耀恩不好多劝,告辞后便转身离去。刚转身,恰巧与畔儿打了个照面,耀恩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方才畔儿姑娘是叫风驰师兄吗?”
“我...”
“她方才是叫我世兄。我和高公子前几日因性情相投,便结拜为兄弟。又因我住在冯府,于是高公子便时而称我为世兄。”
恩儿心下不禁暗叹,权哥和祖哥二十年的交情都未互称世兄,而风驰与权哥不过相识一月,便以世兄相称。风驰到底是怎样一个人,能够令满腹经世之才的权哥都愿与之同生死、共患难?
“竟然是我们高少爷的世兄,那么还请畔儿姑娘尊称为风公子才是。地位有别,则称呼各异,畔儿姑娘如此识大体,应该不会不明白吧?”若兰一副教训高府丫环的口吻。
“好大的口气呀!”
“畔儿!”风驰厉声斥道,而在耀恩看来,却参杂着些许呵护之情,难免心下一寒。畔儿姑娘是权哥中意的乐伎,现又在尚书府家宴弹奏,自然是吃不了亏的,他那样担心畔儿做什么?难道还怕畔儿和若兰拌上了嘴,她这个冯府大小姐便严加惩戒吗?
“回吧。”耀恩转身示意若兰,若兰也不好再发作,畔儿看着就不是善人,自己也就不要瞎搅合了。
风驰见耀恩走远,便解开了畔儿的穴。畔儿因一掌未出就被风驰定住,情急之下只好自身消耗了那掌功力。她猛地咳嗽了几声,又静下来深吸了几口气,运了一会儿内功,才平下心来。
“师兄!”
“小声点。”
冯耀恩人影都不见了,还不让她叫师兄,畔儿长这么大头一次见如此荒唐之人。这都什么节骨眼了?兄妹二人都在,几个位高权重的还在越剧园听戏,为何不说出来?若是千寿大师和苍穹大师知道此事,还不知会如何怪罪他二人。
“你就不怕我告诉千寿大师吗?”
“千寿知道了,也不会告诉苍穹大师的。”因在幽兰谷时,苍穹大师每每只称千寿大师为师弟或千寿,从未加大师二字,于是风驰便也跟着叫千寿,千寿听了倒还欢喜。
没错,历来只有千寿大师对苍穹大师百依百顺,恭恭敬敬,苍穹大师的话可比沽皇的话都还管用呢。哪里有千寿大师告小状让苍穹大师担忧的道理?
“难道十八年前的海难,还不足以让师兄狠下心来,不择手段吗?替父报仇,为家族洗冤,不应该高于当下的儿女情长吗?若不是因为师兄是苍穹大师的爱徒,大师对你视如己出,我师父又怎会趟这趟浑水,日夜为你师徒二人操劳?”
“愿不愿意,自在人意。至于择不择手段,则看对方为何人。家仇固大,可兄妹情谊也不该被冷落,这也是苍穹大师百般嘱咐我的行事之道。难道千寿大师只教师妹如何忘却人伦,达到目的即可吗?”
好,说得好呀,看来师兄是和自己杠上了。千寿大师的确为人比苍穹大师阴险狠毒千百倍,但罗畔儿的为人处事和师父几乎没有关系。她在学完炼丹术后便被送至天籁坊当眼线,不过是看尽世态炎凉罢了,师兄在幽兰谷从来不食人间烟火,又怎么知道她的苦心?至于冯耀恩,她先是抢了高公子,又将师兄迷得神魂颠倒,方才若不是见师兄断臂而松了口,只怕师兄早就前功尽弃了。
风驰望着自己的左臂,墨色的闪电纹绣早已被鲜血染得似黑夜一般,若现在赶去越剧园,只怕又要遭到冯老爷一番盘问。对了,左伯,高公子曾说在尚书府需要什么就吩咐左伯。
“这是回春馆大夫熬制的止血药,主人快趁热喝了吧”,安爷递过左伯送来的汤药,眼睛却一直盯着风驰的左臂。自断一臂是主人想出的下下策,为何会用得如此之早?
“刀口不浅呐,小姐自始至终,就没说过一句话挽留吗?”
风驰将药一口灌下,听着安爷这么一问,也开始琢磨起方才小姐挽留了自己没有,若是挽留,又是何时挽留的。
想了好半天,小姐好像,好像没有真正挽留过自己。是自己以断臂相逼,小姐才愿意退让的。
“她是那种决绝之人吗?是我下手太快了,她还未开口,我便砍下去了。”
“终归是小姐迟疑太久,不论怎么说,主人都是对冯高二府有恩的人。小姐如此无情实在是让生者痛心,亡者难安呀。”
“好了,一码事归一码事。她又不知道我是她亲兄,只是将我当做一个寻常的守卫罢了。对了,你方才说二十年前救过的女子现在是锦绣的绣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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