特林轻蔑的笑了笑，对我说:“中国人，我唯一的错误就是不该当初放你离开。我应该把你和你的女朋友关在一起，让你们永远在梦中沉沦。”提起王丹，我的怒火一下顶到了脑门，我愤怒的说:“你这个恶魔!你把人类当作实验品，别忘了你自己曾经也是人类，你现在说的语言，穿的衣服，保括让你变成神的T病毒，都是被你称作另一物种的人类创造的。是的，我注意到你肤色的改变，你得到永生了吗？即使你得到了，那也将是地狱中的永生。”说到这里，怒火中烧的我抬手冲着斯特林射出了一串子弹。但在他面前像有一堵无形的墙壁，那些子弹都被弹飞了。与此同时，从天花板上打下一束光将我全身罩住，我本能的向光源看去，但在强光照射下什么也看不清楚。斯特林伸手做了一个停止的手势，那束光慢慢暗了下去。这时我才看清照射我的射灯旁边有一支枪管，枪口处冒着幽蓝的光芒。

天花板上又传来了连续的震动，斯特林叹了口气说道:“是神灵还是恶魔，日后自有定论。”那个女声这时响起:“实验室毁灭系统已经启动，倒计时现在开始。”我和伊万都吃了一惊，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斯特林说道:“先生们，我们的谈话时间结束了。还有三十分钟这里就要变成废墟，你们走吧，记住我说的话，光明与黑暗之间的界限是模糊的，总有一天，你们会认识到自己做为神的价值。”伊万劝到:“你也离开吧，博士，即使不与人类为伍，也没必要牺牲自己。”斯特林说:“我很清楚自己在人类眼中的价值，我不会向低等物种屈服的。就算是世界未日，我也不会。”斯特林的态度出乎我的意料，他居然打算与实验室同归于尽，那么关于斯特林集团的所有珍贵资料岂不是也都会一起销毁？伊万也在沉思，他对斯特林说:“博士，你得到永生了吗？”斯特林说:“该存在的终究会存在，该消失的终究会消失。世间唯有时间永存，其他的一切，都只不过是飘入河流中的落叶。”说完他抬头向上看去，目光中竟充满了怜悯，稍后他收回目光对我们说:“时间到了，该启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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