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康复的差不多了,上午夏洛和姨妈办理了出院手续,出租屋还有一周就要到期了,姨妈不太放心表哥的身体,可表哥非要到公司看看,住院的这段时间,合伙的同学找了两个临时的人撑起送件业务,不过毕竟是小快递公司,整个行业管理不规范,总会有丢件投诉的事,钱没挣着,光赔钱的事倒是干了不少,他们也有机会像有些不良快递哥那样死皮赖脸的不认账,但表哥良心上过不去,都是流汗挣钱的人,不能丢了最起码的做人原则,他什么事都说得讲原则。原则又是什么?
一周后夏洛把姨妈送到火车站,她要回老家了,不在这给儿子填太多负担,一个人的生活总是容易些。夏洛也准备去刚应聘的公司上班,她找到一份拍纪录片广告的公司,做电话邀约员。这份工作与专业无任何联系,但可以给她暂时解决温饱的保障,她不愿跟妈妈开口要钱,也不想汤嘉宝担心。她提着自己的大箱子来到公司的宿舍,在八十年代初期建造的居民楼里一套两室一廊的房子,两个房间里都排满了上下铺,每间里住的人都比大学时候寝室住的人多了一倍,闷热,不那么卫生,厕所是整个套房公用的,尿骚味随时肆意弥漫每一个床铺。每晚都有几个夜猫子不睡的在嗑瓜子絮絮叨叨,夏洛很难睡踏实,早晨还要提前一两个小时才有机会顺利完成洗刷蹲坑的事儿。就这样先将就着住下来,自己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在身上,除了一只小灵通随身带着,兜里连毛爷爷票子都没几张,想要撑到一个月后领薪水还得靠减肥。
第一天上班报道,在宿舍区不远的一家临街二层楼里,“旭日广告公司”的牌子在一进门的玄关处光辉耀眼闪烁,这是家挂靠南鲁电视台拍摄企业宣传纪录片和拉综艺娱乐节目投资的广告公司。据说老板跟电视台的一位知名女主持有靠得住的关系。前台女孩把夏洛带到电访部介绍给主管,胖主管从狭窄的格子桌里挤出来,简单交流后安排夏洛坐在挨着门口的格子里,这种格子桌是专门定做的,每个人只有长宽各60公分的桌面空间,且还要把桌子三包围起来与其他人员隔绝,以保证通话时安静没噪音,谁要是不小心漏了臭气也只能自己独享,等散播出来气味后也都冲淡了。
刚工作就不轻松,胖主管扔给夏洛一大厚沓资料,有电话邀约话术,有企业黄页,还有一堆已经打过电话可能有进一步发展的企业资料。夏洛还摸不清头脑如何开展工作,打算先从背话术开始。
无聊无技术的工作了三天,夏洛的嗓子就发炎了,三天打了几百个电话,除去未接通及未能说上话的电话外,平均每通都要讲上三五分钟,夏洛开始担心起来,二十多个电访员是怎么坚持下来的。第四天一早的一通电话算是给了夏洛些信心,那是一家在胶东半岛的生产大型客车的厂子,夏洛也算是正撞上人家想要拍个企业宣传片。择日不如撞日,汇报完领导,联系好客车公司,当日下午就出发。领导开着他那土蓝色三成新Jeep车,同行还有摄像胖大哥和一充当主持人的助理,平均时速110迈直奔胶东半岛。
第二天一行人在客车厂家工作人员带领下参观办公区、厂房,确定拍摄内容及人物,一切就绪,开始拍摄。领导自然是不干活的,除去扛摄像机的和主持人,夏洛被指派做剧务工作,一会搬这一会挪那,还得控制灯光,拿大字稿子,以备厂长受访忘词儿时能瞄上几眼。虽说都是基础工作,还是让夏洛第一次体会剧务的艰辛。
返程途中,夏洛还沉浸在自己刚刚结束的第一单业务上,想来靠自己也一定可以在南鲁生存下去。企业宣传片的拍摄让她回忆起曾在合海剧院汇演时的情形……沉浸辉煌时刻的刹那,吱…咣叽…坐在后排中间位置的夏洛毫无防备地顺势直接冲向前挡风,额头撞到到玻璃上瞬间磕起了半个鸡蛋大小的金包,方向盘处的安全气囊猛的弹出来,领导被拍在座椅靠背上,头耷拉向左歪着,其他人没大碍,只是都撞懵了。
前边一挂军队运输炮筒的车辆,最邻近他们Jeep车的那一辆来了急刹车,Jeep车头□□炮筒车后屁股,幸亏固定在后拖车上的炮筒结实,不然掉下来就直接得□□前挡风,那才叫真的飞来横祸。军车司机下车查看了情况好在有惊无大险,军车队相关领导军衔显示是少将查看了夏洛和她领导的伤势立即做决定要带她下高速直奔医院。缓过神来的夏洛摸摸额头,诶呦还真疼,她下车一见是兵哥哥,从小就有制服情节的她怎么再能怪罪他呢!硬撑着说没事不必当什么事,赶紧赶路吧。领导见夏洛无大碍,只觉得自己胸腔阵阵疼痛,怕是肋骨出了事,说话使不上力气,摆手招呼摄像胖大哥把他拖下车检查车可否还能开。摄像胖大哥不懂什么汽车机械原理,刚拿到驾本也没几个月,这时正是他该挑大梁的时候,没做犹豫三下五除二把车向后倒出来。除了保险杠有损车体倒是损伤不大。高速路上很快被堵成停车场。那少将和他们商量先下高速再就医修车,同时也拨打了车险报案电话,事情解决的还算顺利,少将还是不放心就留了自己的电话号码给他们,务必在有不舒服时联系他。
客车厂家的纪录片播放时间段已确定,胖主管叫来夏洛,说公司人事调动把她安排去了市场业务部门。夏洛因为这一单生意为公司赚了笔可观的利润,自己也意外的收入了两千多块的提成。一个月,头上的伤也渐渐无恙,医院诊断为轻微脑震荡,要多休息,只是她近来常常头疼,相关的经济赔偿都有军队少将派人安排好了,大都奉献给她的脑袋,总算是熬到发工资了,连吃了不知多少顿的馒头榨菜,已经让夏洛更加柔弱。
她要把这一好消息第一个告诉汤嘉宝,没等拨打电话,汤嘉宝的电话就来了。
“喂,洛洛,你猜我在哪儿?”汤嘉宝神秘的说。
“你能在哪儿,在工地呗,难不成还在南鲁啊?!“夏洛知道汤嘉宝一时半会也没法离开工地。
“我在你公司门口,快出来。“汤嘉宝在电话那头兴奋的大声说。
夏洛半是怀疑半是欣喜的走到公司门口,果然见到自己熟悉又久违的脸庞正微笑的看着她。每次的重逢都是那么的让她兴奋和幸福,记得在合海分开的日子好像已是千年,又像是在昨天,快三年了,终于见到她的嘉宝。夏洛趴在嘉宝怀里不知是高兴还是委曲,泪水毫无预兆的流下来,整个人都软了。汤嘉宝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用坚实的臂膀紧紧抱着眼前苍白的妹妹,她,真的需要自己。
“跟我回家吧?”汤嘉宝抱着夏洛心疼的说。
夏洛迟疑了一下,从汤嘉宝怀里挣了挣抬头问是现在吗,嘉宝点头表示肯定。
夏洛心里有些担心,汤嘉宝父母并不接受和认可俩人这份感情,虽然已经过了几年,但汤嘉宝并没有跟自己提过家里的改变态度,她只知道汤母没有反对,但是汤父……
“跟我回去,你这么好,懂事识大体的女孩子,我父母见到你一定会有态度改变的,而且我跟我妈说了你快毕业来南鲁实习的事了,她对你的认真上进的态度很认可,我爸也知道了,他也很意外。“汤嘉宝已先回家把夏洛这些年的情况告诉了父母。
夏洛听汤嘉宝这么说来总算有点底气了,她知道汤家父母不喜欢她的原因不一定是因为她不好,而是当年与他条件悬殊很大,一个是在职研究生,事业有稳定发展前景,家庭条件优越,又到了适婚年龄的汤嘉宝。一个是高中没毕业,不求上进畏惧困难,前途未卜,单亲家庭,还未成年定性的夏洛。换成是哪家父母也得好好斟酌一番。
当年也正是因为汤家的反对对夏洛心里造成冲击,她才决定要借助导师白君怡的学院关系趁热打铁用尽全身力气拼也要拼进了艺术学院,让自己的个人资本上一个台阶。
几年的大学生活给了夏洛全新的认识,不仅在艺术专业领域上,更多的是对社会关系复杂程度的认识,虽然很浅显,对她来说已够摔打一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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